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頁 霍香頻頻皺眉。 要不是實在拿陽九沒辦法,她絕不會讓陽九碰她的尸體。 “霍姑娘,你可有未了的心愿?”陽九笑問。 未了的心愿? 霍香仔細想想,若非心頭實在咽不下那口氣,她又豈會逗留人世,無法轉(zhuǎn)世。 “我想聽將軍的一句道歉。”霍香半晌后才說道。 陽九笑笑,道:“跟我走吧, 我?guī)闳ゴ蚵牬蚵牐?dāng)年的那個將軍,如今是否還活著。” 既然是將軍,難免要上陣殺敵,死亡率極高。 像薛血這種能夠爬上高位的將軍,除了自身實力過硬外,運氣也是好得出奇。 哪個威風(fēng)凜凜的將軍, 不是從死人堆里爬出來的? 陽九扎個小紙人,看到小紙人抬手而指, 便走出東廠,順著小紙人所指的方向走去。 霍香跟在陽九身后,心頭忐忑,擔(dān)心陽九會對她圖謀不軌。 “你運氣不錯,你心愛的將軍還活著,而且人就在長安,相信很快你就能見到他了。”陽九在一座破舊的宅院外停下。 霍香看著那宅院,愣道:“你是說他在這里?” 身為將軍,怎可能住這么破的房子? 院門都沒有鎖,陽九推門進入,里面只有一座漏風(fēng)的房子,漆黑一片。 陽九故意弄出較大的聲響,屋子里很快傳出罵罵咧咧的聲音。 一個衣衫襤褸的男人走出屋子, 蓬頭垢面,胡子遮嘴,一看就是個乞丐。 若非那雙眼睛,霍香都會覺得是陽九找錯了人。 “你、你怎么變成這樣了?”霍香對這將軍還是頗有幾分感情在的。 但那將軍卻是看著陽九,問道:“不知小的犯什么事來,竟勞駕官爺夤夜來訪?” 曾經(jīng)他可是四品的驃騎將軍,如今只是一介草民,討飯為生,在六品的陽九面前,更得將姿態(tài)放低。 “有個叫霍香的姑娘想要見你。”陽九道。 那將軍臉色遽變,掉頭就走。 霍香趕緊挪身到那將軍的前面,那將軍卻是穿過了她的身體。 霍香找到他,就是想要一個道歉,盡管這很可笑,卻能讓她的心保持寧靜。 陽九道:“將軍留步。” 那將軍停下腳步,轉(zhuǎn)身詫異地看著陽九,道:“小的是草民,官爺這般……” 卻見陽九朝他一彈指,就覺額頭一涼,一陣酥麻感襲遍全身。 他剛想問陽九對他做了什么,瞬間便看到了站在他身前的霍香。 霍香雙眸噙淚,楚楚可憐。 他急忙使勁揉揉眼睛, 看到霍香并未消失,嘎聲道:“這、這不可能, 不可能……” “你怎么變成這樣了?”霍香的語聲里帶著些許的心疼。 陽九實在無法這家伙的感情。 就因原配夫人一句話,這將軍便將霍香五馬分尸,霍香居然心無怨恨,甚至還在心疼將軍,這到底是什么心態(tài)? 那將軍身軀劇顫,顫聲問道:“你、你來找我做什么?” “我問伱,你怎么變成這樣了?”霍香的聲音里帶著些許冷漠。 那將軍面露苦笑,都已經(jīng)變成這樣了,多說無益。 陽九道:“霍姑娘來找你,只是想要一個道歉。” 事已至此,道歉有什么用? “如果你是來討債的,那我這條命,現(xiàn)在就可以給你。”那將軍說著從袖中摸出一把短刀,神情變得激動。 霍香見狀大急,道:“你別這樣,我現(xiàn)在就走,再也不來煩你了。” “慢著,既然你想知道發(fā)生了什么,我就告訴你。”那將軍道。 當(dāng)年聽從原配夫人的命令,他狠心將霍香五馬分尸。 霍香當(dāng)年有很多追求者,合力查明真相,一紙彈劾,讓將軍立馬丟了官。 