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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維抬腳踢了踢左手邊的桌腿:“把頭再往下放一點。”
“好。”
準備輸液瓶的達米爾岡騰出手,握住臺邊的手柄,將頭側床墊繼續下降了一段距離。下降的身體可以牽拉皮膚,同時也能讓臟器在重力的幫助下向頭部移動,解放下腹部緊密復雜的結構,給膀胱更多的空間。
卡維詳細解釋了選擇頭低足高體位的原因,然后話峰一轉,邊探查膀胱邊說道:“我聽說最近有人反應這張可移動手術臺會造成手臂功能損傷,然后質疑手術臺的改動,甚至覺得這種改動本身無關痛癢,弊大于利。”
這是有關他醫藥產品中的眾多流言之一。
臺上許多人開始小聲交談,很快就有一位外科醫生站了出來:“卡維醫生,確實是有這方面的情況,我做的兩例手術都遵循頭低足高降低出血量,但手術后都出現了手臂功能減退的癥狀。”
卡維聽著他的抱怨,微微點頭,似乎同意他的說法,但嘴上聊的卻是膀胱:“之前的膀胱鏡沒能看到腫瘤,我先行將手伸入膀胱的后方和側面,探查腫瘤位置......對了,剛才開口的是穆薩老師吧?”
“對,是我。”穆薩一本正經地坐在位子上,神情嚴峻,“老師不敢當,我最多只能算是你的同行罷了。”
卡維哪兒管這些,但凡比自己年紀輕的,剛開始他都稱呼老師:“老師為什么能肯定,病人出現手臂功能減退就一定是手術臺的問題?”
“這......之前做的手術從沒出現過這樣的問題。”穆薩說出了一個自認為難以辯駁的理由,“這不就證明是新型手術臺造成的么?因為手術與手術之間唯一的差別就是手術臺。”
穆薩就是之前被卡維擠掉外科學院手術報告會的倒霉醫生,同樣被擠掉的還有兩位,一位叫派舍爾,另一位叫謝爾蓋。他們先后收到了瓦特曼院長的勸退信,之后就再也沒拿到過報告會議的席位。
畢竟手術報告會的時間有限,有近一半是被卡維包下的。
別說是他們這些普通外科醫生,就連奧爾吉、馬西莫夫之類的主任級醫生也是及及可危。因為如果真的按照手術難度和完成度來評價的話,報告會就會成為卡維一個人的獨角戲。
交流也就成了教授。
不過他們對卡維并沒有什么敵意,技不如人罷了。他們能接受自己的平庸,不像希爾斯那么糾結,并且會時不時來看卡維的手術,希望增進自己的技藝。
現在謝爾蓋隨部隊出征,出現在手術劇場的是穆薩和派舍爾。
前者精通各部位截肢,成功率從原先的40%已經升到了65%以上。如何仔細地清創,如何選擇截取平面,如何結扎血管,如何做肌皮瓣的包埋,他都得心應手。
后者則把自己的前途堵在了血管瘤切除上,從簡單切除到血管縫合都是他現在的必修課。
在手術逐漸精細化的大背景下,兩種手術都需要完善各自的止血方式,靠減少出血降低死亡風險。卡維的體位變動手術臺正好能達到降低下半身出血量的目的,所以他們都從拉斯洛的器械廠定制了一臺。
止血效果確實不錯,至少給他們手忙腳亂的手術增添了一絲從容,但術后病人的抱怨卻接踵而至。
“我也有這樣的問題,病人術后最嚴重的時候會有麻痹和感覺障礙,有些人一個多月了,手臂仍然感到酸脹乏力。”派舍爾說道,“這無疑是手臂功能障礙。”
卡維點點頭:“還有其他人遇到過這種事兒么?”
臺上有不少人舉起手。
“看來還不少。”
作為產品推銷員,每張手術臺卡維都會有分成,現在收集了反饋,需要及時給出解釋。
但經過剛才的探查,他已經摸清了腫瘤位置,比起產品售后服務,肯定是手術更重要:“埃德姆先生的腫瘤位置靠近左側,恰好避開了膀胱鏡的檢查,要是能向右側彎曲15-20°說不定就能看見了,可惜可惜.....”
在缺乏影像學檢查的當下,腹腔探查遠沒有結束,卡維之前將切口向上延長直至臍上4cm為的就是對腹腔進行充分的探查。
他除了需要明確腫瘤位置之外,還要靠探查來確定周圍臟器和淋巴沒有出現轉移,膀胱后方的髂血管也沒有發生黏連。甚至于他還需要向上摸一摸肝臟,明確肝臟表面沒有腫物,這才放心。
因為一旦發現有遠處轉移,手術本身就沒有太大意義了。【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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