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頁 除了跟隨一塊兒去了青州的書容與香桃隱約窺出了點跡象外,鐘府的其他下人對這些是一無所知的。 他們茫然又敬畏地望著孟公公,總覺得這些話聽在耳朵里,跟聽天方夜譚似的。 這時候香桃捧了碗茶來給鐘念月。 鐘念月在這里坐得有些渴了。 鐘念月伸手接過茶碗,問:“公公要喝一口嗎?” 孟公公連連擺手:“不必了,老奴還得仔細出去盯著呢,今個兒可是半點差錯也不能出的?!? 鐘念月托腮笑道:“府里自有下人盯著啊?!? 孟公公失笑:“那怎么能一樣呢?”他如今待鐘念月可真是萬分的真心實意了,他道:“今日是決不能出事的,老奴得仔仔細細,再仔仔細細地盯著?!? 鐘念月輕嘆一口氣,扭過頭,倒也從中覺出了一分甜意。 她應聲道:“好吧,公公去吧,若是餓了渴了,只管差使我府里的下人就是了?!? 她原本只當這個世界皆是虛妄。 但如今越來越多的人,因她歡愉而歡愉,因她難過而難過。無須她要晉朔帝為她舉一場盛大的及笄宴,便已經有無數人來為她的及笄添色了。 旁人付出一分真心,她自然也就從中嘗到了一分甜意。 鐘府越發地熱鬧。 連各家女眷都相繼到了,他們惶然地私底下相互問:“陛下當真到了嗎?” “是,是這樣說的?!? “怎么可能?” 不怪他們如此震驚。 晉朔帝地位尊崇,朝堂上或有文雅溫和一面展露,以叫群臣都覺得他是個仁君。但朝堂之外,不管是哪個再了不得的大臣家中舉宴,也不管你是壽宴,還是喜宴,都從未有過晉朔帝前往的先例。 于京中的大部分人來說,哪怕他們出身高貴,也未必就近距離地見過晉朔帝。 是而,心中對這位仁慈帝王的畏懼也從不因他姿態溫和而減少。 而今,不過是鐘家一個女兒及笄了,卻引來了陛下的龍輦…… 這如何能叫人不驚駭? “我還以為來的會是太子呢?!敝芗夜媚锷裆兓玫馈? “是啊,太子呢?”高淑兒愣聲道。 前些時候高淑兒剛聽說鐘念月被人擄走了,她臉色變了變,當下心情分外復雜。 鐘念月絕對算得上是京城一大禍害了。 錦山侯糾結紈绔成群,圍繞在她身側,太子偏又捧著她,還有陛下寵愛……可是,高淑兒那時忍不住想,對女子來說,被擄走該是天底下最痛苦的事了吧。 鐘念月若是回不來,那會變得怎么樣…… 為此,高淑兒還深思不屬了幾日。 誰曉得如今及笄宴照常辦了! 旁人都不信鐘念月回來了,她卻是信的。陛下那樣喜歡鐘念月,肯定是使盡了渾身解數去救她的。 帝王之力……該是何等龐大呢? “你怎么好像一點也不覺得驚訝?”周姑娘問。 “我……”我一早就知道她和陛下有一腿了??!只是我不能說,不敢說……高淑兒抿住了唇,故作淡定地不屑道:“這有什么可驚訝的?” 周姑娘皺了下眉,道:“在這之前,最風光的還是淑兒你的及笄宴呢,那時你的父親還是太子的老師,因此太子到了你的及笄宴上……” 是,那時最風光的高淑兒。 那時候她還禁不住幻想了下,若能嫁給太子該如何如何的好,誰曉得到今日了,也還沒定下一樁合適的婚事。 周姑娘嘆道:“今日倒好,這鐘念月也不知道使了什么手段,竟是將陛下都請來了……此后還有誰能比得上她這般過人風頭?你我都被比下去了?!? 高淑兒憋出來一個字:“……是?!? 誰叫鐘念月生得人比花嬌呢,連陛下都喜歡。 她以后可是還要當我婆婆的。 周姑娘等了半天,就等來這么一個字,登時無語。 她盯著高淑兒看了會兒,確認了下這人確實沒被鬼上身,這才咬牙切齒地憋住了。 不多時。 眾人皆已按序入座。 其實孟公公說的還真沒錯。 今日來的人,達官貴族,大大小小,數量眾多。有些貴人,鐘府上的下人根本無緣得見過。