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小大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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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他們的對面,是一個膀大腰圓,滿臉惡相,滿胸口都是紋身的留著板寸頭的男子,他正翹著腿,用一只手在腳上揉搓著。
黃蓉看不下去了,正要開口說話,郭靖眼尖,趕緊攔在她前頭,客客氣氣地說了一句:“兄弟,這里頭不能搓腳。這么多人,很容易交叉傳染腳氣啊手足癬啊是不是?”
板寸男子理都不理他。黃蓉見他這副不理人的模樣,再看看郭靖,郭靖輕聲又喚了句:“大哥,哥?”
板寸男子這才眉毛一橫,看了看他,郭靖硬著頭皮回望著。終于,板寸男子把腳放了下去,緊接著,他伸手一探,從池子邊上摸了一盒煙,抽出一根,啪地點燃了。
嘩啦——黃蓉一下子站了起來:“這是公共場所,禁止抽煙。知道嗎?”
板寸男子仿佛沒聽見,深深地吸了一口,然后將灰色的煙霧徐徐地吐了出來。
郭靖緊張地看著黃蓉,一秒后,黃蓉氣急敗壞地出水走了,他趕緊起身追了過去。黃蓉頭也不回地一路徑直走到客房,收拾起了自己的衣物,郭靖這下急了,他一個勁兒在旁邊勸著。
黃蓉理都沒理他,繼續打包,她每把一件東西裝進包里,郭靖就再把這件東西飛快地拿出來。
“還讓我帶著泳衣和泳鏡,咱不是去普吉島嗎?”黃蓉終于開口了。
“普吉島肯定會去。我說話你還信不過嗎,我說了去,咱就一定去,時間早晚的事情,你先停一停,先聽我說,這回這件事確實是我們家不對,我代我爸向你道歉。”
“別道歉,千萬別。我可不想落個剛進門就埋怨老公公。”
郭靖又從包里拿出一件東西:“老公公也分靠譜不靠譜的。像老郭那樣的必須大力批判。哪有把兒子的存款連招呼都不打,就取走了壓在股市里的?關鍵我的錢我自己都不知道,要不是拿交租房的錢,我現在都蒙在鼓里……”
他越說越激動:“他跟我說什么,就一天的功夫,買了就賺,買多少翻多少,那也不能自作主張就把我和我妹妹存在他那的錢全給取了呀!趕上個領證結婚我也不敢跟你說,我怕你們家知道了又覺著老郭家的人不能信任,搞得現在我帶媳婦度個蜜月連六環都不敢出,這種事能忍嗎?換你你能忍嗎黃蓉?”
黃蓉停下了手里的動作,察言觀色道:“真生氣啦?”
“別攔著我。我這就打電話。該說的話我一個字也不拉,全突突出去!你別攔我……”
黃蓉攤攤手:“我沒攔著啊,郭大夫你看,我的手就在這兒,根本就沒動,快接著演。”
郭靖軟了:“當然老頭也是好意是不是。不管他聽到的絕密內幕消息是真是假,不也是想掙點給咱們未來買房子的首付嗎。他自己壓得更多,據說把棺材本也搭進去了。”
“那怎么辦啊?”黃蓉當真是個善心的姑娘,一聽這個,首先擔心的還是公公。
“壓著吧,萬一以后真再漲起來呢,現在割肉不成殘疾了嗎,失血過多咱們還得挽袖子給輸血呢。好了別生氣啦,來,包給我,咱不走,咱們買的可是通票,晚上還有篝火晚會呢。”
黃蓉把包一扔:“要篝你自己去篝。幾個月之前我剛剛來過,中華醫學會第二十一次全國急診醫學學術年會,吃的住的玩的就是這一家,先采摘,后吃飯,泡完了溫泉晚上圍著篝火傻唱。和今天的一模一樣,老板連午飯的熱菜和主食都沒更新過。”
郭靖眨眨眼,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樣:“你怎么不早說呀?”
