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 章-《烈日驕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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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沒課,他中午在學校食堂吃完飯就回家了。
他在學校也有宿舍,從大一住校以來就很少回家了。但最近他很喜歡回家。
他把耳機塞在耳朵里,上了一輛公交車。
車里人不多,他坐了個靠窗的位置。
正午的陽光灑在車窗玻璃上,也灑在他身上,暖洋洋的。可不一會兒,就變得熱了起來,這種股子熱讓人感覺很不舒服。
他后背很快悶出了一層薄汗,貼在身上,讓人透不過氣來。
好在很快就到站了,他下了車,步行了十分鐘,走進一間小巷子,九福巷。
小巷又老就舊,地上的青石板路又濕又滑,靠墻的兩邊長了深綠色的青苔。
小巷僅有一米寬,有人在左側挖了條細細的小水溝,供住在一樓院子里的人倒生活污水。
他經常想不明白,明明水龍頭下面就是下水道,她們為什么還是喜歡將水往水溝里倒。
水溝上飄著幾片泛黃長霉了的西瓜皮,上面盤旋著幾只蚊蟲,不時叮在那腐敗發臭的瓜皮上。
他將耳機里的聲音調大,加快腳步往前走。
這一帶的建筑跟這條小巷一樣,又老又舊又臭。
跟這里的人也一樣。
住在這里的人分兩種,一種是一輩子沒本事的本地人,天天伸長脖子等著政府拆遷。一種是外來務工人員,他們也沒什么本事。
這一帶租金便宜,治安混亂,是小混混打架斗毆,也是窮嫖客爛女支女的天堂。
他抬頭看見電線桿子上一張名片大小的小廣告。上面印著一個網上下載的衣著暴露的女人,下面是一個糜爛的昵稱,璐璐,再下面跟著一排電話號碼。
他恨恨地將這張廣告撕下來,又反復撕成了無數碎片,揚手扔進了旁邊的臭水溝里。
前面是一片院子,門口坐在幾個中老年長舌婦,她們沒有工作,她們的工作就是在背后講別人的閑話。
他再次將耳機的音量調大,搖滾歌曲爆炸般地震動著鼓膜,將他與這個骯臟不堪的世界隔絕了開。
那幾個長舌婦對著他的背影指指點點,他不用聽都知道她們在說什么。
“我上個月看見一個老頭,都六七十了,還往他家去呢。那么老了,還干得動嗎。”
“別說這么老的了,我還看見過一次毛都沒長齊的呢。”
“不是說他媽得了艾滋病嗎,假的吧,不然怎么還能接活。”
……
他很快走遠了,站在一棟五層的居民樓前,抬腳準備上去。
后背的書包突然被一股蠻力抓了一下,他轉頭,看見一個臉上帶著刀疤的青年混混。
那刀疤是被人從左邊眉毛中間砍下去的,斜了一點,眼睛沒瞎。眉毛帶疤痕的地方卻禿了一塊,成了一個斷眉。
斷眉混混皮笑肉不笑道:“哎,有錢嗎,給我買包煙去。”
他看了他一眼,抓緊肩上的書包袋子,冷冷說道:“沒錢。”
斷眉混混抬頭看了一眼樓上:“你媽在家嗎,讓你媽給老子操一頓,抵這個煙錢。”
他攥了攥拳頭,揮起手,正要砸過去,被人抓住了胳膊。
是住在一樓的林奶奶,她直把他往自己家里拽,一邊擔心道:“你又打不過他,回頭還得是自己挨揍。”
斷眉混混看了他一眼,指了指他的鼻子:“你他媽敢對老子比劃拳頭,給我等著。”說完往地上吐了口口水。
斷眉混混接了個電話,邊走邊說道:“行了行了,煩不煩,胃出血而已,又不會死人,我這就去醫院,行了吧。”
林奶奶倒了杯水,往里面加了兩勺蜂蜜遞給他:“午飯吃了嗎,我做點面條,一塊吃點?”
他緊緊握著水杯,杯璧傳來的溫度漸漸溫暖了他的掌心,他抬頭,笑了一下:“吃過了。”
林奶奶轉身去了廚房,擰開水龍頭,卻發現不出水,在上面拍了幾下,還是不出:“這個水龍頭啊,三天兩頭壞。”
他放下水杯走過去:“我幫您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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