他們怎么能將這些人依序安排入座呢? 孟公公就不同了。 他常年跟在陛下身邊,許多事還要代陛下去辦,這京中但凡有名有姓的人物,哪個他不認識呢?又有哪個不認得他呢? 由他出面,實在是事半功倍。 等落座后,各家的當家太太都暗暗交換了一段視線。 她們原本還想著,縱使是來了這樣多的人,恐怕以鐘府不常舉宴的能力,是控不住場面的。便是那些個下人就要先手忙腳亂。 可誰曉得……竟是直接有晉朔帝身邊的孟公公親自出面了。若是沒記錯的話,孟公公的腿還未大好吧?便這樣操勞起來了? 她們心下何等驚駭不提。 那廂鐘大人板著一張臉走出來,似是歡喜,又似是不大高興,分外復雜地高聲開了禮。 隨即樂起。 底下人再度交換了一段視線。 他們都知曉那萬氏一早請了顧家姑奶奶來做正賓,只是今日也不曾見到這位來啊…… 那一會兒又該是什么人來替代? 這正賓不難尋。 他們倒不擔心鐘府會出丑。 只是這身份高的正賓,可就不是那么好尋來的了,當初高家女兒正得意的時候都沒能請得來呢。 而另一廂。 萬氏正與遠昌王妃說話。 遠昌王妃聽見萬氏邀請了她,倒是吃了一大驚。 不是覺得萬氏膽大,而是……有一分受寵若驚在。 遠昌王妃看得很明白,從當年爭位風波中拼殺出來的晉朔帝,與父母兄弟都沒有半點情誼可言。而這次鐘念月被找回來,卻可見她在晉朔帝心中的位置。簡而言之便是,遠昌王府上下遠不及一個鐘念月。 晉朔帝大可以為鐘念月尋個更了不得的正賓。 遠昌王妃此時笑道:“夫人既然與我說了,我定然會將此事辦得妥妥當當,決不出一絲差錯。” 萬氏聞聲,松了口氣,忙出聲謝過了她。 遠昌王妃心道,卻是恐怕要我謝你的。 能有這樣搭上關系的機會,可不多啊…… 此時孟公公也正低聲問晉朔帝呢:“奴婢見鐘夫人去尋遠昌王妃了,陛下……陛下不自己來嗎?奴婢見昨夜陛下都為姑娘梳頭了?!? 晉朔帝淡淡道:“過了癮便是了。” 他垂眸,似是隨意地勾了勾腰間掛著的玉佩,那上頭還是鐘念月當初刻的字,刻得奇形怪狀。 晉朔帝反問孟公公:“梳頭的正賓素來該是何人擔任?” “賢而有禮的女性長輩?!泵瞎活D。這問題自然不是出在“女性”上,而是“長輩”上。 陛下并不愿站在“長輩”的位置上,來為姑娘梳頭行及笄禮。 孟公公隨即恍然大悟道:“是奴婢疏漏了。” 晉朔帝心道,確有一分可惜。 不過提前補足便也夠了。 晉朔帝這才挪動了步子,淡淡道:“將朕帶來的東西,都抬到院子里來罷?!? “……是!” 晉朔帝往前走一段路,才又見著了立在那里的長公主。 長公主知曉已經沒有更改的余地,她一抿唇,道:“陛下,我今日……定會仔細行事的?!? 晉朔帝淡淡一應聲:“嗯,你心下有數便好。” 他頓了下,道:“對了,駙馬可曾與你說?他恐怕要攜子回老宅一趟。” 長公主眼皮一跳:“我、我如今知曉了?!? “嗯?!? 晉朔帝緩緩朝前行去。 原本還疑惑于陛下不是早到了嗎,為何還沒有見到的眾人,此時方才瞥見了人影。 只這匆匆一眼,他們不敢多看,便當即紛紛拜下:“參見陛下!” 晉朔帝:“嗯。起身罷?!? 此時鐘大人前往,請他落座主位。 畢竟晉朔帝乃是這天下最尊貴的人物,誰敢坐在陛下的上首呢? 晉朔帝卻是盯著鐘大人多看了兩眼,微微笑道:“不必了,及笄禮的主人該是笄者的父母,哪里輪得到朕來喧賓奪主呢?” 說罷,他就在下首牢牢落了座。 一下把鐘大人滿腹勸慰的話,全部憋了回去。 這時候若是有人膽大抬頭打量,便會發覺鐘大人的神色有一瞬的怪異。 鐘大人暗暗咬牙。 陛下這分明就是不想坐長輩的位置! 第(1/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