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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鮮有并不代表沒有。
卡維并不是第一個把尿液放在顯微鏡下的醫生,畢竟早在17世紀顯微鏡就已經存在,啟蒙年代也從來都不缺“無聊”的學者。然而歷史上,靠著無聊之余找來的樂子數不勝數,真正能將其進行科學化論證的人卻是萬里挑一。
這種玩鬧性質的觀察,直到19世紀,憑借著醫學大踏步往前發展的契機,才慢慢步入臨床正軌?!?】
和其他醫學發展一樣,鏡檢的所謂“步入正軌”也不是一蹴而就的,需要一個現在看來頗為漫長的時間,真正被臨床醫生完全接受還得等到19世紀末期。
考慮到醫院的顯微鏡質量無法和現代相比,尿液沉淀也沒有離心機那么利索,卡維就讓埃德姆多喝了點水,材料也能多備一些。等他回到醫院已經是晚上7點,科赫帶著薩瓦林、馬蒂克和奧爾巴克早已準備多時。
“需要我們檢查什么?”薩瓦林問道。
“這個。”卡維把幾根裝滿了澹紅色尿液的試管放在管架上,“你們應該聽說了法國大使館來了個病人吧,有血尿,顏色就是像現在這個樣子。我們需要明確診斷,然后把他治好?!?
“顏色可真明顯?!?
“已經有沉淀了,等沉淀過程完成,我們就取下面的沉渣做鏡檢?!笨ňS讓他們都坐下,自己則依然站著,“現在還需要等上一會兒,正好先聊聊這段時間科赫的實驗成果。”
科赫為炭疽菌的這一系列實驗做足了準備工作,在他看來實驗過程很嚴謹。有傳染,有培養,有對照實驗,應該沒有漏洞才對。
況且他們本來就確信是細菌引起的炭疽病,實驗走在真理的大道上,結果與結論相符,不可能有錯:“我已經考慮了很久,實驗沒有問題。最后只要將相關論文寫好,就能發表在維也納醫學報上了?!?
“我當然相信實驗結果是正確的,因為實驗結果就是我的猜測。”卡維說道,“我剛才在馬車上粗略看了兩眼,實驗的設計和流程都不錯,但里面仍然存在了一些瑕疵。我考慮后,覺得需要糾正的有兩點?!?
科赫對卡維的能力非常佩服,單是能提出炭疽桿菌造成炭疽感染就已經非常超前了。
在聽到自己實驗有問題后,他心里不免有些失落,但更多的還是求知欲。他早已把全部精力投入到了炭疽病上,只要還有值得完善的地方就得及時補上:“是哪兩點?“
“第一點是實驗中的一個小漏洞。”
卡維翻開幾份實驗報告找到了實驗過程一欄,說道:“你選擇的接種物并不是純細菌,也不可能是純的細菌,而是混有細菌的組織提取液、血液和滲出液。這就會讓人產生懷疑,到底是這些細菌引起的炭疽,還是這些充當載體的液體自帶的另一種物質,一種沒人知道的致病物質。”
科赫就像個身在局中不自知的路人。
在聽到這段話前還走在自認為正確的道路上打轉,以為走得很穩當,堅信終點就在眼前。但在聽到這段話后,原本走的道路旁忽然出現了一個暗門:“有道理,有道理??!我怎么忘了還有這個變量!”
“知道怎么控制么?”
“......沒事,我已經有辦法了?!笨坪照f道,“可以將這些提取液稀釋,降低它們的濃度。雖然細菌的含量也會降低,但細菌是活物,它們會不斷繁殖?!?
見他能那么快想到辦法,卡維不禁感嘆對方的科研能力,只需要稍加點播就能做到這種程度。
“怎么稀釋?用水?”
“這......水恐怕不行?!笨坪障肓讼胝f道,“細菌生長需要營養,只是水的話說不定很快就會停止生長了?!?
“同樣是液體,同樣對人類本身沒什么害處,還能提供它們生長所需的營養?!?
卡維把視線放在了剛才的試管架上,很快包括科赫在內的其他人也都看向了試管架:“對啊,尿液!尿液里有蛋白有血液,還有亂七八糟一堆東西,肯定能支持炭疽菌的生長!”【3】
“記得只稀釋一次是不夠的,需要多稀釋兩次?!?
“嗯,確實需要多稀釋兩次,這樣才能徹底去除原先的提取液含量,但又能保有細菌含量,保證實驗的絕對客觀。”科赫有些激動,“如果這個實驗也成功了,那炭疽桿菌就是炭疽病的唯一致病因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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