第(1/3)頁 1)與君再會解剖室 “你看后視鏡啊!你再看內(nèi)后視鏡,我就拿螺絲刀拆了它,看你還看不看!” “都說了打盡方向盤,一圈半!為什么你次次都打一圈,是要留半圈給別人嗎?” “你看哪里啊?都說看這邊的鏡子,這邊還有三個帥哥呀!你看,活潑的也有,斯文的也有,好像你教練我這種萬人迷型的也有,你咋不看?” 學車一個星期,沒學到多少技術(shù),兼職教練秦及的俏皮話倒是學到熟了。本來莫叮當只是單純地覺得自己腦子有點不大夠用,然而,她現(xiàn)在懷疑的內(nèi)容已經(jīng)從量的問題升級到質(zhì)的問題了,比如,自己有沒有腦子? 就在莫叮當手忙腳亂的時候,秦及大吼了一聲:“你發(fā)什么呆啊?把車開到這里停著,我有事,今天就練到這兒吧。” 莫叮當抬起頭,便看見下巴上留著淡青色胡子茬兒的秦及雙手叉腰,朝她翻了個45度的白眼。秦及身旁不知何時來了一個穿煙草色大衣的清瘦的男生,男生背對著她,看不清樣子。 今天,耳朵總算不用再被蹂躪了,莫叮當松了一口氣,可她忘記了,人的緊張狀態(tài)一消除,就容易出岔子,一個不小心把一擋誤作是倒擋,車子便加速向秦及身旁的那個男生飛去。 “哎呀!”莫叮當一邊尖叫,一邊踩下剎車,算她運氣好,車子只是輕輕地蹭了男生一下就剎住了。 男生轉(zhuǎn)過臉,他的臉沒有什么血色,是一種接近病態(tài)的蒼白。他的睫毛長而濃密,有侵入眼睛的趨勢,五官單薄而精致,此時,他的神色不免夾雜著一絲愕然。 “你還沒學會開車就學會飛車了?還是你以為你是來玩碰碰車的?”秦及用力地拍著車窗,“長得好看的撞也就撞了,問題你都長這樣了,還敢往上撞!莫叮當,你給我出來!我朋友的手機都被你壓到車輪下面了!” 驚魂未定的莫叮當拎起包包,推開車門,秦及以為她這是要肇事逃逸,一手抓住了她的包包。 剛好包包拉鏈壞了,莫叮當本來就沒能拉上拉鏈,被秦及一扯,里面裝著的東西稀里嘩啦地往下掉,吃了半包的餅干、亂成一捆的耳機線、在水果攤上找回的一把皺巴巴的零錢、幾顆因為受潮黏成了一團的糖果,還有一本《重音》雜志,全都掉了下來。 趁秦及撒了手,莫叮當連忙蹲下身把東西撿起來塞回包里,當她看到車輪底下被壓著的iphonex(蘋果手機)的時候,頓時停下了手中所有的動作。“這下完了!”她想。 莫叮當把手機從車輪底下?lián)噶顺鰜恚l(fā)現(xiàn)手機屏已經(jīng)碎了一地,莫叮當把手機捧在手心里,一時竟無語凝噎。 “你也看這個雜志?”她的頭上方傳來了低沉的男聲。 “你沒事吧?”可是,莫叮當?shù)男乃家呀?jīng)完全放在了那碎掉的手機上,根本沒有注意到這個男生的話,“不好意思,手機我一定會修好賠你的!就算我三天不吃飯,三個月不買衣服,三年不搭車回家,我也一定會修好賠你的!” 男生低著眼瞼,看似無奈地笑了笑,伸手想從莫叮當手中拿回手機,他說道:“我沒事,這事就算了吧,手機我可以自己修。” “那不行,我不能占你的便宜,”莫叮當連忙把手機揣進包里,眼角瞥到男生在看著自己,便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了頭,說道,“這樣吧,我先拿去換屏然后還你吧,你就等著好了。” 莫叮當就像是擔心男生會搶回手機一樣,連忙轉(zhuǎn)身一路小跑,跑了好一會兒,好像才想起了些什么,停了下來轉(zhuǎn)過身。 這里是c大校區(qū)的練車場,莫叮當看到的男生應該也是c大的學生,不過年紀要比自己大些,便問道:“學長,你是哪個專業(yè)的?叫什么名字啊?