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頁 鐘念月吃了兩口,抬起頭來問:“有木頭做的么?”“這碗太沉了。” 祁瀚:“……” 祁瀚一步上前,低聲道:“表妹,不得無禮。” 孟公公笑道:“哪有什么無禮不無禮呢公子?” 祁瀚這才想起來,他們之所以拆作兩路走,不正是為了不露身份嗎? 眼下這莊子里,哪里還有什么皇帝、太子呢? 于是祁瀚閉上了嘴,猶豫片刻,便也挨著鐘念月坐了下來。 生怕一會兒鐘念月又說了什么不該說的話。 誰曉得鐘念月突然一扭頭,盯著他,似是突發(fā)奇想道:“不如表哥為我托著碗吧?” 祁瀚一愣。 此時莊子上的人正往這邊拖著柴火,聞聲笑道:“這做哥哥的,大都如此。” 祁瀚原本拉不下面子。 這般行徑豈不是如太監(jiān)下人一般?實在有損他太子的臉面。 何況還是在父皇跟前。 祁瀚猶豫片刻,托住了那碗。 晉朔帝身旁跟著的也不止一個孟公公,還有位武英殿大學士,人稱一聲錢昌錢大人。 錢昌看著祁瀚,出聲問:“倒是辛苦公子了,公子可將前頭的事務都處置好了?” 祁瀚被這樣一問,頓住了。 晉朔帝寬袖鶴氅,頗有幾分魏晉時文士的味道,但他抬起頭來,只淡淡說了句:“先去吧。” 實在無情得很。 祁瀚便也不敢再留了,只匆匆換了雙鞋,便又忙去了。 錢昌不識得鐘念月是哪家姑娘,見孟公公與她說起話來分外自然,還只當是什么王公家的女兒。 錢昌出聲道:“我那處有個木碗,是我那夫人特地備下的。” 孟公公笑道:“夫人心細。” 這廂話音剛落下,晉朔帝突然伸出手來,接過了那只瓷碗。 莫說是其他人了,鐘念月都驚訝了一下。 “這如何使得?”孟公公連聲道:“還是小人來罷。” 鐘念月盛了一勺吃了,道:“我瞧還是老爺的腕力好些。” 晉朔帝的手腕有力,托著那碗,晃也不晃一下。 孟公公苦著臉道:“這是自然,小人怎么敢和老爺比呢?老爺昔日練字時,還要往那腕上懸沙袋呢。頭一回上山打獵,拉足了一石的弓,一箭便射死了一頭鹿。” 自然也不好再提,接過那碗的話了。 莊子里的人聞聲,又笑:“難怪你們有些富足,原來是這老爺有幾把子力氣。” 孟公公:“……” 錢昌:“……” 那怎么能叫有幾把子力氣呢? 這古時候的姑娘每日里動得不多,自然吃得也都不多。 鐘念月眼睛饞著,肚皮卻不允許。 她沒吃幾口,便吃不下了。 她放下勺子,愁道:“飽了。” 孟公公失笑:“可不是么?原本是要呈給老爺的。這食量自然不一樣。” 孟公公正要伸手去接:“小人拿去倒……” 錢昌輕咳一聲:“又不是什么富貴人家,正值冬日里,該珍惜糧食才是。” 莊子里的人還盯著呢。 只當他們是有幾分銀錢,但是在外頭做生意虧損了,這才灰溜溜一大家子遷回來的人。 “是、是……”孟公公一應聲,平日里伶俐的人,這會兒卻有點犯愁。 這鐘姑娘吃剩下的,他做奴婢的接過來吃了便是,沒那樣多講究。再說鐘姑娘的年紀都算得是他的女兒了。 只是這碗是陛下御用的食具,做奴婢的怎能拿來用呢? 孟公公發(fā)愁著呢。 卻見晉朔帝將手收了回去,連同那只碗。他的手臂依舊晃也不晃。 他道:“取勺子來。” 孟公公忙去取了,遞過去,隨后便驚駭地看著晉朔帝慢條斯理地,將碗中剩下的也吃了。 晉朔帝一抬眸:“你們也用飯吧,不得浪費。” 眾人一聽,背上的皮都緊了,自然萬分遵從。 陛下尚且如此,他們又哪里有浪費的道理呢? 莊子里的人見狀,忍不住暗暗嘀咕。 心說這人可真是生了個好皮相啊,哪怕是吃碗肉粥呢,也跟享受什么山珍海味似的,坐那兒就像個貴人。 要他說啊,哪里該回清水縣來嘛?在外頭尋個豐紳大戶,憑這皮相給人入贅做女婿去,豈不是更好? 嘖,叫人想不明白。 這人心道。 鐘念月吃了粥,便有些困倦了。她撐著下巴,忍不住轉了頭去看晉朔帝。 他倒好像的確是個厲害的君王。 此時火光躍動著,映在鐘念月的面龐上,便好似為她添了幾點緋色,實在是美得有幾分驚人。 晉朔帝驀地想起來,那日孟勝向他一字一句學了惠妃都說了些什么,鐘念月又說了什么。 隨后又將里外傳聞,說是鐘家姑娘要嫁給太子的話,都一一說了。 太子是不可能娶鐘念月的。 縱使惠妃想上千萬遍,他也不會點這個頭。 鐘家這個女兒,襲承了鐘家與萬家的寵愛于一身。 萬老將軍數次為大晉上戰(zhàn)場,到老時,因舊疾不治而亡。 鐘老太爺曾入內閣,鞠躬盡瘁,兒子方才一擢升侍郎,他便急流勇退,告老致仕,是個聰明人。 晉朔帝喜歡這樣的人家,也不吝于善待這樣的人家。 因而鐘家的女孩兒可以嫁給伯侯,嫁給世子,又或是郡王,又或是同為高門世家的嫡公子都好。 卻不能嫁給任一個皇子。 沒有人比晉朔帝更清楚這一點。 因而他聽過,便也就讓孟勝不必再提了,只是轉過身下了道口諭,叫惠妃這半個月里,都陪著太后抄經去。 第(1/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