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我死后的第二十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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衛泯還是舍不得我,留下來陪我多呆了兩天,他比我還要快熟悉了我學校的地形。
在我上課迷路找不到教室時,我還給他打過電話。
異地的第一年很快過去,在這一年春節,我做了一個鄭重的決定,我和父母坦白了我戀愛的事情,但隱瞞了開始的時間。
但我顯然低估了父母的能力,在他們知曉衛泯和我畢業于同所高中卻不在同一所大學時,得出了我和衛泯早戀的結論。
我本就不擅長撒謊,默認便是答案。
父母朝我發了有史以來最大的一次火,但我這次沒再沉默,我拿出我這一年在大學獲取的各種獎金和成績單,試圖用實績去說服他們。
“我沒有讓戀愛耽誤我自己,我現在在你們眼里看起來這么優秀,也有衛泯的一部分原因。”
我一直重復這樣一句話,父母逐漸冷靜下來,可能是那一沓成績單無法忽視,也可能是他們終于意識到我不再是他們放在溫室里精心培育的花朵,我不再需要他們定時定量的澆水施肥,我擁有了獨自成長,承受風雨的能力。
父母突如其來地沉默,也讓我有一瞬地心酸和難過,我們的成長,代價卻是父母的老去。
盡管我不喜歡他們對我的教育,但我也曾反思過,他們施加自以為是好的東西給我時,我是否有過反抗。
我并沒有,我只是順從的接受,給了他們做對了的錯覺,是我們彼此都沒有及時的將這個錯誤糾正。
父母雖然開始接受我談戀愛的事實,卻沒有接受我跟衛泯談戀愛這件事,準確的說,是他們不接受衛泯。
不接受他的家庭和背景。
我知道這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所以我沒有爭吵也沒有反駁,我也沒有隱瞞衛泯。
因為這一次,需要我和他一起努力才能完成。
衛泯這一年沒完全在做單純的苦力工作,他開始在學長的帶領下,做一些跟動腦袋有關的工作。
他家里的小院子還是那個樣子,夏天爬滿喇叭花,冬天堆滿落雪。
我有時在院子里看星星,有時在二樓南邊的臥房看月亮,更多的時候是和衛泯一起做成年人的事情。
奶奶的身體越來越差,她沒能等到衛泯攢夠錢,在我們大三那年冬天離世,更讓人難過的是,衛泯的父親在知道這件事后,沒多久也離世了。
衛泯在半年接連失去兩位至親,在處理完父親的喪事后,他把自己關在房間里一步不出。
他把自己關了多久,我就在外面陪了他多久,他不吃飯喝水,我也不吃不喝,他不睡覺,我就坐在門外陪他說話。
兩天后,衛泯胡子拉碴的從房間里出來,我因為在地上坐了太久,被他抱到床邊。
我拉拉他的手,他忽然湊過來親我。
我被他壓在柔軟的被子里,房間和他都充斥著并不美好的味道,可我并沒有阻止他。
他親著親著,忽然俯身埋在我頸間。
他在哭,我也跟著哭,眼淚順著眼角落進他的頭發里。
水乳相融也不過如此。
我摸著他的頭發,他唇瓣貼著我的脖頸,悶聲喊我:“寶貝。”
“嗯?”
“我沒有爸爸了。”他的眼淚燙得我心里直發酸:“我沒有家了。”
我一邊流淚一邊安慰他:“你還有我,以后我就是你爸爸。”
“……”
“不是,我爸就是你爸。”
他破涕為笑,胳膊支起上半身,抬起頭看著我:“爸爸。”
“……”我擦掉他眼角的淚水:“我們結婚吧,衛泯,我想嫁給你,想和你有一個家。”
我覺得我真是一個勇士,初吻是我先主動的,就連求婚這件事都是我先開口的。
不過衛泯沒有答應我的求婚。
他坐起來,把我抱到他懷里,我們鼻尖蹭著鼻尖,我可以在他眼里看見一個小小的我。
這會讓我覺得他的眼里只有我。
但也確實是這樣。
這么些年,他的眼里只看得見我。
我記得大二的時候,他們專業有女生追他,怎么拒絕都沒用,后來女生約他來上海玩,他把人直接帶我學校門口,告訴對方:“這是我女朋友,你有什么想去的地方,我們可以帶你去。”
女生回去后在校園網大肆造謠衛泯,不過很快被證實都是謠言,被衛泯和他的室友堵了幾天,最后在校園網公開向衛泯和我道了歉。
自此,學校內沒人再敢追衛泯。
此時此刻,我和衛泯面對面坐著,他跟我說:“再等我兩年,我一定娶你。”
別人讓我等,我肯定拒絕,可衛泯讓我等,我沒有辦法拒絕,他就像我的神明,我心甘情愿為他臣服。
他的等讓我有所期盼。
我們是零三年上的大學,那時候國內房產行業才剛剛開始被大家關注,房價在這一年以一個非常穩健的速度上漲。
到我們畢業的第二年,全國一線城市的房價高漲到第一個高峰,而衛泯和幾個學長早前一直在琢磨這一行業。
衛泯一畢業就來了上海,一方面是為了我,我在這里讀研,另一方面是這里機會多。