我修好怎么拿去還你?” “醫(yī)學系外科臨床專業(yè)四年三班的洛云遮,”洛云遮笑容里莫名帶著一絲苦澀,“我今晚在解剖二室。” 解剖室大樓坐落在一個偏僻的角落,c城的冬天天黑得特別早,等到莫叮當修好手機走進大樓的時候,天已經(jīng)完全暗了下來。解剖二室在六樓,六樓的其他解剖室都關(guān)門了,只剩下二室還透著冷冷的亮光。 莫叮當鼓起勇氣走到解剖二室門口,洛云遮聽到腳步聲抬起頭說道:“你來了。” 洛云遮穿著白大褂,戴著的塑膠手套上沾著黑色黏稠的液體,他拿著手術(shù)刀,手術(shù)刀下是一具福爾馬林浸泡過的女尸,不知什么原因,女尸的眼睛沒有閉上,正直勾勾地盯著他。無影燈的燈光打在他的臉上,顯得洛云遮本就沒有血色的臉煞白如紙,他的唇角勾起一抹薄薄的笑意,氣氛一時詭異莫名。 “我來還學長手機。”面對此情此景,莫叮當都有點不敢往里走, 畢竟通常那些不正常的人看起來都人模人樣的…… 洛云遮整理好手術(shù)刀,除下手套,說道:“嗯,拿給我吧。” 見莫叮當隨手想帶上門,洛云遮連忙阻止道:“別關(guān)……”但是,莫叮當已經(jīng)把門帶上了。 “解剖二室的門壞了,關(guān)了有時從里面會打不開,”洛云遮走到莫叮當身旁,試著拉了幾下門把手,好看的眉宇不覺蹙了起來,“給我手機。” 莫叮當慌慌忙忙地把手機遞到洛云遮的手里,洛云遮試了好幾次,根本開不了機。 “我就換了個屏幕,別的沒檢查……” 洛云遮沉默了好一會兒,勉強擠出了一絲微笑,說道:“你的手機借給我用一下。” 接過莫叮當?shù)氖謾C,首先映入眼簾的一行字是“手機剩余電量已不足1%,請及時充電”,然后手機一黑,洛云遮就再也看不到別的字了…… “叮當。” “嗯,學長?”莫叮當抬起頭,呆呆地望著洛云遮。 “以后上課,少玩手機。” “好……”莫叮當答應道。 洛云遮看了一眼手表,走到靠窗的角落,倚著墻坐了下來,說道:“現(xiàn)在這個時間工作人員都已經(jīng)回去了,我們班明早第一節(jié)課就在這里,到時會有人來開門,在這之前,我們只好在這里過夜了。” 莫叮當拽著他的衣服,跟著他坐了下來,下意識地看了一眼那具被洛云遮解剖的女尸,大眼睛里透著驚恐,問道:“和一具尸體一起嗎?” “怎么會和一具尸體一起呢?”洛云遮狹長的雙眸瞇了起來,長長的睫毛掩住了他的目光,顯得有些陰森,他惡作劇似的在莫叮當耳畔輕輕地吹了一口氣,用纖長的手指往右邊指了指,說道:“你旁邊那個尸池里就有三具尸體啊!” 莫叮當聽罷警惕地往右邊扭過頭,身子一下就縮進了洛云遮的懷里。洛云遮像是無意問道:“我上次見你的包包里放著一本《重音》, 那是純德文雜志,你是德文專業(yè)的學生嗎?”“不,學長,我是中文專業(yè)的。”莫叮當搖了搖頭。“這樣啊!”洛云遮壓低笑聲,聲音里聽起來有絲淡淡的失落, “那你的德文一定很好。”莫叮當用手摸了摸鼻子,有些不好意思地說道:“我一句也看不懂,我只是覺得雜志上的模特長得很帥,所以才買的。” “這樣啊……”洛云遮脫下白大褂,俯下身,臉緩緩地湊到莫叮當?shù)拿媲埃纳挥嫞蛦〉穆曇衾锫犐先ハ袷菗诫s了一絲曖昧,“那你覺得我長得怎么樣?” 洛云遮毫無預兆地貼得這么近,莫叮當能夠感覺到洛云遮呼出的鼻息,臉不知怎么開始發(fā)燙,漸漸地蔓延到了耳根,呼吸驟地變得急促起來,腦子快不能思考了:“學長很好看。” 把心里真實的想法說出來以后,莫叮當覺得有點尷尬,連忙別過目 光,躲開洛云遮含笑的眼神。洛云遮卻依舊越靠越近,莫叮當下意識地閉上了眼睛。此時,她的耳畔卻傳來了洛云遮似乎帶著笑意的聲音:“謝謝 夸獎。” 莫叮當有點摸不著頭腦地睜開眼睛,卻看見洛云遮像什么事都沒有發(fā)生一樣,重新坐下。