“你問我了嗎,什么都不讓問,問什么也不說,只告訴我是驚喜,大驚喜,就差找塊紗布把我眼睛蒙上了,昨天晚上我還問你去哪,你告訴我去普吉島,幸虧我沒帶救生圈啊,我連泰銖都找人去換了你知道嗎?”
“所以你就急了。”郭靖臊眉耷眼。
“我急不是因為你不帶我出國,郭靖,你看著我的眼睛,我一點都不因為這事生氣,人人結婚都要去蜜月,說是月,其實最多也就是幾天,出趟國不到一星期就花好幾萬,我寧可買來喂你嘴里全吃了。再說一次,我生氣不是對這趟郊區之旅不滿意,我生氣是因為那個人搓腳,你也知道我有潔癖,我就煩這種沒素質的。”
“就是。要不是我打不過他,早上去摁著他喝洗腳水了。”郭靖順著她的話說。
“你——!”
郭靖一把握住她的手:“我慫。我膽小。我認了。老混在你們急診科,我見的輕重傷病人太多了,打個架不算什么,萬一打起來沒輕重,一拳一腳捶下去弄個脾破裂,不管我是打人的還是被打的,都麻煩。現在不慫不行了,以前我怕過誰?郭靖是什么人?俠之大者,瀟灑的大俠們都是孤家寡人啊,誰來誰也不怕誰,現在不一樣了,我結婚了,我是別人的丈夫了,我得為你負責,見著那些垃圾人,我得慫。”
黃蓉輕輕砸了他一拳:“我早晚死在你這張嘴上。讓你騙死。”
“別老死死死的,雖然你是學醫的,咱還在蜜月里呢,說點吉利的。”
“打賊罵偷踢流氓,吉利話我多得是,就看要跟誰說了。”
郭靖輕柔地拍拍她的手:“走,穿鞋,帶你去個好好說話的地方。”
“去哪?”
“還愿。”
“當——”紅螺寺里傳來了悠揚而莊嚴的鐘聲。林木豐茂,古樹參天,早在明萬歷年間,紅螺寺就被譽為“懷柔八景”之一,并冠以“紅螺呈秀”之稱。
幾柱清香冒著裊裊清煙,郭靖跪在大殿外的蒲團上,嘴里嘀嘀咕咕著,念念有詞。旁邊的黃蓉已經拜完了,跪著等了他半天,他卻還在雙手合十,沒完沒了地嘀咕,她捅了捅郭靖,小聲問:“還沒說完?”
郭靖只管自己閉著眼睛默誦,忽然睜開一只眼睛:“和菩薩好久沒見了,有話要說。別急。”
十分鐘后,郭靖和黃蓉一前一后走了出來。
黃蓉好奇地追問:“足足嘀咕了十分鐘,你和菩薩聊什么來著?我的腿都跪麻了你還沒說完。”
“都說這兒是最靈的,為了求一個和你的好姻緣,以前我老來,總許愿,來一次許一次,說多了連自己具體許了什么愿都忘了。心誠則靈,我真把你娶回了家,今天誠心誠意給菩薩解釋道歉,表表我誠懇還愿的心意。”
郭靖說得嚴肅認真,黃蓉看看他,眼珠子轉了轉,說:“佛祖面前不能撒謊。是不是?”
“那當然。”
“好。我問你。你上山不照著一個愿望許,怎么老變來變去的?許的愿每次都不一樣?怎么回事?”
郭靖眨眨眼睛,下意識地回頭看了看大殿里的佛祖。
黃蓉湊近他:“佛門凈地,你要是敢胡說……”
郭靖鄭重地說:“因為每次許的具體細節都不一樣。有時候想把你順利地約出來,有時候祈禱能叫你原諒我,進展不同,求簽也不同,有時候我燒了香下了山,覺得靈,自己還會臨時調整一些東西,調了就和之前求的有區別,我得和菩薩說清楚。”
“調整?”黃蓉追問道,“你偷偷調什么了?說具體點。”
“排班啊,送飯啊,我爸別催你姐別攔,陳鋒啊你離婚啊什么的,你怎么問這么仔細?這些都是不能泄露的天機,露了就不靈了。”
“怎么這么多我沒聽過的。”她挑挑眉,睨著他,“這里頭怎么還有陳鋒呢?
