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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莊明憲一樂，立馬說的更起勁了。

    “孔子做的事，還不止這些呢，他還辱罵老人，不敬長輩?！?

    “沒有吧。”王大夫也不敢肯定了：“我記得圣人提倡忠君愛國，孝順父母，他應(yīng)該不會辱罵老人吧？”

    莊明憲說：“怎么沒有？這孔子說了，老而不死是為賊！你聽聽，這是什么話，竟然說人年紀(jì)大了不去死就是賊，這也太過份了。”

    “我在田莊上的時候，常聽村頭李阿婆的兒媳婦罵她是老不死的?？鬃幼栽傋x圣賢書，竟然跟大字不識鄉(xiāng)野村婦一個德行，這種不孝之人，怎么能當(dāng)圣人呢？”

    “住口！”

    屋中傳來一聲怒喝，緊接著大公子房間門口黑色的布簾被“嘩啦”一聲拉開，大公子滿面怒容地從屋里沖了出來。

    “無知婦孺！不通文墨，竟然也敢賣弄才學(xué)，對圣人評頭論足，妄加非議?！?

    大公子神情激動，指著莊明憲厲聲呵斥：“爾蒙昧無知，可笑之極！不知為恥，反以為榮，你根本不配提圣人這兩個字！”

    “有什么了不起的！”莊明憲不服，仰著臉跟大公子吵了起來：“我剛才說的都是孔子自己說的，我兄長背書的時候，我聽得一清二楚！”

    “胡說八道！胡說八道！”大公子氣得渾身直哆嗦，他咬牙切齒道：“你斷章取義，不懂道理，歪曲圣人言論，自以為是真理，還在這里大放厥詞，簡直可笑之極?！?

    “圣人說的是：‘幼而不孫弟，長而無述焉，老而不死是為賊！’意思是說，年輕的時候沒有孝悌之心，不敬父母，不愛兄弟，及至長大無所事事，一無所成，年老以后遲遲不死，這樣的人，就是害人蟲。”

    “這本是圣人斥責(zé)老而無德之人的話語，到了你這里竟然被歪曲至此，你簡直可惡！”

    莊明憲冷哼一聲：“就算你說的是對了，可言必信，行必果，硁硁然小人哉！又是怎么回事呢？”

    “這依然是你斷章取義、歪曲事實(shí)的結(jié)果?！?

    大公子把袖子一甩，慷慨激昂道：“這句話是子貢問圣人，什么樣的人可以稱士。圣人說明白禮義廉恥，能代替君主出使各國各方完成使命，便是士了。”

    “子貢又問：那次一等的呢？圣人說：孝順父母，尊敬兄長，宗族鄉(xiāng)黨交口稱贊便是?！?

    “子貢又問：再次一等呢？圣人說：言必信，行必果，硁硁然小人哉！抑亦可以為次矣?！?

    “意思是說，做事一定堅(jiān)持到底，不問是非，獨(dú)斷固執(zhí)，不接受別人的意見，固執(zhí)地照自己的想法，這就是一般人了，但也可以說是再次一等的士了。這里的小人，說的并不是心口皆非、爾虞我詐、性格卑劣之人。圣人說的小人，是升斗小民、一般百姓的意思，也就是再次一等的士了。”

    “原來如此啊！”莊明憲恍然大悟：“聽君一席話，勝讀十年書，大公子果然高見?！?

    大公子氣得臉都紅了，他一聲冷笑道：“你不必恭維我，以后少胡說八道！”

    莊明憲呵呵地笑：“好，我以后一定謹(jǐn)言慎行，絕不再說圣人的壞話?！?

    這話一出，何止莊明憲，就連成國公夫人、王大夫、小廝都哈哈大笑起來。

    大公子呆?。骸澳銈冃κ裁?？”

    成國公夫人喜極而泣，走上前拉住了大公子的手：“我的兒，你的眼睛已經(jīng)好了，能看見了啊?！?

