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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章 夫人-《盲妾如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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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地。

    馬車進(jìn)了秦地,溫彥就是再遲鈍,也知道不對勁了。

    秦地早已在袁王手下造反,到如今朝廷都沒有收復(fù),大半城池都在戰(zhàn)備的狀態(tài),只有少數(shù)大城能通商互市。

    他們不去朝廷的地盤,到了秦地難道還想掩人耳目?

    除非,他們本來就是要來秦地的。

    婢女俞姝怕得厲害,每時(shí)每刻攥著溫彥的手不放。

    “閼氏,他們不會殺了咱們吧?那個(gè)假于將軍,真的一臉兇相。”

    溫彥并沒有她這么害怕,只是看向馬車外秦地的山水,幽幽嘆了口氣。

    “應(yīng)該不會殺人,不然千里迢迢將咱們劫持過來作甚?多半是人質(zhì)了。至于那于將軍……”

    當(dāng)時(shí)她問得順,他也答應(yīng)的順,到底哪里出問題了?

    她道,“于將軍人兇些,但細(xì)看他眉目,軒昂之氣更多,多半時(shí)候神態(tài)還算溫和。咱們暫時(shí)不要說破,他應(yīng)該還會客氣以待。”

    “但是……”俞姝更愁了,“咱們就跟他們這么走嗎?他們后面要做什么,咱們也完全不知道啊?”

    這才是最大的問題。

    溫彥也犯愁。

    她輕輕摘了舊衣衫上面的銀飾,悄悄拋出了車窗,沒人發(fā)現(xiàn)。

    “人為刀俎,我為魚肉,來硬的肯定是沒辦法了。”

    她仔細(xì)思慮了一番,覺得不能什么都不知,任由他們將自己劫持,哪怕是要見閻王,也要當(dāng)個(gè)明白鬼。

    她這個(gè)明白鬼左右思量了一番,趁著休歇,找到了俞厲。

    天氣已經(jīng)很熱了,溫彥遞過一塊涼瓜給俞厲。

    這只瓜還是上晌在路邊,俞厲買給所有人的,溫彥留了一塊,遞給了俞厲。

    “將軍一路護(hù)送我等,實(shí)在是辛苦了。”

    俞厲看了她一眼,說不辛苦,沒要那瓜。

    “閼氏自己吃吧,俞某不渴。”

    這話聽得溫彥一時(shí)更加迷惑。

    他說起“于某”甚是自然,難道他不是騙人的嗎?

    溫彥一時(shí)顧不得這么多,又把那瓜往俞厲面前推了推。

    “將軍實(shí)在辛苦,倒也不必客氣。”她看了他一眼,“只是我想著,既然離開了朝廷境內(nèi),倒也不必這么急著趕路了。”

    她說自己在別人眼里,已經(jīng)是個(gè)死了的人,“我如今沒什么身份了,倒可以游山玩水一番,也算得一種逍遙。”

    游山玩水?俞厲聽得暗覺好笑。

    他是劫持人質(zhì)呢,哪有時(shí)間陪她游山玩水?

    但眼下身份的誤會并未說破,俞厲還真不知道怎么回應(yīng)她,只好道,“閼氏暫時(shí)不要游樂,處處都在打仗,很是不安全。”

    他勸她,卻也在阻攔,但溫彥還是不死心,反而問了一句。

    “將軍是不是還有要事在身?其實(shí),若是將軍還有事,大可以先行一步。”她笑得十分體貼,“我等慢慢走便是了。”

    俞厲險(xiǎn)些笑出聲來。

    他好不容易把人劫了,能再放了她走?

    她是發(fā)現(xiàn)什么不對了吧?

    但人家這般客氣,俞厲實(shí)在不知道,怎么點(diǎn)破自己是劫持她的人這一事實(shí)。

    他正想著,突然有人在旁替他說了。

    “溫彥閼氏莫想著支開我們了,我們本也不是接你回朝廷的人,”

    衛(wèi)澤言直截了當(dāng)?shù)卣f了出來,而且指了俞厲,“這位是虞城將軍俞厲,我們此行就是劫你去虞城的。你別想逃了。”

    如此明白,如此沒有遮掩。

    下一息,俞厲見這位閼氏,像是被冰凍住一樣,定在了原地,火辣辣的日頭也曬不化她震驚的神情。

    她倒是沒哭也沒鬧,只是定的穩(wěn)穩(wěn)的,嘴巴長著,一雙眼睛睜得大大地看著俞厲。

    俞厲好笑的不行,險(xiǎn)些憋不住了,只能咳嗽兩聲以作掩飾。

    他想,她估計(jì)終于知道,于將軍和俞將軍的區(qū)別了。

    只是在那震驚目光里,俞厲頗為不好意思地看向了一旁。

    但她最后什么都沒說,過了半晌,“哦”了一聲,轉(zhuǎn)身回了馬車。

    俞厲終于忍不住笑了出來,叫了衛(wèi)澤言,“我正不知道怎么開口,還是你厲害。”