若非將軍的人緣不錯,可能還會人頭不保。 被免官后,將軍便離開了當(dāng)?shù)兀幕乙饫湎拢簿蜏S落成了乞丐。 如此懶散的生活,才能讓他忘記此前的痛。 事后回想,他就不該聽那毒婦的話,只需要跟霍香一刀兩斷,相信霍香此后還能找到真正的如意郎君。 然而現(xiàn)在說什么都晚了。 “惡有惡報,看來是真的。”霍香心頭暢快,想不到她剛死,這男人居然就遭了報應(yīng)。 那將軍呆呆看著霍香,人啊,真是一步走錯,就會步步錯。 “陽大人,多謝你,我現(xiàn)在什么都放下了。”霍香的心結(jié)已經(jīng)解開,可欣然離去。 陽九笑道:“舉手之勞罷了,不用客氣。” “等等。”那將軍喊住已經(jīng)轉(zhuǎn)身的霍香。 霍香扭轉(zhuǎn)頭,眸子里盡是疑惑。 “我陪你……”那將軍說著雙手翻轉(zhuǎn),嘴里頓時鮮血狂流。 霍香冷冷看著,道:“你這樣做,我不會感激,更不會原諒。” 在花樣的年紀被心愛的男人五馬分尸,當(dāng)時身子跟馬綁到一起時,那種發(fā)自靈魂深處的恐懼感,絕難忘記。 那將軍看著霍香一直在笑,身子慢慢倒下。 霍香朝陽九行了一禮,轉(zhuǎn)身狂奔而去。 她來這里,只是想聽到那將軍的一句道歉,可不想再跟那將軍扯上任何關(guān)系。 黃泉路是很寂寞,但她有勇氣獨自走下去。 《功德簿》隨后出現(xiàn): 宿主幫霍香了卻遺愿,獲得十點功德,目前剩余功德點數(shù)為一千二百九十五。 陽九看著那將軍的尸體,等了半晌,也沒見將軍的靈魂出現(xiàn)。 這將軍或許弄錯了一件事,即便自殺,靈魂也沒那么快就能跟肉身徹底剝離。 回到家里,在甘思思的伺候下,泡過腳后二人便相擁而眠。 次日一大早,二人便騎馬離開長安,直奔白河縣。 若非有梅朵在,在荒野密林休息時,二人都想溫存一番。 好在歸途的時候,梅朵應(yīng)該已經(jīng)去了陰曹地府,到時候他們想怎么玩,就能怎么玩。 遠離長安后,稍稍繞道,便來到了王家村。 來到村口,卻見立著一塊巨大的石碑,上面刻著“平安村”。 那些村民想要將村子改名,在燒死王華根一家后,他們居然真的改了個名字。 只是這“平安”二字,在陽九看來非常諷刺。 “九郎,我們?yōu)楹我獊磉@里?”甘思思無法理解。 陽九微笑道:“等會兒你就知道了。” 正好有兩個大嬸從村子里有說有笑地走出來。 陽九迎過去問道:“我打聽一下,王華根的家是不是在這里?” 聽到“王華根”這個名字,那兩個大嬸臉上的笑容,瞬間僵住,眸光閃躲,都不敢看陽九。 甘思思立馬就察覺到了問題所在,這應(yīng)該也是陽九來這個村子的原因。 “那我到村里再打聽打聽。”陽九說著就要進村。 一個大嬸急忙攔住陽九,道:“我們村子沒有這個人。” “也可能是改名了。”陽九說道。 另一個大嬸說道:“我們村子里就沒有姓王的人。” “不可能,我跟王兄乃八拜之交,此前我也來過,只是許久聯(lián)絡(luò)不上,我擔(dān)心他出了什么事,這才過來看看。”陽九語氣非常誠懇。 那兩個大嬸心里叫苦不迭,想不到從不離開村子的王華根,居然還有朋友。 全村人將心一橫,火燒王家,換來的是不再交租的好日子。 目前所有人的日子都過得非常好,他們也就忘了此前所做的惡。 只是突然有人來揭開傷疤,自然會很害怕。 火燒王家的事要是暴露了,那全村人的都得完蛋。 