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羋家大小姐-《云起落塵》
蘇曦實在看不下去了,秦國的民風都這樣嗎?看到貴女當街被調戲都沒人制止?周圍看熱鬧的老百姓議論紛紛,居然沒一個上前的。蘇曦沒有聽清楚他們嗡嗡的說些什么,當地口音確實難懂,但是看情形應該都打算袖手旁觀了。于是,他站了出來,不管怎么樣,看著弱女子被人欺負不出手相助的事,他做不出來。
“怎么的?你當救世主來了?你是哪根蔥?跑這里來多管閑事!”小混混很不客氣的沖著突然冒出來的這個陌生公子叫囂著。
“我只是看不過眼,你們欺負一個弱女子。”蘇曦也不慌,他走到小混混面前,他身高七尺,一襲金線滾邊短打紫云衫,袖口緊束,腰間金色束帶格外顯眼,繁復的皮質交錯織就,仿佛一條金蟒交纏與腰間,期間腳蹬白鹿皮靴,頭戴束發紫金冠,齊眉勒著二龍戲珠的金抹額,今日易容的裝扮是一個將門貴公子,往小混混面前一站高了他一個頭,巨大的壓迫感,讓小混混有點慫,頭一縮,沒敢跳起來囂張。
但是旁邊的狐群狗黨也有膽大的,叫起來:“聽口音你就是個外地人,跑這里管什么閑事,你知道這個小娘子是誰嗎?”
剛才被蘇曦強大氣場震懾住的小混混緩過勁兒來,這里面還有故事?一開始他只道是個漂亮小娘子沒有護衛可以上前調戲一下,其實根本沒有想那么多,沒想到這群酒肉朋友中居然有人認識她?小混混好奇問道:“這誰?”
“大哥……這可是羋家大小姐啊!這么有名,你居然不認識?”其中有個見多識廣經常在商行打零工的小弟湊過來小聲對混混說。
“羋家大小姐?”小混混突然大笑起來:“哈哈!那敢情好啊!你爹被砍頭了,你家也敗了,無依無靠的,還不跟我走?讓爺來照顧你,不好嗎?”正說著又要來拉羋家小姐的手。
果然是女要俏一身孝啊,這一身素白顯得羋小姐月白光華,哀傷凄婉的表情實在惹人憐惜,一直在圍觀的人們又開始議論紛紛,但是誰都不敢出手相救,畢竟是叛國罪人之女,誰敢多管閑事,惹禍上身呢?
“滾!”蘇曦甩手就是一掌,拍在小混混的手背上,疼得他原地跳腳,嗷嗷的叫。
這幾個一丘之貉這時候干脆把蘇曦和羋氏姐弟三人都圍攏來,打算一網打盡:“外地佬,要你多管閑事?羋家私售國產,事情敗露,她老子交了全部家產才保住家人的命,她都無家可歸了還帶著個拖油瓶,小爺我給她一個容身之所不好嗎?”
“當街欺負一個弱質女流和稚齡小童,你們不覺得羞恥嗎?”蘇曦怒斥道。
小混混們正要張口還嘴開罵,突然間,他們幾個被呼呼幾下扇到在地,一條金蟒軟鞭上下翻飛,將團團圍住的混混們全數打到在地,“你們幾個快滾,現在只是鞭子伺候著,再不走我的刀就要見血了。”
這下幾個豬朋狗友醒悟過來,今天遇到硬茬了,本來只是看到漂亮小娘子逗一逗,要是丟了命劃不來,算了,不吃眼前虧,幾個人爬起來四散逃了。
蘇曦懶得追,轉頭看向身后一言不發的羋小姐,她兩眼冷漠,緊緊摟著受驚的弟弟,還看著空蕩蕩的斷頭臺出神。
良久,羋小姐緩緩收回看向遠處的目光,突然想起似乎怠慢了救她們恩人,盈盈下拜,“謝謝這位公子相助,小女子不甚感激。”
“不客氣。路見不平是身為男兒應該做的。在下姓風,名曦,字逸廷。請問小姐可是羋家大小姐?”
“感謝公子相助,小女子正是羋家嫡女婉容,這是我的弟弟羋卓。”說著,她拉過一直躲在她身后的小弟,表達感激之情。
“令尊人已逝,羋大小姐也莫要過于悲傷了,請節哀順變。”蘇曦收好了腰間的軟鞭,柔聲安慰道。
羋婉蓉很快收斂了眼底的悲傷,父親這次確實是太貪心冒進了,鋌而走險違背了國家利益,最終受到懲罰,哀傷和憤恨在國家大義和律法面前她無話可說,這是父親咎由自取。但是他們長房人丁太單薄,只有她和年幼的弟弟,母親又是個沒主見的,現在她變成了這一房的主心骨。因為家產被抄沒,他們只得把侍妾都打發走了,仆人都走了,只剩下母親陪嫁過來的王媽媽和她的女兒翠微,翠微是家生子,父親也一直在羋府里當差,所以他們一家子一直忠心耿耿的,打算留下來陪伴伺候母親。
大當家被抓,豁出了性命,交出了在秦國境內全部家當才保住了全家人的姓名。各房決定分了剩余家產就各奔東西。羋家長房分了燕國產業,那幾間鋪子應該也夠養活他們幾個了,只是現在必須動身離開,因為羋宅已經被抄,他們從府里被趕出來了。
名門望族出身的母親只得帶著他們回了娘家暫住,但是娘家最憐惜她的嫡母已經過世,現在是長嫂當家,這樣一個罪人之妻的姑奶奶回門一直長住,始終是件丟臉的事兒。嫂子時不時的奚落讓從小備受呵護的母親很難過,又無法反駁,整日郁郁寡歡。
羋婉蓉性子剛烈,經常與表姐妹起爭執,受盡侮辱,她們不僅嘲笑她羋家沒落了,還諷刺她被未婚夫家退婚,嫁妝都被抄家罰沒了,現在嫁也嫁不出去了,是個沒人要的賠錢貨。婉容氣不過,總與她們斗嘴,奈何她寄住外祖家,確實寄人籬下,實在是無任何資本可以與她們斗下去,母親從小就是個柔弱溫和的性子,更加完全無力保護她。
弟弟羋卓才四歲,完全不懂事,經常被表哥哥們捉弄,笑他是個破落戶小哭包,他整日哭哭啼啼的再也不出院子門黏著母親,本來一個粉妝玉砌活潑調皮的孩子仿佛變了一個人,變得木訥瑟縮,膽小怕事。
好在羋夫人之前以王媽媽的名義買過一處小宅子,其中偷藏了好些值錢東西,這次躲過一劫。但是坐吃山空并不是長久之計,她舍不得以往榮華富貴的好日子,又不想在娘家長住了,就帶著姐弟倆和王媽媽、翠微搬去了小宅里住著。分家以后長房分到的是燕國的產業,這要遠走他鄉,羋夫人一百個不愿意離開一輩子生活的秦國,回到小宅子里的她還是整天唉聲嘆氣,期期艾艾。
今日父親行刑,她直接哭倒過去,暈死在床上不吃不喝。羋婉蓉只好自己帶著弟弟來送父親最后一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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