他和幾個學長在學校的時候積攢了不少人脈,一群人來到上海之后從低做起,在07年房價漲到第一個高峰期時,也迎來了他們事業的第一個高峰期。
07年整個房產行業都達到了空前新高的水平,商品住宅投資占房產開發投資比重超過百分之七十。
市場大下海的人就多,同個市場能得到的資源就會減少,隨著住房保障體系建設得到政府更多的重視之后,衛泯他們開始調轉方向,從早前的商品住宅投資轉做經濟適用房和廉租房的投資。
這一決定,讓他們順利度過了08年的金融危機,他們公司也成了大浪淘沙里剩下的為數不多的“金子”。
衛泯的事業如日中天,他也早就攢夠了給奶奶做手術的錢,公司上市那天,他去奶奶的墳頭坐了一天。
回來后,他開始籌備向我求婚的事情。
衛泯不是一個能瞞得住事情的人,在我察覺到他開始旁敲側擊琢磨我左右手無名指的尺寸時,我就猜到他要向我求婚。
這一天雖然遲到很久,但我依然很期待,因為我并不是很清楚,他會在哪天向我求婚。
這讓我每天都很緊張,一早起床第一件事就是護膚和化妝,沒有任何一個女人會希望自己在這樣的重要的時刻是不夠漂亮的。
可偏偏老天就是這么愛捉弄人。
2009年9月1日,那天是很普通的一天,要非說有什么特別,也就只能說是我們開始走向九年義務制教育的第一天。
我想不到這天有什么特別,養足精神化了三個月的妝,在這一天偷了懶。
下午五點多,我在家里處理工作,突然接到衛泯電話,讓我給他送一份文件,他平時有什么事都是讓助理回來,那天我不知道是下午午覺睡多了睡糊涂了,也沒意識到有什么不對。
到地方,我按照他的指示抵達他口中的9棟901室。
這顯然是剛裝修好的新房,我不知道衛泯怎么會來這種地方開會,門半掩著,衛泯讓我直接進去。
我推開門,屋內沒開燈,寬大的落地窗上用玫瑰花瓣貼著一圈愛心,在愛心中間是我和衛泯的合照。
而在窗戶的外面,隔得很遠的地方,是兩棟正在建造的大樓,那是衛泯的事業王國。
我斷掉的反應弧終于連接上信號。
整間屋子都透露出只屬于衛泯的浪漫氛圍,我甚至還在桌上看見三種不同顏色的喇叭花。
我有一些慶幸他貼在玻璃上的花用得是玫瑰,不然我可能會跟他翻臉。
衛泯穿得很正式,黑西裝白襯衫,皮鞋擦得發亮,鞋帶依舊是我學不會的系法。
他手捧著玫瑰花走到我跟前,緩緩跪下。
沒有太多的甜言蜜語,我知道他不會說,我也知道他想說什么,我只是流著淚、靜靜地看著他。
“當初答應你的兩年我沒能做到,但娶你這件事一直是我的人生目標。”
衛泯把玫瑰花遞到我眼前,我這才看見在花朵中間放著一個敞開的戒指盒,只是盒子里放著的不是我想象中鉆石戒指,而是一枚鑰匙。
我不忍讓他跪太久,拿起鑰匙:“為什么是鑰匙?”
“你說過的,你想和我有個家。”衛泯仍舊跪在地上,從口袋里掏出他的第二份真心:“寶貝,你愿不愿意嫁給我?”
足克的鉆石戒指在昏暗的光影里仍舊散著璀璨的光芒,卻都遠不及衛泯眼里期盼的光。
我一輩子都沒有辦法拒絕衛泯。
“我愿意。”我哭成淚人,但讓我更沒想到的是,在衛泯給我戴上戒指后,靠近南邊的臥房里走出來兩個人。
我哭得更加厲害,從衛泯懷里離開,朝他們走過去;“爸爸……媽媽……”
媽媽也很感動,笑著擦掉我的眼淚:“是高興的事情,不要哭。”
衛泯走過來,爸爸看了他一眼跟我說:“是他回去請求我們過來,還說我們不來你就不愿意嫁給他,我看你倒是沒這么難答應。”
我破涕為笑,雖然依舊不擅長對父母撒嬌,但也比之前好了很多:“爸爸,你不要開我的玩笑了。”
我知道我父母沒那么容易松口,衛泯一定對他們說了很多,也做了很多。
我們的婚期定在這一年的最后一天。
在荷蘭拍婚紗照時,我忍不住問:“干嗎這么著急,我又不會跑。”
衛泯替我整理頭紗:“我想早點過上有家的生活。”
攝影師在不遠處找鏡頭,讓我們就這樣自然的交談著,我想起求婚的那天:“那求婚,為什么會定在那天?”
衛泯摟著我,隔著頭紗吻在我額頭上:“因為那天是八中的開學日,也是我第一次在遇見你的那天。”
“你說高一開學?”我沒有一點印象。
衛泯簡單說了兩句:“在報到處,我撿到了你的學生證,你去拿的時候我正準備離開,你沒看到我。”
大概是開學那天的事情太多,我還是沒多少印象,衛泯笑:“不重要,重要的以后。”
我笑著說是。
藍天白云下,我提起裙擺在草地上奔跑,站在遼闊的草坪上,我朝遠處的夕陽大喊:“衛泯!”
他追過來,停在我身后:“我在。”
我回頭看著他,那時候夕陽的光落下來,攏著他修長挺拔的身影,我又想到那個無人的傍晚,他斜靠在我教室墻外的身影。
我朝他笑著大喊:“衛泯!”
他應:“嗯。”
“我愛你!”
風從遠方而來,將我的愛意傳送于他。
我看見衛泯動了動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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