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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番外十七

    下課鈴聲響起,    戴敏敏將成績單對折，平平整整地夾進(jìn)英語書里,    收拾好書包就打算放學(xué)回家了。

    同桌朱翠一邊收拾東西一邊唉聲嘆氣：“我物理才考了72分,    看來這個年不好過了。”

    “你語數(shù)外的分?jǐn)?shù)都挺高的，大不了高二文理分科的時候，選文科就好了。”

    戴敏敏安慰她。

    “那也是以后的事了,    關(guān)鍵是這個春節(jié)咋過呀？”

    朱翠皺著眉頭說,    “你不知道，我家那些親戚可討厭了,    一見面就要問我的考試成績。

    我上初中的時候成績一直是前三名,    我媽也愛跟親戚炫耀,    這次要是讓他們知道我物理考砸了,    肯定要看我笑話的！”

    能考進(jìn)這所高中的,    都是各個初中的佼佼者。

    高一剛開學(xué),    她還曾雄心勃勃地打算繼續(xù)穩(wěn)坐前三名的寶座。

    不成想，她的中考成績在他們班只能算是中等的，一個學(xué)期下來,    她拼盡全力學(xué)習(xí)才勉強(qiáng)保住了這個中不溜的排名。

    兩人跟周圍的同學(xué)告別,    一前一后走出教室,    朱翠問：“你寒假有什么打算呀？

    沒事的話,    我去你家找你補(bǔ)習(xí)物理好了。”

    “剛放假的這幾天可以,    過年的時候估計(jì)沒時間，我得陪爸媽去拜年的。”

    兩個小姑娘約好了寒假一塊兒學(xué)習(xí)的時間,    就在樓梯口分手了。

    敏敏沒有下樓,    而是調(diào)轉(zhuǎn)方向,    去了高三年級所在的三樓。

    趴在高三（1）班的后門上，透過小視窗往里面張望,    發(fā)現(xiàn)人家老師還拿著卷子在講臺上講題呢，就有些泄氣。

    高中生們哪怕是重點(diǎn)班的學(xué)生，也有溜號走神的時候，戴敏敏剛趴到窗口上，就被人發(fā)現(xiàn)了。

    用手肘拐了一下同桌，劉建明低聲提醒：“你妹來了。”

    章東陽下意識抬頭看向后門，就見戴叔家的大聰明正沖著自擠眉弄眼地做鬼臉呢。

    惹得余光注意到她的幾個同學(xué)低頭偷笑。

    章東陽：“……”

    戴敏敏比手畫腳地示意，自己在外面等他一起回家，見對方輕輕點(diǎn)了頭，才背著書包跑去高三（1）班斜對面的數(shù)學(xué)教研組呆著。

    辦公室里的氣氛很輕松，學(xué)生們放假，老師也跟著解放了。

    班主任陳老師見了她，特意叮囑：“留給你們幾個的那幾套卷子，回去用心做。

    今年的全國中學(xué)生數(shù)學(xué)冬令營，咱們高一的學(xué)生沒趕上，爭取明年能有機(jī)會參加吧。”

    敏敏笑瞇瞇地答應(yīng)著，當(dāng)著老班的面就把其中一套卷子拿出來，趁著等人的功夫做幾道題。

    她做題時向來專注，直到章東陽敲門進(jìn)入教研組，與老師們問了一圈好，她才注意到對面高三的學(xué)生已經(jīng)放學(xué)了。

    趕緊收拾書包，與老師告辭了。

    目送一高一矮兩個學(xué)生走出辦公室。

    高三（1）班的數(shù)學(xué)老師面色不虞地問陳老師：“老陳，你們班那個戴敏是怎么回事？

    我都看到她來等章東陽好幾次了。

    章東陽本來是穩(wěn)上京大華大的，可別弄些亂七八糟的事讓他分了心！”

    “放心吧，他倆是兄妹。”

    陳老師不以為意地說，“戴敏的爸爸特意來學(xué)校跟我報(bào)備過了。

    你們班章東陽的奶奶上個禮拜跌倒導(dǎo)致小腿骨裂了，考慮到他是高三生，時間比較緊張，戴敏的爸爸才接他去家里住一段日子，所以這倆孩子這段時間才一起上下學(xué)。”

    “這個章東陽，家里出了這么大的事，怎么不跟老師說一聲呢！”

    數(shù)學(xué)老師是知道他家里的情況的，父母在外地，他跟著祖父母過日子。

    “應(yīng)該是跟班主任說過的。”

    陳老師又說，“上禮拜的大雪下得可真是邪乎，章東陽他奶奶已經(jīng)是我聽說的，第五個因?yàn)檫@場雪住進(jìn)醫(yī)院的老人了。”

    另一邊，敏敏也在跟章東陽說這場雪。

    “你看這地上的雪多厚，雪下面都是冰溜子，騎自行車容易摔倒，你還是別騎車了，把車存在車棚吧，跟我做公共汽車回去。”