他脫下的白大褂,正像被子一樣蓋在自己的身上。 洛云遮狹長的眼睛一笑就瞇了起來,窗外白色的月光灑在他的臉上,襯得他本來就不算硬朗的五官更顯陰柔。“叮當,晚安。” 2)你注定和一個養(yǎng)豬的男人共度此生 “哇!學長!這里還有一只白衣女鬼!” 第二天一早,好不容易才剛剛睡著的洛云遮被莫叮當?shù)囊惑@一乍吵醒了。 洛云遮睜開眼睛,席嘉宛不知什么時候已經(jīng)來了。因為要上解剖課,所以她在進教室之前已經(jīng)穿上了白大褂,一頭及腰長發(fā)一如既往地披了下來,黑發(fā)如云,顯得她的皮膚尤為白皙,漂亮得很難找得出瑕疵的五官此刻因為震驚而略微有些變形。 聽到尖叫聲,本來還懶洋洋地在解剖室外徘徊,思念著暖床的學生們便一下子涌了進來,當看到莫叮當身上裹著洛云遮的白大褂,躺在他的懷里時,本來熙熙攘攘的人們一下子變得噤若寒蟬。 “你看,她身上裹著洛云遮的白大褂!該不會是昨晚,他們就在這……”終于,一個學生打破了沉默。 另一個學生聽后一臉驚恐地說道:“不會吧?這里可是解剖室,里面都是尸體,又不是東京熱,不會這么重口吧?” “洛云遮可是我們醫(yī)學系的系草,怎么會看上她……” 就在大家七嘴八舌的時候,老教授走了進來,看到很多人圍在那里議論紛紛,便咳了兩聲,說道:“都快上課了,你們這是在干什么呢?” 大家看到是教授,紛紛往兩邊讓開,教授的目光一下子落到了還坐在地上的莫叮當身上,整張臉都擰成了天津大麻花,“你是哪個班的?再不出去就算你擾亂教學秩序,送你到教務處去!” “我這就出去!”莫叮當嚇得一個激靈,連滾帶爬站了起來,擠開人群沖到門口,聽到洛云遮在后面喊了一聲她的名字,便有些詫異地回了頭。 “叮當,”洛云遮不知什么時候已經(jīng)站了起來,狹長的眼睛微微瞇了起來,不知道是不是因為睫毛太長,眼睛里的笑意看起來帶著那么幾分曖昧的味道,他搖了搖手中的手機,笑著說道,“你要對我負責到底。” 隨著眾人的一片噓聲,叮當臉一紅,鬼使神差地點了點頭,慌忙跑了出去,她的眼角謹慎地瞥了洛云遮一眼,看到洛云遮正看著她,不由得跑得更快了。 但莫叮當忘記了,她可以用眼角去偷看洛云遮,洛云遮也可以用眼角去打量別人,所以,她一點都不知道,洛云遮唇角的笑意有七分是為了席嘉宛臉上的醋意。 走出醫(yī)學院的時候,已經(jīng)是上午8:20了,想到8:50要上第二節(jié)課,莫叮當吃了個包子就往教室跑。 看到一旁的舍友季靜怡仍然在專心致志地翻著一本《周易》,便問道:“你平時不都是看小說嗎?怎么口味轉(zhuǎn)得這么快?” 季靜怡把一個本子攤開,遞到了莫叮當?shù)拿媲埃靡獾卣f道:“你隨便寫個字,我給你測個字。” 莫叮當拿起筆,摸著下巴思索了好一會兒,在紙上認認真真地寫了個“遮”字。看到季靜怡拿著本子,皺著眉頭,嘴巴里不停地發(fā)出“嘖嘖”的聲音,莫叮當心內(nèi)一緊,忙推著季靜怡的手,問道:“怎么了?” “你這是問姻緣嗎?” “對。”莫叮當說道。 “這個‘遮’字,是一個半包圍結(jié)構(gòu),就說明你的男人養(yǎng)了個動物,‘遮’字里面的‘庶’字,有‘地位低’‘眾多’之意,而且‘庶’通‘煮’,這個動物能吃而且多,‘庶’字下面有四點,這種動物應該有四條腿。綜上所述……”季靜怡得出最終結(jié)論,“你命中注定會和一個養(yǎng)豬的男人共度此生!” 人生果然好艱辛! 季靜怡無視莫叮當面如死灰的臉色,繼續(xù)說道:“你以前不是說隔壁宿舍音樂專業(yè)的人凌晨4點就起來打架子鼓,睡不著嗎?