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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深夜，月黑風(fēng)高。

    北莽王庭，先祖陵墓入口。

    這個地方，不僅僅是可汗王族的陵墓，甚至在大部分情況下，草原人都不會將其稱為“先祖陵墓”，而是“王庭圣地”，因為這片可汗王族的陵墓，本就是整個北莽王庭的圣地。

    如果時間再往前推個幾百年，甚至還能稱上一句整座草原的圣地。

    只要踏進(jìn)那個黑暗深邃的洞口，再往前走一段路，就能看見那一座被稱之為“草原圣碑”的石碑。

    此時雖然夜已深，但這片王庭圣地之外卻是燈火通明，并且人滿為患，熱鬧無比，無數(shù)王庭禁軍在最外圍，一個個軍隊方陣排列整齊，而更靠近陵墓入口的位置，則是站著眾多貴族和官員的身影。

    除了他們之外，還有十八位戴著怪面具，衣著奇異，渾身涂滿顏料的祭司，就在陵墓入口前邊，圍著一團(tuán)篝火在跳草原的傳統(tǒng)祭祀舞蹈，嘴里還咿呀亂叫著一些，李觀棋根本聽不懂的語言。

    跟“跳大神”似的。

    “他們在干什么？”

    所有貴族的最前方，李觀棋站在可汗巴特爾的身旁，好奇地看著這些祭司。

    “如你所見，在祭祀先祖。”

    巴特爾眼神復(fù)雜，篝火晃動著明亮火光，將他那蓄著大胡子的臉龐也映照得忽明忽暗，“這只是傳統(tǒng)禮節(jié)而已，真正喚醒先祖意志的儀式，我這幾天已經(jīng)徹底完成了，看見那條草線了么？”

    說著，他微微側(cè)頭，繞過那些祭司的身影，指了指陵墓入口。

    李觀棋隨即望去。

    只見在火光的照耀下，一條草藤編織而成的繩索，一直從陵墓入口，延伸到陵墓深處。

    “那條草線就是路。”

    巴特爾望著那條草藤繩索，聲音沙啞，“等那群祭司跳完祭祀舞蹈之后，他們會有人上來給你獻(xiàn)上一根金色的香，那就是祖靈香。

    你要走到那團(tuán)篝火面前，用篝火的火焰，親手點燃那一根祖靈香。

    再然后，你就要拿著祖靈香，獨自走進(jìn)先祖陵墓。

    陵墓的內(nèi)部地形錯綜復(fù)雜，有很多洞口和分支墓室，而且會吞噬釋放而出的靈魂力量，也就是說你沒法靠靈魂感知來探路。

    所以，你需要沿著那條草線走。

    記住，左腳踩在草線左邊，右腳踩在草線右邊，讓草線一直保持在你的雙腳之間。

    你必須用這種步伐去走路，否則你進(jìn)不去先祖世界。

    那條草線，會一直通往先祖陵墓的最深處，也就是阿木爾汗的主墓室。

    但如果情況正常，你不會走到草線盡頭的，你應(yīng)該會在走到半路的時候，就在……嗯……就是一眨眼的功夫，你周圍的環(huán)境就會瞬間改變，那時的你，就已經(jīng)去到先祖世界了。”

    說到這里，巴特爾看向李觀棋，認(rèn)真道：“我說的可清楚？”

    “嗯。”

    李觀棋點點頭。

    “還有……”巴特爾看著他，欲言又止。

    “放心吧。”

    李觀棋頓時會意，淡然一笑，“那副畫卷在我身上，我說過，我從不食言。”

    “不。”

    巴特爾沉聲道：“放在空間項鏈里沒有用，在先祖世界，你取不出空間項鏈里的物品，你走進(jìn)陵墓之后，要將它取出來，拿在手上才行，除此之外，還有就是……”

    這位北莽可汗看著李觀棋，表情復(fù)雜，深深糾結(jié)著，但最終還是輕嘆一聲，轉(zhuǎn)而用靈魂傳音說道：“阿木爾汗的墓室里，有一朵太陽花，就在棺槨旁邊的地上，用一個白碗裝著。”

    “嗯？”

    李觀棋一愣。

    “那是我放的。”

    巴特爾轉(zhuǎn)頭看向陵墓入口，看著那里的祭祀舞蹈和篝火，繼續(xù)用靈魂傳音對李觀棋說道：“如果，我是說如果，如果你沒能從阿木爾汗那里得到太陽花，那回到這個世界之后，別出來，繼續(xù)沿著草線走。

    草線盡頭，就是阿木爾汗的墓室。

    把我放的那朵太陽花帶出來吧，然后告訴所有人，那就是阿木爾汗給予你的，是他對你的認(rèn)可。

    告訴他們，說阿木爾汗認(rèn)為你會建立一個比北莽王庭更好的王朝，讓草原變得更好。

    李觀棋……”

    說到這里，巴特爾看向他，眼神黯淡，“我可以死，但王庭百姓需要一個安穩(wěn)太平的天下，平靜地王權(quán)禪讓，總比真的被你率軍踏破城墻來得要好一些。

    幾天前在議政殿里說的話，不過是說給那些內(nèi)閣大臣聽的。

    事實上，即便你得不到先祖認(rèn)可，我依然會選擇把草原王權(quán)禪讓給你——當(dāng)然，是用我剛剛說的那種方式。

    我那拉·巴特爾是罪人。

    違逆先祖意志，欺瞞草原臣民的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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