村子里的面貌,跟王華根還活著時的確很不一樣。 家家戶戶都蓋了新房子,村子里的道路也用巨大的青石鋪成,寬闊又整潔。 能發(fā)生這樣的變化,自然是好事,只是這些變化是建立在燒死十幾口人的前提上,故而在陽九看來,這一磚一瓦,全都粘著王家人的鮮血。 想過好日子的心,陽九能理解,但用這種方式去過好日子,陽九不敢茍同。 若王華根是個惡霸,倒能理解。 關(guān)鍵是王華根救濟全村百姓三年,此等善舉,卻養(yǎng)出了一村子的白眼狼。 好人葬身火海,惡人卻過上好日子,只能說是老天不開眼。 憑借在《生死簿》看到的畫面,陽九很輕松就找到了王華根的家。 整座村子干凈整潔,唯一的例外就是這里。 火燒的痕跡早已消散,現(xiàn)在只剩下斷壁殘垣,被雜草覆蓋,一片荒蕪。 “你們是什么人?”想不到老村長居然還活著,而且看起來還很精神。 在老村長身后,跟著一大群村民,手里都拿著農(nóng)具。 看他們這架勢,只要陽九是來為王華根討回公道的,今天就別想活著走出村子。 “你們想做什么?”甘思思冷聲問道。 那些男人的眼睛,全都落在甘思思的身上。 他們這輩子都沒見過如此美的女人,多看甘思思幾眼后,再想想家里的老娘們,可謂一個是鳳凰,一個是掉毛的老母雞。 “我們平安村不歡迎外人,兩位若是走錯了路,還請離開。”老村長語聲雖冷,至少還保持著理智。 陽九抱拳笑道:“在下陽九,乃王華根的摯友,還請諸位告知,王家為何會變成這樣子。” “我們平安村沒有姓王的人。”老村長解釋。 這也是村民們在作惡后商討的結(jié)果,不管誰來過問,他們都得一口咬定,村子里沒有姓王的人家。 過了幾年好日子,沒人愿意舍棄這美好的一切。 陽九笑笑,反而走進荒廢的王宅。 在一些地方,其實還是能夠找到火燒過的痕跡。 “第一場大火,并未燒死王華根,老村長你發(fā)現(xiàn)王華根還活著,便命人又將他丟進火里,這一次,王華根總算是被燒死了,之后你們肯定會找個地方,將尸體掩埋,對不對?”陽九一口氣問道。 村民們盡皆傻眼。 就連老村長,都是滿臉震驚。 陽九所說,就像是全程都在參與。 “你、你胡說八道。”老村長氣得胡子亂顫。 陽九哂笑道:“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 “你敢胡說八道,我就讓你們無法離開村子。”老村長威脅道。 陽九哈哈笑道:“作惡就是這樣,只要有了第一次,后面就會有第二次,第三次,而且還會覺得心安理得,毫無愧疚之心。” 就算陽九所說都對,老村長也知道這回是真的沒辦法了,必須得將這兩人弄死。 縱然此后還會有更多的人來到村中做調(diào)查,若有威脅,都得除掉。 在他們放火燒了王宅時,全村人就已經(jīng)沒有回頭的機會了。 陽九笑看著這些貌似善良淳樸的村民,問道:“你們當(dāng)時將王華根埋在哪兒了?” 陽九只是想知道,到底是誰將王華根的尸體挖了出來,還割開他的后背,掏走肺腑。 “上。”老村長一抬手,身后的村民便沖了過來,將二人團團圍住。 其中有些男人甚至在流口水,腦子里想的是先不用打死甘思思,可讓全村的男人都享受一遍,最好是關(guān)起來,誰有需要,誰就去找。 第(1/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