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頁 “……江別?‘別’是哪個別?” “離別的別?!? - 2017年,江別的母親在香港病逝,葬禮沒有大辦,只來了幾個親戚。 她的病已經(jīng)拖了四年,對于這個結(jié)果,所有人都有足夠長的時間做好了心理準(zhǔn)備。 葬禮那天,這個南方的城市難得下了一場罕見的大雪。 江別陪小姨送走了來參加葬禮的客人,熱得出了一身汗。 小姨替他脫下外套,進了屋,看見昔日姐姐住過的房間,眼眶紅了一圈。 又想起江別年紀(jì)不大,做長輩的不想帶著情緒惹孩子傷心,背過身飛快的抹掉了眼淚。 “jenson,東西都收拾好了嗎?你爸爸說明天就來香港接你,到了云京,以后要好好照顧自己,知道嗎?” 江別點了點頭,坐在母親常坐的書桌前,翻到了她為數(shù)不多的遺物。 小姨看了眼:“這些都是你媽媽留下來的,想帶走的話可以郵寄,內(nèi)地的郵政業(yè)非常發(fā)達(dá),兩天就能到云京?!? 遺物中,有一臺舊式的錄像機。 江別長按開機鍵,屏幕閃爍后,印出了母親的小世界。 癌癥晚期,她已經(jīng)無法站立行走。 最后兩個月,相機記錄著香港太平山頂?shù)拿恳粋€日落。 小姨走過來,“呀。我說姐姐當(dāng)時拍什么呢,太平山頂?shù)娜章湔婷?。? 俯瞰時,維羅利亞港盡收眼底,恢弘壯麗。 江別抬頭:“云京的日落和香港是一樣的嗎?” 小姨彎腰,看著他:“當(dāng)然是一樣的。太陽每天都會升起,太陽每天都會落下?!? 江別翻了兩張,突兀道:“不一樣。” 答應(yīng)陪母親看一輩子日落的男人,在云京有了新的家庭。 只剩下她日復(fù)一日的守著這個輕飄飄的承諾。 她記錄下太平山頂每一個日落的模樣,想知道它和云京的日落有什么不一樣。 小姨按著他的肩膀,溫柔地看著他:“有什么不一樣,jenson拍給我看一張好嗎。” 江別答非所問:“小姨,你說媽媽是看日落,看是在看爸爸?” 他肩膀上的手陡然失去力量,小姨嗚咽著靠著他,嚎啕大哭。 - 九月份,江別抵達(dá)云京,身上只帶著母親留下來的相機。 江父有了新的家庭,江別已經(jīng)是一個外人,再多帶一些“外物”,恐怕會讓他新的妻子心生不滿。 他記錄了一些城市的風(fēng)景,拍了許多不同地方的日落,看起來與太平山頂?shù)臎]什么不同。 附中的橄欖樹已經(jīng)剝落它的葉子,從二樓飄向一樓。 接待老師對他的名字挺感興趣:“江別?‘別’是哪個別?” 江別笑嘻嘻道:“離別的別。” 接待老師幫他辦理學(xué)籍,夕陽西下,江別下意識拿出手機,記錄下云京的第一個日落。 耳邊傳來悠揚婉轉(zhuǎn)的琴聲,他微微一愣,好奇地抬頭,對面就是音樂教室。 手機鏡頭隨著他的步伐搖搖晃晃,推開音樂教室的門。 琴聲戛然而止,江別看了一眼,教室里有個學(xué)生,看到他之后,警惕地站了起來。 江別的臉從手機后面冒出來:“我打擾到你了?” 那人搖頭:“你在錄像嗎?” 江別“嗯”了聲,胡扯道:“學(xué)校要求我們沒人拍一段新生vlog,你要是介意的話我就刪掉。” 他看到他搖頭。 江別好奇道:“你幾班的?。俊? “高一一班?!? 和他一樣,是入學(xué)的新生。 “你呢。” 江別笑道:“你猜。” 那人猶豫不決,緩慢地開口:“……你是學(xué)長嗎?!? 江別思考了一下:“嗯,也行。” 他專注地看著手機屏幕。 鏡頭中,云京的日落姍姍來遲,為整個城市渡上了一層昏黃的光暈。光柱被切得整整齊齊,撒在音樂教室中,一半被那人的身體擋住。 背著光,他有些看不太清他的臉,只望進了一雙干凈的眼睛。 附中的放學(xué)音樂《明天會更好》悠悠在校園中響起: “春風(fēng)不解風(fēng)情,吹動少年的心……” 那人禮貌地開口:“學(xué)長好。” 江別沒憋住,“噗”的一聲笑了出來。 他目睹了來到云京后的第一個日落。 江別和盛明稚第一次見面起源于一個誤會。 并且盛明稚小心眼的把這個誤會記到了高一學(xué)期期末,江別知道他是那種一吵架就要翻舊賬的神人,甚至可以每次都準(zhǔn)確無比的報出當(dāng)天的氣溫與天氣。 每次吵架都是盛明稚單方面挑起,翻舊賬時江別就會建議他將來可以去當(dāng)天氣預(yù)報主持人,不要埋沒了自己的天分。 往往嘴欠的下場就是換來更加狂風(fēng)驟雨的打擊報復(fù),沈苓會裝模作樣的拉偏架,以“我來說句公道話”開口,但往往她一般說出這句話的潛臺詞,就是“我現(xiàn)在要幫盛明稚一塊兒揍你”了。 期末的時候,盛明稚被邀請參加了京大的冬令營。 沈苓趴在桌上:“你哥不是也在京大嗎?” 盛明稚正在寫物理試卷,翻了一頁:“嗯?!? 江別無所事事的玩他的校服拉鏈,把盛明稚給搞煩了,拿起水筆用力的在江別的肩膀上戳了一下。 那片密密麻麻,都是他戳出來的水筆印記,如今留下了最新的痕跡。 江別浮夸道:“家暴啦家暴啦?!? 盛明稚瞪他:“別煩?!? 沈苓眼巴巴地等著抄盛明稚的作業(yè),隨口提到:“那陸嘉延也在?。俊? 盛明稚的水筆就這么停頓了一下,在試卷上暈染出了一塊黑點。 他的動作太細(xì)微了。 以至于除了江別,沒有人注意到。 第(1/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