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1章-《半路殺出個侯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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佩珩聽得這句,便可以感到,自己提到喉口的心,微微松了下去。
這病蹊蹺,意思是說這病并不好治,可是不好治,并不是不能治,也就是說,想想辦法,應該還是能治的。
佩珩抬眸,望向龍榻上的男子,心里正胡亂想著,卻又聽得外祖父道;“佩珩,你過一下這脈,給外祖父看看,然后說說到底有什么不好?!?
聽得這句,佩珩心中微亂。
而就在龍榻上,那男子仿佛現在才發現她的存在似的,微微抬起眸子,漠然地掃向她的方向。
佩珩在他望向自己時,臉面發燙。
可是誰知道,他很快便收回了目光,仿佛極為疲憊地閉上了眼,便不再看自己了。
“試試吧?!?
耳邊響起了外祖父的催促,佩珩無法,只好硬著頭皮上前,伸出手來,搭上了皇上的脈搏,閉上眼,輕輕地去體會他的脈搏。
這段日子,在外祖父的指點下,她也不知道摸過多少人的脈了。
只是如今,摸上他的脈,她卻覺得每一次脈搏跳動,都猶如在耳邊劇烈響起的春雷,轟隆隆的,炸得她眼前發白。
不過到底是為人醫者,她還是勉強穩定下心神,去感受那脈搏。
這脈象卻是不遲不數,不細不洪,不浮不沉,從容和緩,節律均勻,且柔和有力。
蕭佩珩大惑不解,想著這分明是常人之脈象,并無異常,當下也不顧其他,抬眼再次觀天子面相,卻見依舊是形容憔悴,面色蠟黃,倒像是生了重病的模樣。
“佩珩,你覺得皇上這脈象如何?”旁邊的夏九寒出聲問道。
突然遭外祖父這么問,佩珩只好如實道:“外祖父,這脈象分明是尋常所見緩脈,并無任何異常。”
誰知道她這話剛說出口,便見夏九寒搖頭,嘆息連連,頗有些失望地道:“佩珩,這就不對了,天子這脈象分明蹊蹺,怕是久病而不察,怎么可能是常人之脈!你到底是學醫不精,還要多加歷練哪!”
蕭佩珩此時聽得越發不解,實在是這脈象已經出乎她意料之外,根本不像是有病之人,偏偏外祖父又這么說,倒像是這脈象之中別有玄機。
是自己根本不曾探知其中奧妙?
一時再次打量天子面相。
此時帷簾半垂,夜明珠柔和的光映襯在他俊美清冷的面龐,交織出光與影的變幻?;蛟S是光線的緣故,此時看著他并不像剛才那般憔悴,反倒是那高而挺的鼻梁透著疏離和冷漠,微微抿起的唇顯然是十分疲憊不悅。
自始至終,他仿佛根本沒有認出自己一般,甚至就連外祖父叫出自己名字時,他也置若罔聞。
自那云夏山之后,他是徹底對自己死了心,絕了情,以至于如今見面故作不相識吧。
佩珩忍下心間說不出的酸楚,還是柔聲開口道:“煩請皇上張開唇,伸出舌來,讓民女看看?!?
劉凝聽聞這話,卻是微側過首,別了她一眼。
那一眼,輕淡到沒有任何分量:“不必了,蕭姑娘,一切還是依夏神醫診斷吧。”
佩珩碰了一個軟釘子,當下無言,默默地看向自己外祖父。
夏九寒昂起頭,不知為何卻忽然輕咳了聲:“年輕人啊,得個什么怪病也是在所難免的,碰上我這等神醫,吃幾服藥也就好了。只是需要知道,再有上等好藥,也要知曉一個度,是藥三分毒,凡事過猶不及?!?
劉凝聽聞,面上透出敬意,對著夏九寒道:“謝夏神醫真知良言,朕記住了?!?
佩珩只覺得外祖父這話里別有意味,只是如今她一心擔憂著皇上這病,又見皇上如此冷待自己,更是如墜冰窖一般,滿心不是滋味,哪里顧得上去細細品味她外祖父話中意思。
說著間,這邊外祖父已經提起要開哪些藥來,以及打算使用銀針之法為皇上治病。
皇上自然沒有不應允的。
只是這藥和銀針之法,都是要提交太醫院經審查之后才能施展的,一時倒是不能輕易下藥。
當下夏神醫帶著佩珩,告退了后,就要出去寢殿。
誰曾想,剛走到寢殿,就聽得龍榻上的皇上,傳來一陣陣劇烈的咳嗽。
佩珩擰眉,聽著心痛,卻是越發不解:“外祖父,為何脈象明明平緩,他卻如此劇咳,這其中可是有什么蹊蹺?”
夏九寒一臉無奈地望著自己外孫女,看著她晶瑩剔透的眸中透出的那顯而易見的擔憂,不由發出長長的一聲嘆息。
“哎,俗話說,關心則亂?。 ?
“關心則亂?”
夏九寒一本正經地點頭:“是了。關心則亂,你怕是關心皇上安危,這才沒有察覺他脈象之中,自隱藏了不同常人之兆。”
佩珩一向是對自己這外祖父分外敬重,且深信不疑的,更何況她如今卻是學醫不精,不過是入門罷了,哪里想到其他,當下深信不疑:“這般尋常脈象,若不是外祖父在,我又該如何探知看似尋常之后的蹊蹺?如今這脈象,我又該如何處置?”
夏九寒略一沉吟,卻是道:“你先不必離開,留在皇上身邊,觀其神,察其色,若他有劇咳之異動,便要探其脈象,想必可以探知其中蹊蹺?!?
一時又對旁邊的蕭千云道:“你再回去和皇上提一提,讓佩珩暫且留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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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的佩珩,只覺得這事透著說不出的古怪。
她腦中也曾浮現過一個不可思議的念頭,只是那念頭太過微弱,以至于不曾捉住便已轉瞬即逝了。說到底,她是最明白她這個外祖父的。
外祖父對自己頗為疼愛,是一心想著讓自己留在他身邊學醫的,再怎么樣也不至于瞞著自己什么。
這么想明白了的佩珩,也就安心地留在皇上身邊,觀其神,察其色,并時時探查他的脈搏,以圖找出這看似尋常脈象之后的蹊蹺了。
只是一個時辰過去了,她卻毫無所獲。
身邊的太監和宮女不知道何時已經退下去了,她枯立在旁,對著那張臉,擰著眉,仔細地把自己往日所看醫書都回憶了個遍,卻是再沒有能解釋她所面臨的難題的。
而就在這時,劉凝身子微動了下,掙扎著就要起身下榻。
“你……皇上,小心些。”佩珩見四下無人,下意識就要伸手去扶,又要幫著他拉鈴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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