    衛(wèi)澤言也頗覺好笑,但提醒俞厲。

    “反正她早晚要知道,說了就說了,咱們嚴(yán)加看管就是。眼下最要緊的,一來別被朝廷的人發(fā)現(xiàn),二來盡快返回虞城,同勤王手下各城將領(lǐng)聯(lián)合起來,一旦朝廷來犯,將軍可就要打起精神來了。”

    那正是稱王的契機(jī)。

    俞厲在這話里,嚴(yán)肅了神色,想到了在貿(mào)州時(shí)妹妹的叮囑。

    唯有他立起來且立住了,妹妹才能更加有依靠。

    京城,皇宮。

    有幾位夫人來給宴夫人敬酒。

    “國公爺打了勝仗,真令人振奮!不知國公爺還要多久得回?夫人定是早就期盼著了吧?”

    宴夫人說是,“國公爺能為朝廷征戰(zhàn),平定袁襄,真乃一大幸事。我自是盼著國公爺回的,但也要各地安穩(wěn),才更好。”

    這幾位夫人聽了,都稱贊宴夫人深明大義,“只有心胸闊達(dá)的夫人您,才能同國公爺這樣的英豪琴瑟相合,可真是羨煞我等了。”

    宴夫人笑著沒說話。

    這時(shí),突然有人問了一句,“聽說國公爺帶了新納的姨娘過去,那姨娘有孕了?”

    問話的正是錢太妃。

    宴夫人本還以為今次避過去了,但錢太妃還是問了起來。

    但這次,宴夫人心中有底氣的多。

    “是有孕了,菩薩保佑,盼她順利生產(chǎn)。”

    眾夫人都道賀,當(dāng)著宴夫人的面,也不好說什么,但錢太妃可不這般顧及,招手讓宴夫人做到自己身邊來。

    宴夫人走過去,錢太妃便拉了她的手。

    “你是賢良大度,但妾生的,到底是妾生的,你若能懷了國公爺?shù)淖铀茫瑸閲珷斕淼兆樱M不更好?”

    這是妻妾盛行以來,亙古不變的正室道理。

    宴夫人低頭笑了笑,笑聲甚是無奈,再抬頭,面露凄容。

    “臣婦如何不想?只是這又有什么辦法?臣婦這喘癥一來難能撐到將孩子生下,二來也可能傳給孩子。”

    她道,“定國公府的子嗣都是要上戰(zhàn)場打仗的,若是一個(gè)有喘癥的孩子,一旦緊要時(shí)刻犯了病癥,豈不是要吃了敗仗,愧對朝廷百姓?”

    家國大義在前,錢太妃也沒法反駁。

    只是看著宴夫人幽幽道,“那夫人可就要多上心了。那妾生了孩子,你還是抱到身邊教養(yǎng),才最為穩(wěn)妥。”

    宴夫人笑起來,“多謝太妃提點(diǎn),臣婦記住了。”

    她本也是如此打算的。

    宴夫人將杯中果酒盡數(shù)飲下。

    此時(shí),宴廳里陡然靜了靜,外面?zhèn)鱽砹寺曇簦盎噬像{到。”

    眾人紛紛起身行禮。

    皇上趙炳快步走進(jìn)來,抬手說評審,在眾臣下女眷的目光中,上前同太妃行禮,給足了太妃臉面。

    錢太妃并無子嗣,唯獨(dú)撫養(yǎng)過趙炳,沒想到竟成了皇帝。

    錢太妃笑意滿滿,連忙請皇上坐了上首。

    “今日御膳房的幾道菜,做的十分像樣,皇上嘗嘗。”

    皇上趙炳道好,吃了兩筷子,見眾人都不敢亂動,便和善地同眾人笑著。

    “朕年輕,平日都賴眾卿輔佐,今日小小家宴,特請夫人們前來,夫人們有什么好拘束的?”

    他說著,特特點(diǎn)了臣婦中,身份最高的宴夫人。

    “國公夫人才最是不必拘禮!”

    宴夫人溫遜守禮地點(diǎn)頭,只是剛要順著皇意喝一勺蓮子羹,皇帝突然又說了一句,開口是對著她說的。

    “朕聽聞一個(gè)不太好的消息,聽說咱們的和親公主、溫彥閼氏,在朝廷老單于歸天之后,竟于混亂中溺水身亡了。”

    這話一出,為錢太妃慶生的喜樂氣氛陡然像是被狂風(fēng)所吹,一瞬沒了。

    錢太妃皺眉卻沒開口言語,下面的夫人更不便開口。

    而宴夫人也著實(shí)愣了愣。

    趙炳問她,“國公夫人嚇壞了吧?唉,都怪朕,不該此時(shí)說這話。”

    他連連嘆氣,但又看向了宴夫人。

    “溫彥閼氏是老夫人唯一的女兒,這般消息早晚要傳出來。朕真怕國公不在京,老夫人聞訊萬一有個(gè)三長兩短,就不好了。還是提前讓夫人知曉的好。”

    他問宴夫人,“夫人說是不是?”

    “皇上說得是。”宴夫人垂了眼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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