    “?。　贝蠊尤鐗舫跣?，不敢置信地去看自己的伸開的雙手：“娘，我能看見了，我真的能看見了！可是……可是為什么？”

    他呆愣地望著莊明憲：“為什么我得眼睛不怕光了？”

    莊明憲微微一笑，說：“肝開竅于目，你的確是肝出了問題。不過不是肝陰血消耗太多，而是落第羞愧抑郁，郁積于肝，越是在黑暗中越是想不開，越是憂郁，眼疾越是嚴(yán)重。這樣周而復(fù)始，當(dāng)然好不了?！?

    “說白了，你這還是情志病，七.情六.欲之中，怒能克治郁。我剛才故意激怒你，讓你通過發(fā)怒將肝中的積郁發(fā)散出來。積郁消散，你的眼疾自然不藥而愈?！?

    大公子瞠目結(jié)舌：“也就是說，你……你們是故意的？”

    “當(dāng)然是故意的了?！鼻f明憲笑著說：“就算我不懂，不是還有王大夫嗎？委屈了王大夫了，明明是懂的，卻故意裝作一知半解配合我?！?

    “這……”

    大公子看了看莊明憲，又看了看王大夫，突然茅塞頓開。他走了兩步，給莊明憲與王大夫各自行了一個禮。

    成國公夫人忍不住問莊明憲：“大夫，衡兒的眼睛真的徹底好了嗎？你開的藥方子，要不是繼續(xù)吃？”

    話音剛落，外面就傳來小廝著急的聲音：“夫人，不好了，夫人。濟(jì)民藥鋪的伙計說，他們那里沒有方子里的藥，就是咱們整個大齊都抓不到這個藥。”

    “我看看?！贝蠊右话呀舆^藥方子，展開一看，只見方子上寫的是：龍肝、鳳髓各一兩。

    陸錚站在院中，見莊明憲笑容鮮活，自信滿滿，再不是之前那淚眼婆娑的模樣，他松了一口氣，也挑起嘴角，笑了。

    ……

    “小姐，若是老夫人知道您親自給她做菊花茶，她一定特別高興?！?

    丫鬟琉璃拎著一個小筐，陪著陸雙雙采菊花。

    陸雙雙嘴角翹得高高的，顯然心情很好：“外祖母最喜歡喝菊花茶?！?

    琉璃嘻嘻一笑，打趣道：“不止老夫人，還有姑爺，他也最喜歡喝。等以后小姐進(jìn)了門，就可以天天做菊花茶給姑爺喝了?！?

    “小蹄子！”陸雙雙臉騰地一下子就紅了：“什么姑爺，凈會胡說八道。我跟葉表哥現(xiàn)在只是議親，連庚帖都沒換，具體還要等月底爹爹回來了才能說定，你再胡說，當(dāng)心我打你。”

    “小姐。”琉璃并不害怕，反而笑得更歡：“老夫人疼愛您，早就說了會讓葉表少爺娶您，老爺向來疼您，一定會尊重您自己的想法。這門親事已經(jīng)釘在板丁上了，絕不會有意外了。我不過是提前叫一句姑爺而已，又有什么關(guān)系呢？”

    “反正表少爺只會娶您，其他人都是癡心妄想罷了。”

    陸雙雙瞥了她一眼，語氣中有掩飾不住的得意：“你說的沒錯，有外祖母替我做主，莊明憲不過是癡心妄想罷了?！?

    茂表哥是她的。

    從之前到現(xiàn)在都只能是她的。

    “不知道莊明憲現(xiàn)在在做什么？”陸雙雙笑著說：“竹籃打水一場空，晚上睡覺她一定被子都蹬破了吧?！?

    “何止蹬破了被子，怕是眼睛都要哭腫了?！绷鹆Х畛械溃骸八谷桓腋〗銧帗尡砩贍?，真是不自量力。活該她哭瞎雙眼。”

    兩人說說笑笑，摘了菊花就回去了。

    陸錚站在花圃不遠(yuǎn)處的亭臺里，將陸雙雙主仆二人的對話聽了個一清二楚。

    “周成，她們說的話，你都聽見了嗎？”

    他聲音平平穩(wěn)穩(wěn)，冷冷清清，沒有一絲波瀾，周成聽在耳中，只覺得心驚肉跳。

    “屬下，聽見了?！?

    陸錚不由一聲冷笑：“那你知道該怎么做了嗎？”

    “屬下，這就去辦?！?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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