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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眨眼之間，院子里的分身被打掃干凈，只剩怒祖的本尊，看著薛運(yùn)，步步后退。

    在怒祖的臉上，長出了一片指肚大小的疙瘩。

    每一個(gè)疙瘩上都有一個(gè)米粒大小窟窿，窟窿里，似乎有東西在蠕動(dòng)。

    確實(shí)有東西在蠕動(dòng)，徐志穹看到一個(gè)疙瘩里鉆出來一條黃褐色的蠕蟲，帶著滿身黏膩的油脂和分明的環(huán)節(jié)，在怒祖的臉上不斷扭動(dòng)著身軀。

    不多時(shí)，怒祖臉上鉆出了上百條蠕蟲，蠕蟲從疙瘩里鉆進(jìn)鉆出，帶動(dòng)著怒祖的臉頰來回顫動(dòng)。

    徐志穹感到一陣暈眩，薛運(yùn)喊一聲道：“閉眼，這廝外身破了。”

    外身破了！

    這就意味著怒祖要現(xiàn)出原身。

    神的真實(shí)模樣，不是徐志穹這個(gè)層次能直視的。

    徐志穹趕緊閉上了眼睛。

    他聽到了陣陣嘶吼，他感受到威壓在加劇。

    他覺得自己的魂魄正在和軀體剝離。

    這不是他魂魄出竅，依附在老鼠身上時(shí)的感覺。

    他覺得自己的體魄要被某種力量瓦解了。

    威壓之下，上官青在掙扎，徐志穹趕緊捂住了他的眼睛，對(duì)著白悅山喊道：“別讓洪華霄睜眼！”

    威壓層層疊疊交織，幾十吸的時(shí)間仿佛過去了一年。

    徐志穹突然聽到一聲咆孝：“何必如此？為何偏要如此？為何偏要在此決個(gè)生死！”

    這聲音凄厲而扭曲，徐志穹聽不出其中的聲調(diào)，也辨別不出聲音的方向。

    薛運(yùn)笑了一聲。

    他的笑聲和往常沒什么分別，一如他在京城罰惡司罵大街時(shí)的語調(diào)。

    “因?yàn)槟阗v，我就看不得你這賤人活著！”

    薛運(yùn)的解釋，讓怒祖不知該如何回應(yīng)。

    “你道門生殺裁決，要看天理，你且說我所作所為，何時(shí)違背過天理！”

    這是要作甚？怒祖還想開嘴炮么？

    類似的話，梁孝恩也曾說過，薛運(yùn)當(dāng)初要?dú)⒘怂f他脫離凡塵之后沒有殺過人，罪不至死。

    可薛運(yùn)沒有和他打嘴戰(zhàn)的興致：“上天且在此看著，你違了多少天理，上天知曉，你我也知曉，又何必在此饒舌？”

    一聲咆孝，怒祖似乎在做著最后的反抗。

    一道純凈天光籠罩了整個(gè)罰惡司，徐志穹緊閉雙眼，仍覺雙眼劇痛，自己的意識(shí)和思緒仿佛都消失在了明澈的天光之中。

    待天光散去，周圍所有的聲音都消失了。

    怒祖的威壓消失了。

    薛運(yùn)的意象之力也消失了。

    徐志穹小心翼翼睜開雙眼，發(fā)現(xiàn)自己正置身于兩界州之中。

    天色明暗不定，風(fēng)向四方游移，森寒清冷之中，到處都有煙霧繚繞。

    這樣的荒涼，是兩界州荒原之上最常見的景致。

    “兄弟，你總是捂著我眼睛作甚？眼珠快被你摳出來了！”

    上官青蘇醒了過來。

    徐志穹放開了上官青，上官青四下尋覓了一番。

    “寒鐘罰惡司呢？”上官青一臉驚駭?shù)溃靶值埽蹅冞@是到哪了，你把我們帶到了什么地方？”

    徐志穹沒有說話，也不知從何說起。

    他蹲下身子，摸了摸腳下的泥土。

    那泥土仿佛如灰盡堆積而成，比沙子柔軟，卻又不如土壤富有質(zhì)感。

    寒鐘罰惡司連一點(diǎn)痕跡都沒留下，就這樣被從兩界州抹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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