我在論壇上看到我們學校隔壁的茶餐廳的老板娘的公寓有兩個房間在轉(zhuǎn)租,價格也不 貴,我們搬出去住吧?我們中午去那兒吃飯、簽合同、拿鑰匙,順便問 問老板娘的豬肉是從哪里進貨的,說不定能找到你的真命天子。”“好。”莫叮當回答。好不容易上完了三節(jié)高數(shù)課,季靜怡拖著幾乎已經(jīng)被高數(shù)煎熬成尸 體的莫叮當來到了幸福茶餐廳,剛進門,就聽到有人喊道:“莫叮當!這里!”莫叮當抬起了沉重的眼皮,看到秦及正在一張餐桌后朝她揮手,而 坐在他對面的正是洛云遮。洛云遮臉上掛著一如既往的淡淡的微笑,說道:“要不要拼桌?”“好啊!”因為是茶餐廳典型的四人座,季靜怡坐在了秦及的旁邊,莫叮當便 坐在洛云遮身邊,這下她有了一種得償所愿的感覺。莫叮當坐得近,近 到可以嗅到洛云遮身上淡淡的消毒水味,卻一點也不覺得難聞。“你好,四位要吃點啥?”“兩份豬扒飯?zhí)撞汀!奔眷o怡說道。秦及翻了翻菜單,說道:“我們也要兩份豬扒飯?zhí)撞汀!薄昂玫模院鬄樗奈凰蜕希狈諉T剛要走,洛云遮叫住了服務員, “等等,再來兩杯奇異果汁,不要榨成汁,直接給我奇異果打包帶走。”“好的,同學。”“你又要給女朋友買奇異果吃嗎?”秦及不滿地哼道,“你這周買 三次了啊!”女朋友?學長有女朋友了?莫叮當假裝低頭喝著服務員剛送來的檸檬茶,嘟囔道:“學長對女 朋友真好……”“是啊,每晚還睡在同一張床上!”秦及補充道。都已經(jīng)到每晚睡在同一張床上的程度了嗎?哎,看來我果然只能和 一個養(yǎng)豬的男人共度此生了…… 3)學長,你女朋友尿了 “阿洛,你吃快點啊!林教授急著給我們鑰匙,然后去趕飛機呢。”飯剛上來,秦及便催促道。莫叮當和季靜怡還沒吃到一半,洛云遮和秦及便已經(jīng)結(jié)賬走了。莫叮當望著洛云遮離開的背影,不由得失神了。就在他們離開不久,餐廳的老板娘拿著合同從大門處笑著朝她們走了過來,說道:“不好意思,久等啦,我剛才去打印了合同。” “你們看看合同有沒有問題。至于房子,靜怡也看過,離c大也近,要是沒問題就簽了吧,押一付一,”老板娘在她們對面坐了下來,接著說道,“這房子是四房一廳的,以前本來是我和c大的一個教授在住,他一個房間放書,我一個房間放花的。現(xiàn)在他調(diào)到了d大要搬走,我一個人用不著住這么大的地方,就決定轉(zhuǎn)出去。你們兩個人,剛好接我那兩個房間。” “行,沒啥問題。我們今天能搬進去嗎?” 莫叮當和季靜怡在合同上簽了字。 “可以呀!”老板娘很爽快地答應道。 “老板娘,你們家的豬肉是哪里進貨的?” “什么?”老板娘一臉不解地說道。 當拎著大箱小包的莫叮當和季靜怡來到傳說中的套房的時候,莫叮當掏出鑰匙,正要開門,門卻自己打開了,莫叮當一抬頭,就看到了洛云遮那張熟悉的臉。 “學長,你怎么會在這里?”洛云遮也愣了愣,隨后便笑著舉了舉手中的鑰匙,說道:“我和秦及搬出來住了,教我們解剖學的林教授剛好有房子要轉(zhuǎn)租。”“我和靜怡也是,”莫叮當也把手中的鑰匙舉了起來,“剛才茶餐廳的老板娘轉(zhuǎn)租的。”天啊!我這是要和學長同居了嗎? 把行李拿回自己的房間,可是哪有心思收拾?莫叮當整個人都沉浸在與洛云遮同居的喜悅中,就在這時,身后傳來“哼唧哼唧”的聲音,一開始以為是自己聽錯了,后來覺得好像有點不大對勁,轉(zhuǎn)過頭,她腳旁居然有一頭豬! 在21世紀的c城現(xiàn)代公寓里竟然有一頭豬! “誰的豬啊?” 就在莫叮當要暴走的時候,洛云遮聞聲走了過來,敲了敲門,說 第(1/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