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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黃軒聽了翻譯的轉述，配合地露出好奇神色，做洗耳恭聽狀。

    “今天下午，我特意就貴方想要引進直升機生產技術的事，向總經理威廉姆斯先生做了匯報，并轉達了貴方想要購買整套技術的強烈意愿?！?

    史密斯頓了頓，給翻譯留出一點時間，又繼續說，“威廉姆斯先生對此事非常重視，當即就召開了高層會議。

    我在會議上極力為你們爭取了獲得整機生產技術的機會，最終由威廉姆斯先生親自拍板同意了此事?！?

    黃軒一聽，果然是同意整套轉讓了，他心里便有些激動。

    不過，他們來與史密斯見面之前，就商量好了對策，遂努力控制著表情，等著戴譽答話。

    “史密斯先生，真的謝謝你能這樣用心地幫助我們，并為我們爭取到了這么難得的機會。

    但是，”戴譽先是驚訝了一瞬，然后直言道，“不瞞你說，我們之前是對貴公司的直升機很有興趣的，所以在德國考察過后，并沒有直接與對方簽約，而是想先來貴公司看看。

    如果條件合適的話，你們公司的技術專利絕對是我們的第一選擇?！?

    史密斯笑笑：“那當然，我們的直升機生產技術是目前國際上最先進的！”

    戴譽搖搖頭，故作遺憾道：“我是很希望與貴公司合作的，但是因為之前貴公司不肯轉讓整機生產技術的態度很堅決，我們以為沒有轉圜余地了，就給德國的公司打了電話，相約來英國商談合作事宜。”

    史密斯早從翻譯那里聽說了這件事，并不驚訝，無所謂地擺擺手：“我們雖然是做航空工業的，但也要遵循商場上的規則。

    既然你們與德國方面還沒有簽合同，就還有其他可能。

    是否要合作，怎么合作，我們完全可以再商談，也可以公平競爭。”

    戴譽心說，公平競爭好啊，公平競爭就有得談了。

    他一臉為難地看看桌上的眾人，道：“我們國家向來奉行言而有信，既然已經答應了德國公司重新商談合作事宜，我們總不好中途改弦易轍，而且德方給我們開出的條件確實很優惠……”

    史密斯打斷道：“你所說的那家德國的飛機制造公司，我們也是知道的，在價格方面，他們的產品并沒有什么優勢，我們的發動機性能是要優于他們的，但是報價卻與他們相當。”

    這一點史密斯說的倒是沒錯，兩家公司的報價確實差不多。

    其實，不只是他們兩家，歐洲其他幾家知名的直升機制造公司，同等技術水平的直升機報價也都是大差不差的。

    所以，戴譽他們早就知道，在價格方面沒有太多可以商量的余地。

    戴譽了然點頭說：“價格方面當然是可以談的，不過，我說的德方優惠并不是價格方面的?！?

    黃軒適時插話，讓翻譯幫他轉述：“德國那邊不但可以轉讓直升機的制造權，還可以轉讓發動機的制造權！而且他們已經答應了，五年以后，我們可以返銷直升機至歐洲地區，返銷金額可以達到合同金額的20%！”

    “這不可能！”

    史密斯突然大聲反駁。

    他堅決不相信對方會這么做。

    返銷回歐洲這件事倒是能商量，但是轉讓發動機的制造權，就相當于買一送一了，這是堅決不可能的。

    發動機是飛機的心臟，屬于高度復雜和精密的飛機部件。

    為了研制配套發動機，他們公司甚至專門打造了一個超大規模的實驗室。

    除非德國人瘋了，否則絕不會這么做。

    戴譽和黃軒雙雙做出“你愛信不信”的表情，靠坐進沙發里。

    “我知道你肯定不能理解他們的做法。”

    戴譽抿了一口已經涼透的咖啡，閑聊似地說，“不過，這正是德國人的聰明厲害之處！為了簽下我們這一單，他們甚至還主動聯系了我國的駐德大使，請求其幫忙牽線搭橋?！?

    黃軒：“……”

    瞎話真是張口就來。

    “你應該也打聽過了，我們這個考察團來了幾十人，都是各個航空工廠的總工和設計師。

    我們這個隊伍來歐洲，就是來大采購的。

    即便從你們手中得到了轉讓的技術專利，短時間內我們也是生產不出新型飛機的。

    所以，為了滿足國內的使用需求，肯定要在貴公司訂貨。”

    戴譽笑了笑，“做生意嘛，一回生二回熟。

    我們國家正處于航空工業的飛速發展時期，除了直升機還有其他需要引進的項目……”

    戴譽點到即止，接下來的話就不說了，讓對方充分發揮自己的想象力。

    史密斯的想象力確實挺豐富的。

    像他們這種可以吸引來外國考察團的公司，當然不可能只生產直升機，其他機種也是相當有優勢的。

    看樣子對方的訂貨量很大，完成這次合作以后，沒準還可以在其他機種方面繼續合作。

    直升機多數是民用的，利潤有限，真正賺錢的還得是軍用飛機。

    他沉默思考了半晌，商量道：“戴先生，黃先生，在我的權限范圍內，可以給你們確定返銷歐洲25%的合同金額。

    但是轉讓發動機制造權這件事，不是我個人能決定的，我需要回去向我的上司匯報。”

    戴譽渾不在意地說：“沒事，咱們就是隨便聊聊，你也不要勉強，買賣不成仁義在嘛，即便這次合作不成，以后肯定也是有合作機會的?！?

    說著就起身與對方握了握手，一副送客的樣子。

    史密斯也沒想繼續多留，公司里還有人在等著他。

    與戴譽二人告辭，臨出酒店大堂前，史密斯向身邊的秘書交代道：“這兩天讓人注意一下他們的動向?！?

    另一邊，黃軒對戴譽勸道：“差不多就行了吧，咱們廠本就不生產發動機，要了制造權也沒用。

    萬一真把人嚇跑了，豈不是雞飛蛋打！”

    “發動機制造權太有用了！”

    戴譽起身往電梯的方向走，壓低聲音說，“先不說他們的發動機性能有多優越，單只從飛機制造方面講，難道我們每生產一架直升機，就要向英國方面進口一臺發動機不成？

    萬一哪天這條線被封鎖了，我們的飛機制造也會受到影響?！?

    “夏廠長他們廠的發動機型號還挺多的，完全可以找到替代品?！?

    “既然有原裝的為什么不用原裝的？

    再說，這也是幫機械廠增加一個新的產品線?！?

    戴譽想了一會兒說，“他們要是同意轉讓發動機的制造權了，簽合同的時候，可以再加上一條，要允許發動機也可以返銷回歐洲?！?

    見黃軒不說話了，翻譯連忙岔開話題問戴譽：“戴工，您英語說得挺好，以前是不是也出過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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