“我不得盼著他先跟你分了我才有資格追你嗎。心想事成了,你看看。”
“沒了?”她拍了一下他的胳膊,“接著說呀,我就愛聽你這些陰謀詭計,我看看你背著我和菩薩都干什么見不得人的事了。說呀!”
郭靖皺著眉頭:“你這女施主怎么這么八卦?”
二人一邊嬉笑著一邊回到車上,驅車回去。車窗外,山景向兩旁掠去。副駕駛上的黃蓉雙手合十,閉著眼睛,嘟嘟囔囔。
“嘀咕什么呢?”郭靖一邊開車一邊看她。
“和你一樣。許了個愿。”
“我能聽聽嗎?”
“你是佛祖嗎?跟你說了有用嗎?”
“不說我也知道。”
黃蓉一臉不相信:“那你說。”
“我說,你看對不對啊。無非三件事。第一,晚上的篝火晚會有點新意,這趟別白來。第二個,減肥順利,體重向你們科新來的小實習生們看齊。最后一個,調級漲工資,早點掙錢買房子,早點搬進咱自己的小窩里。”
“庸俗。”黃蓉冷哼一聲,“郭靖你好歹以前也是個藝術青年,現在怎么這么庸俗?我的愿望就全是這些東西啊,柴米油鹽醬醋茶,我能有點追求嗎?”
郭靖嘿嘿一笑:“咱們現在都是已婚人士了黃副主任,俗點沒什么不好。過日子就是這些東西,得習慣。你要不要現在發個朋友圈,p個圖,就說你出國蜜月,到了南極,沒想到這兒也有農家樂。”
“笨蛋,那是北極。南極凍得你鼻子都得掉了。”
郭靖點頭附和:“以后攢點錢,南極北極咱都去。哎你剛才許的到底是什么愿啊?”
“你這男施主怎么也這么八卦?”
郭靖伸出右手,握住了她的左手,十指相扣:“肯定許的是我。上輩子不容易,這輩子才等到你。好好過日子,咱倆都好好的,要不然到了下輩子,就算面對面再見著,誰都不認識誰了。我沒法理你,你也不會多看我一眼。往后就這么幾十年,為了你,我什么都愿意,為了我,你也要好好的。”
黃蓉的手微微用力,也握緊了他的手。
前方紅燈,車速漸漸慢下來。兩個人互相看了看對方,心照不宣,各有靈犀,兩人同時往前湊去,飛快地吻了一下。
此時此刻,二人都沉浸在新婚的蜜罐子里,仿佛連呼吸都是甜的。他們和每一對剛剛修成正果的情侶一樣,以是因緣,如癡如狂。他們絲毫都不知道,因果相連,今天說過的話,做過的事,會在未來的某個時間,以一種誰都無法預料的方式,再次出現在他們的面前。
***
懷柔蜜月之旅一結束,郭靖和黃蓉就來到了郭家蹭飯。郭郭和韓浩月好事將近,為了當一個合格的后媽,郭郭最近經常細心打扮和韓浩月一起去探視他的兒子,所以家里只有郭立業一人。
老爺子見兒子兒媳婦回來了,進廚房三下五除二就做好了四菜一湯。飯菜一上桌,郭靖和黃蓉提著筷子,有些驚愕地看著眼前的這四菜一湯。
不分涼熱,盤子里的菜都是素的,并且都是絲狀,土豆絲、蘿卜絲、海帶絲和螞蟻上樹,就連湯鍋里也是絲狀的,蝦皮粉絲湯。
郭立業大口扒拉著米飯,吃空了碗,一抬頭才看見倆人沒動筷子:“吃呀,怎么不動筷子?”
“我們又不是一窩兔子,怎么全是菜呀,沒肉嗎?”郭靖提著筷子,在菜盆里尋找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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