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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妧想到這兒，心中陡然一驚。

    皇上運(yùn)籌得當(dāng)、與瑞王配合默契，若不是事發(fā)突然，阿妧簡直要懷疑是皇上事先早有安排。

    她先前與阿嫣書信往來時(shí)，知道趙嶼的情緒愈發(fā)暴躁，并不喜歡自己的長子，有時(shí)看向孩子的目光充滿了恨意。

    若皇上想料理端王再容易不過，阿妧用自己短淺的見識(shí)都能想到，找出錯(cuò)處來發(fā)落端王，將爵位降等傳給長子，皇上既有仁厚之名，還解決了不安分的兄弟。

    不對(duì)，皇上那樣寵愛大公主，對(duì)她肚子里的孩子也很是上心，絕不會(huì)讓她們身處險(xiǎn)境中。

    “皇上，妾身說謊了，其實(shí)妾身是害怕的，很怕很怕?！卑€攥著他略帶薄繭的修長手指，眸中微微濕潤著，低聲道：“妾身被人帶走時(shí)，還以為再也見不到您了……”

    “妾身甚至想過，若端王膽敢欺負(fù)妾身，或是用妾身威脅您，妾身絕不讓您為難——”阿妧語氣中透著決絕，她目光中閃過一抹堅(jiān)定之色。

    趙峋心中最柔軟的地方，驀地被刺痛。

    他捂住了阿妧的嘴。

    “阿妧，朕不許你胡說，咱們還要一起看著孩子長大?！?

    為了哄她，皇上怕是忘了他們的約定，等她生下孩子，太后黨羽除盡，她就離開宮中去道觀。

    不過她要爭取皇上對(duì)她多些疼惜，不僅為了她能撫養(yǎng)孩子，還有阿嫣和端王長子——

    阿妧不可避免的想起了阿嫣母子。

    她不在乎端王的死活，可若是端王背上謀逆的罪名，整個(gè)端王府會(huì)不會(huì)都被牽連？

    眼下不是提這件事的時(shí)候，她只得暫且忍耐。

    “妾身知道。”阿妧望著趙峋，眸光盈盈，唇角也始終翹著，沒有平復(fù)。“妾身自知一切都是您給的，若為了您舍棄這一切，也都是值得的。”

    趙峋心中震動(dòng)，相信她所說的不假。

    當(dāng)時(shí)趙嶼的匕首就抵在她的脖頸上，她卻不肯開口求救。為了救珠珠，她寧可讓自己處于更危險(xiǎn)的境地里。

    “笨東西，朕給你的，就沒人能奪走。”趙峋聲線也漸漸變得溫柔?！澳愕故遣回澬?，朕給你的還遠(yuǎn)遠(yuǎn)不夠。”

    阿妧笑瞇瞇的揚(yáng)起臉。

    她已經(jīng)是昭妃，以她的身份，哪怕是生下皇子，這位份也足夠用了。

    大概皇上要賞給她珍奇古玩、金銀寶石罷！

    她沒放在心上，只想等著回宮后，如何提一提阿嫣母子的事。

    看在她知情識(shí)趣的份上，皇上應(yīng)該會(huì)寬容些。

    ***

    臨近晌午，果然傳來了路已經(jīng)清理好的消息。

    阿妧和趙峋簡單的用了些點(diǎn)心，便往山下走去。

    因怕山路難走，趙峋帶著沈鐸跟在阿妧的攆轎后慢慢走著，親自護(hù)著她。

    眾人都知道，昭妃娘娘大難不死必有后福，往后怕是要成為宮中第一人了，故此愈發(fā)用心服侍。

    等下了山，在阿妧的要求下，他們微服先去接大公主。

    到了大公主暫居的院子中，繞過影壁后，阿妧見到來人有些驚訝。

    “臣見過皇上、昭妃娘娘?！眮砣司故侨鹜踮w崢。

    趙峋喚了聲“皇兄”，阿妧才要福身還禮時(shí)，趙峋扶著了她，道：“皇兄不是外人，你身子重就不必見禮了。”

    趙崢也道：“皇上說得是，昭妃娘娘不必客氣?！?

    阿妧微愕，平日里瑞王最是冷峻嚴(yán)肅的人，先前在宮中見了對(duì)她的態(tài)度也很是冷淡，如今倒有了兩分親切和熱絡(luò)。

    是她的幻覺么？還是因?yàn)榛噬?，瑞王分了些溫和?duì)她？

    阿妧笑了笑，安靜的在一旁聽趙峋問瑞王公主的情況。

    這是座三進(jìn)的院子，公主正被養(yǎng)在正房而不是后罩房。阿妧總覺得處處古怪，不過她急于見到大公主，倒沒往深處想。

    隔著窗子看到大公主小小的身影，阿妧心頭發(fā)熱，在跟著趙峋上了臺(tái)階后，更是扶著腰快走了兩步。

    他們進(jìn)了屋子，大公主見到他們，紫葡萄似的眸子立刻被點(diǎn)亮了。

    她邁著小短腿就要奔過來，三人忙都到了榻前，怕公主摔下去。這一次，大公主直撲到阿妧懷中，連自己的父皇都沒有理會(huì)。

    “昭娘娘，珠珠好想你！”大公主雖是年幼，卻也知道昭娘娘是為了保護(hù)她，才讓她留下，自己跟那些可怕的人走了。她黑白分明的眸子立刻泛起一層霧氣，淚珠大顆大顆的滴下：“嗚嗚嗚，珠珠好想你——”

    聽到大公主哭，阿妧感覺自己的心也要碎了。

    “公主不哭，我還要謝謝公主呢?！卑€忍著眼中的酸澀，語氣故作輕快的道：“是公主救了我。”

    還在一抽一抽哭得傷心的大公主住了聲，睫毛上沾著淚珠，不解的望向阿妧。

    “是公主告訴了皇伯伯，皇伯伯讓人把壞人都打倒啦?！卑€拿出帕子，輕輕拭去那張嬌嫩小臉兒的淚痕?！肮髡嬗赂?，我當(dāng)時(shí)都害怕極了。”

    聽到阿妧的夸獎(jiǎng)，大公主睜大了眼。

    “父皇，珠珠勇敢嗎？”她揚(yáng)起圓鼓鼓的小臉兒，大眼睛眨啊眨的望著自己父皇。

    趙峋含笑摸了摸她的發(fā)心，溫聲道：“昭娘娘說得沒錯(cuò)，珠珠最勇敢了。”

    大公主這才破涕為笑。

    她彎下身子，摸了摸阿妧隆起的小腹，擺出長姐的模樣，問道：“昭娘娘，小寶寶好不好？”

    阿妧順勢(shì)坐下，大大方方的道：“小寶寶很好，他說多謝姐姐勇敢，才保護(hù)了他?！?

    大公主高興起來，拿出了瑞王給她買的玩具，說是等寶寶出生后一起玩。

    看著眼前儼然一家三口其樂融融的景象，趙崢心里酸澀得厲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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