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頁 陸靖安到底是被放出來了,這消息冬麥還是從邱淑芬那里聽到的。 現(xiàn)在大家都知道沈烈做羊絨做得好,都想打聽學習下,邱淑芬婆家也想做,帶著她男人過來看,聽說沈烈走了,也就和冬麥隨意說說家常。 邱淑芬:“上次我去公社,聽咱同學說了,說雪柔家里恨不得打死她了,她絕食,死活要嫁給陸靖安。那個陸靖安出來后,雪柔竟然還去接了?!? “其實他們根本就沒領(lǐng)證,也不知道雪柔腦子里哪根筋搭錯了,非要和陸靖安在一起,你說她家里能怎么著,她要死要活的,最后還是同意了,不過我聽說是讓陸靖安簽了字,同意當上門女婿,以后生下孩子歸他們孟家的姓。” 冬麥聽著,驚訝:“???他不是有六個姐姐嗎,他家就他一個兒子,這能愿意?” 邱淑芬不屑地道:“誰知道呢,反正人家答應了,聽說陸靖安一出來,就直接跪在雪柔她爹跟前,直接喊爹!” 冬麥想想那情景,嘆:“他可真行?!? 邱淑芬:“我也就納悶了,雪柔挺好的人,怎么就找了這樣一個,這跟吃了**藥一樣,緊巴著不放!這就是太傻了,被人家?guī)拙涮鹧悦壅Z哄得團團轉(zhuǎn),不知道東南西北了!” 冬麥隨手做著針線活,沒說話。 邱淑芬卻突然神秘兮兮起來:“對了,我給你說個事,你別告訴別人?!? 冬麥:“嗯?” 邱淑芬:“其實我猜著,雪柔可能是懷上了?!? ??? 邱淑芬滿意地看著冬麥驚訝的樣子:“我也是聽人說的,聽說她去醫(yī)院查過,有了看到了,說那啥點,這肯定是之前就被人家得手了,所以之前都沒領(lǐng)證就著急結(jié)婚,現(xiàn)在陸靖安出事,她估計是懷上了,死活不愿意分了。要不然怎么著,總不能打了胎冒充黃花大閨女!” 冬麥聽這話,也就理解了。 如果孟家不舍得女兒打胎,那確實只能接受陸靖安了,怪不得要讓陸靖安上門,孟家想要那個孩子,需要給孩子找個爹。 只是陸靖安那個人,本來就心術(shù)不正,現(xiàn)在經(jīng)過了這么大的打擊,將來還不知道怎么著呢。 不過冬麥也只是想想罷了,畢竟是別人家的事。 她低頭,開始給孩子做小鞋子,做著的時候,卻忍不住看向窗外。 沈烈已經(jīng)出門二十多天了,天越來越冷,他出門帶的衣服也不知道保暖嗎。 更不知道他什么時候回來。 其實想想,還怪擔心的。 ************ 沈烈回來那天,天正下著大霧,陵城地處北方平原,一到了這個季節(jié),時不時就會下大霧,大霧彌漫的時候,村子便仿佛被淹沒了,路邊的老槐樹只剩下若隱若現(xiàn)的樹干,頭頂?shù)碾娋€籠罩著一層白色毛茸茸的結(jié)晶。 走在村子里,都是先聽到對面人的腳步聲,根本看不見人影,打個招呼,知道這是誰,再走近了,才能辨別出來。 沈烈先到了村子里,找了幾個年輕人幫著收拾騰空老宅的房子,江春耕跟著貨車在后頭進村。 因為霧太大,不敢開快了,怕撞到人,只能慢慢地挪進村里。 進了村后,太陽也出來了,霧氣開始消散,大家也就熱火朝天地開始卸貨,一袋子一袋子的羊毛從貨車上搬下來,又碼進了院子。 劉金燕正在梳絨,冬麥帶著胡翠兒王二嬸,烙了一些蔥花餅,分給人家?guī)兔Ω苫畹摹? 正忙活著的時候,沈烈回來了,來拿舊塑料油布的,現(xiàn)在霧太大了,太陽一出來,便往下滴水,潮水重,他怕弄濕了羊毛,所以想蓋上,好歹能遮一點是一點。 胡翠兒和冬麥正忙著烙餅,聽到這個,隨口問:“這次買的羊毛質(zhì)量怎么樣?” 沈烈笑了下:“費了老大勁兒才弄到的貨,這是山羊絨,白山羊絨?!? 冬麥聽著,心里一動,她現(xiàn)在多少也了解行情,知道白山羊絨是里面最好的,這個可金貴了,軟黃金說的就是這個。 如果能分梳這個,里面利潤可就大了,不是以前下腳料能比的。 冬麥幫沈烈一起翻塑料油布,沈烈隨口問:“這幾天家里沒事吧?身體怎么樣?” 那邊胡翠兒在烙餅,估計沒聽到,沈烈聲音不大,也是忙里偷閑才能和她說句話。 冬麥輕笑了下:“這幾天不孕吐了,胃口比之前好了,我覺得肚子好像有些鼓了,只是穿衣服寬松,也厚實,看不出來。” 說到這里,她臉上微紅了下,不過還是告訴他:“孩子在肚子里會動了,而且——” 沈烈看到她咬著唇,眼睛發(fā)亮,便問:“而且什么?” 