    章東陽搖頭：“沒事，我有分寸。”

    “你有什么分寸呀！”

    敏敏藏在棉帽子下面的眼睛翻出一個大大的白眼，“我爸早就讓你跟我一起坐公共汽車上下學(xué)，騎自行車多危險吶，可你偏不聽！”

    敏敏這些年經(jīng)常跟著爸爸出入章教授家里，早就跟章東陽混熟了，倆人小時候還有過互換零食的交情呢。

    上了高中以后，他們成了同校校友。

    家里要是做了啥好吃的，媽媽就讓她帶一份來學(xué)校轉(zhuǎn)交給章東陽。

    偶爾家里吃涮羊肉和烤肉的時候，爸爸也會開車去接章爺爺一家三口過來熱鬧熱鬧。

    章家算是除了親戚以外，與他們家關(guān)系最親近的人家了。

    章東陽倒也不是非得騎自行車，只不過什剎海離他們高中很近，騎自行車只需要十幾分鐘，但是公共汽車的路線不可能走近道，繞一圈下來得半個多小時。

    他正是高考沖刺階段，想節(jié)省一點(diǎn)在路上往返的時間。

    聽了他的理由，戴敏敏好聲好氣地幫他分析：“平時騎車沒問題，但是下雪天太危險了。

    我爸爸不好說這個話，但是你得想啊，大雪天你從我家騎自行車去上學(xué)，萬一出了什么意外，你讓我爸咋跟章爺爺交代？”

    章東陽默了默，重新收起自行車鑰匙，跟著她往校門口走。

    “不錯不錯！還算聽得進(jìn)勸，這個獎勵給你吧！”

    敏敏從衣兜里摸摸索索出一塊巧克力塞進(jìn)他手里。

    章東陽：“……”

    這種包裝的比利時巧克力好像還是他給對方的，過了一個多月了吧，居然還有呢？

    不待他給出更多反應(yīng)，敏敏拉著人就往車站瘋跑：“快快快！我看到55路車來了！咱倆必須得擠上這趟車，不然就趕不上看《西游記》了！”

    提起《西游記》，章東陽也不耽擱了，邁開大長腿就跑到了她前頭，連拖帶拽跑了一個八百米，總算在公共汽車離開前擠了上去。

    倆人到家的時候，戴家小院正熱鬧呢。

    厚門簾子一掀，四五個老太太聚在他們家的東廂房，電視機(jī)嘰哩哇啦地播著廣告。

    幾個老太太在電視機(jī)前坐成兩排，像戴奶奶這樣眼神不太好的，要坐在最前面，距離那臺十四寸的電視也就一米遠(yuǎn)。

    敏敏著急忙慌地把圍巾帽子手套脫了，聽到電視里傳出《西游記》主題曲的聲音，便焦急地問：“今天怎么開始的這么早？

    我們掐著點(diǎn)回來的，應(yīng)該還有好幾分鐘呢！”

    她太姥捧著一盆韭菜，一邊摘韭菜一邊說：“沒開始呢，這是廣告配樂。

    這個‘桃花風(fēng)扇’還怪有意思的，大冬天的做廣告，還非得用人家《西游記》的配樂。

    我都被它糊弄了好幾次了。”

    去年，夏露的外公突發(fā)心梗，急急地走了，只留下老太太一個人住在那個三進(jìn)的四合院里。

    雖然兒女回家回得很勤，小閨女甚至還帶著女婿搬回來陪她住了，但是孩子白天上班不在家的時候，老太太難免寂寞。

    她緩了很長時間才習(xí)慣了沒有老伴的日子。

    自己在家呆得無聊的時候，就帶著簡單的家務(wù)活來戴家這邊做，跟戴奶奶和戴母湊到一起聊聊天，或者叫上幾個鄰居老太太打打麻將，傍晚再看會兒電視，一天也就過去了。

    章東陽接話說：“那說明人家這個廣告做的還挺成功的，這不就被記住了嘛。”

    幾個老太太問了兩個孩子外面的天氣怎么樣，又跟敏敏打聽期末考試的成績。

    說胡同口誰誰家的小誰，在普高讀書，期末數(shù)學(xué)考了個大鴨蛋回來，被他老子抽了一頓屁股。

    有個老太太就呵呵笑著搖頭說，他家打孩子就是花架子，穿著那么厚的棉褲打屁股，除了能抽下來一點(diǎn)灰，啥作用也沒有。

    老太太們嘻嘻哈哈的，自己就跑題了，沒人再揪著人家孩子的考試成績問，算是不招人討厭，很有分寸的那一類老太太。

    倒是她提著暖壺去灶間灌熱水的時候，被正在壘簡易土窯的爺爺詳細(xì)詢問了考試成績。

    “這次考得還行，我們班的第一，年級第二名。”

    戴立軍停下手上動作，故作驚訝地問：“居然還有人能考到你前面去呢？”

    “哈哈，我以前在初中也考過第二名第三名，有啥可奇怪的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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