冬麥笑著說:“人家醫(yī)生說了,我這是雙胞胎?!? 雙胞胎? 沈烈疑惑地挑眉,之后便笑了,笑得開懷:“竟然是雙胞胎!” 冬麥:“嗯。” 沈烈:“那我們將有兩個孩子?!? 冬麥覺得他這樣子很傻,不過還是點頭笑著說:“兩個?!? 沈烈笑看著冬麥,他顯然有些興奮,但是現(xiàn)在太忙了,人家還在幫著自家卸貨,他不可能和冬麥敘舊太久,只能先壓住,低聲說:“我先忙去了,你也別太累著?!? 冬麥能感覺到他話語里的輕快,笑看點頭:“我知道,你去忙吧?!? 到了中午時候,霧氣差不多散完了,走在街道上,旁邊的棗樹槐樹就有水珠往下嘀嗒,地上濕得斑駁陸離,不過沈烈的這一批羊毛也都碼齊整了。 沈烈給每個人發(fā)了一盒煙,顧慮著冬麥懷著身孕怕累著她,就沒請人家吃飯,說回頭去公社里吃好的,大家倒是不在意,沈烈人緣不錯,只是幫個小忙而已,大方地給一包煙,大家已經(jīng)很知足了,其實就是幫一把手的事,給不給煙都愿意。 晚上時候,陰天,看著像是要下雨的樣子,江春耕沒回去東郭村,直接就睡老宅那里,這樣可以看著那批羊毛,也怕萬一下雨,如果下雨,他來得及照應。 談起來,冬麥這才知道,光這批羊毛就花了四萬塊,挺大一筆錢,不過沈烈有信心,覺得分梳出來后,一轉(zhuǎn)手就是錢,認為至少能掙十萬塊。 冬麥聽著都不敢相信,能掙那么多嗎,就跟變戲法一樣,許多事,還不敢太往深里想。 江春耕看出來冬麥擔心,卻是笑了:“我們現(xiàn)在已經(jīng)說定了上海第五毛紡廠和上?!奥?lián)毛”廠,人家對我們的樣品很滿意,沈烈還給人家說了梳棉機改造梳絨機的事,人家一聽也特別有興趣,你不知道沈烈當時給他們廠子里一群領(lǐng)導講改造的過程,聽得那些人都呆了,要知道幾十年前,當時國家工業(yè)紡織部就牽頭去改造過,根本沒成功,結(jié)果沈烈竟然成功了,人家開始都不敢信,后來沈烈詳細講了,才信的。現(xiàn)在已經(jīng)和人家談好了,咱們的羊絨,人家統(tǒng)統(tǒng)要,有多少要多少,咱們有了這么兩個大主顧,以后還怕什么?他孟家就算一手遮天,給咱毀了首都絨毯廠的路子,還能把手伸到上海去?咱不怕了,就放開手腳干,梳絨機轉(zhuǎn)出來都是錢!” 冬麥笑望向沈烈:“真的?這么好?” 沈烈眉眼間帶著溫煦的笑:“是,你不用擔心,咱們的路子很廣,不是誰能隨便堵住的?!? 冬麥頓時心花怒放,到了這個時候還有什么好擔心的,她的男人就是能干,出去這一趟,好像所有的問題都解決了! 當下忙張羅著,讓王二嬸給他們做好吃的,吃飯間,提起懷孕的事,江春耕知道冬麥懷的雙胎,自然意外,高興地道:“一下子得倆,這個好?!? 冬麥羞澀地笑了,沈烈也是高興,和江春耕倒了酒,喝了兩杯。 說得熱鬧時候,江春耕問起來:“我看你們村后面,林榮棠在動工,說是他家也要安裝梳絨機了?” 冬麥便和兩個人說了最近林榮棠干的事:“他家就是孟家給的本錢唄,現(xiàn)在村里都傳,說是前幾天他梳絨機已經(jīng)運到了,正悶頭研究,過幾天羊毛也過來,就要開始梳絨了,我看孟家這是打算拿著林家當槍使?!? 村里好幾個,原本總是找冬麥打聽招人的事,現(xiàn)在不那么熱心了,據(jù)說是林榮棠那里給的錢雖然一樣,但是一天可以干十二個小時,這樣能掙錢多一些。 對于莊稼人來說,所謂的多干四個小時,無非就是在梳絨機前坐著,往里面續(xù)絨,這活兒又不累,能多干一會是一會,誰也不嫌錢扎手,就怕閑著沒錢掙,所以大家更想過去林榮棠那里干了。 江春耕頗有些不屑,冷笑一聲:“他這是跟在沈烈屁股后頭學呢。” 沈烈慢條斯理地吃著飯,卻是道:“他這次是下了挺大決心的,又有孟家在后面當靠山,估計能大干一場,不過也沒什么,羊絨市場很大,梳絨的勞動力農(nóng)村到處都是,還不至于說誰搶了誰的飯碗?!? 冬麥點頭,她也是這么想的,反正大家八仙過海,各顯神通唄。 至少自己家說定了上海的兩家紡織廠,就不至于非和他們擠首都絨毯廠了! ************ 當晚,雨淅淅瀝瀝地下著,天變冷了,雨里竟然夾了冰雹子,噼里啪啦打在窗戶上。 第(1/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