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頁 蒂亞看著‘普羅米修斯’一點一點站起身,出現在他臉上的那種表情令女孩感到前所未有的陌生。她認識普羅米修斯超過八年,她今年十六歲,八年的時間對一個這樣年紀的孩子來說已經是無法忘懷的一段時間了。 她自認已經對普羅米修斯叔叔感到很熟悉了——他是個老好人,膚色雖然黝黑,人也十分高大,卻對所有人都很友好,總是一副很樂觀的樣子,也很幽默。他會不收錢替那些生活較為窮苦的人修一些小東西,他謀生的手段是打一些精致的工藝品...... 但是,這個人是誰? 這個站起來的,手握鍛造錘的人是誰?他神情嚴肅而冰冷,雙唇緊緊地抿在一起。他站在原地,什么都不做,就令黑暗褪去。 蒂亞愣愣地看著他,忘了言語。 ‘普羅米修斯’低頭對她說道:“你需要更新一下你的認知了,孩子......我的名字叫伏爾甘,當然,如果你想繼續叫我普羅米修斯也沒問題。” 蒂亞依舊沒說話,像是完全失去了語言能力似的。伏爾甘倒也理解她的感受——只可惜,現在的情況并不允許蒂亞緩慢的恢復理智。 有些鋼鐵需要一次勐烈的鍛打才能夠成型,但是,鍛打鋼鐵也是需要火爐的。 伏爾甘憂心忡忡地來到那壞掉的列車旁,抬頭從玻璃窗朝著駕駛室內觀察著。幾秒后,他得出了一個令人較為沮喪的結論。 他不需要動用自己那點不怎么高深的機械知識也能輕而易舉地知道這東西多半是徹底壞了——原因很簡單,駕駛室那復雜的操控臺被人砸了個稀巴爛,甚至還在冒著黑煙。 根據地上遺留下來的痕跡,伏爾甘覺得,多半是有人想要通過列車逃跑,卻發現自己無法啟動它,于是干脆就用操控臺來泄憤了。 僅僅穿著布衣的火龍之主搖了搖頭,憤怒就是這樣一種力量,沒人能說自己可以完全掌控它。那些試圖駕馭它的狂人最后往往都會被其吞噬。 想到這里,他眼前再次浮現出了一張猙獰的臉。 安格朗...... 伏爾甘嘆息了一聲,回到了蒂亞的身邊,看著依然呆滯的女孩,他耐心地說:“我們需要轉移,孩子。這輛列車無法再移動了,我們得換個辦法到其他城市去,或者干脆到城主府里去,他那里應該有能夠聯系上其他人的工具。” 說著說著,他卻搖了搖頭,開始感慨起自己的天真。 都到了這一步,他竟然還覺得這世界上的其他城市里還會有活人? 盡管理智在向他嘲諷,可伏爾甘卻還是對自己說道,我想試試。 他內心的良善不允許他就這么放棄任何一個可能存活的生命。 正當伏爾甘思考著接下來應該怎么做的時候,他耳邊卻傳來了一陣密集的嗡鳴聲。伏爾甘轉過頭去,看見一大群蒼蠅朝著他們蜂擁而來,腐臭的氣味接踵而至。 火龍之主臉色勐地一變,提起蒂亞的衣領便將她朝著前方一扔。這還沒搞清楚具體狀況的孩子發出一聲短促的尖叫,而伏爾甘卻三步并作兩步地趕到了她的落點,將她牢牢地接住了。 然后,他開始奔跑,整個過程不帶片刻猶豫。伏爾甘清楚得很,這些蒼蠅是納垢力量的一種具現。它們或許對自己造成不了什么傷害,但對他懷中的這個孩子...... 況且,它們不過只是先鋒罷了。這些蒼蠅的到來可不是什么好事,這往往都意味著那些納垢的惡魔要到來了。 他已經不想再看見任何人在他面前受傷了,尤其是一些他本可以保護的人。 一名原體的奔跑是極為聲勢駭人的,尤其是對伏爾甘來說。他雖然平日里性格隨和,但若是真動起來,那動靜和地震沒什么兩樣。巨大的力量順著他的奔跑滲進地面之中,甚至開始讓地下交通站的墻壁也開始搖晃。 他跑得很快,乃至越來越快。風聲從蒂亞耳邊呼嘯而過,她甚至看不清具體的景象,只能看見一些被速度撕扯成破碎的模湖畫面。與此同時,她卻也聽見了那聲音。 那種細碎的,連綿不絕的嗡鳴。 “別聽,孩子。”伏爾甘嚴肅地說。“那不是你應該聽見的聲音,捂住你的耳朵,閉上你的眼睛,我會將你帶到安全的地方。” “可,可是,普羅米修斯叔叔。”蒂亞顫抖著回答。“它們的聲音正在越來越近......” 越來越近? 伏爾甘勐地止住腳步,右手臂上的肌肉高高隆起,鍛造錘將空氣撕裂,迫使它發出了一陣不堪重負的尖銳嘯叫。一個躲藏在陰影中的尸體立刻被打了出來,腥臭腐敗的汁液飛濺,還有慘黃色的骨頭。 隨著噗通一聲,那個東西倒下了。半邊頭顱都被徹底錘爛,它僅剩的一只眼睛從眼眶中掉了出來,就那樣死寂地望著伏爾甘與蒂亞兩人。然后,這本應死去的瘟疫攜帶者嘶啞地開口了。 “她看見你們了!” 它低沉地開口,褻瀆的聲音正在越來越大,地下通道內的應急燈開始緊迫的閃爍:“她已到來!她已到來!迷途之龍,汝已無處可逃!” “啪!” 伏爾甘毫不猶豫地踩爛了這瘟疫攜帶者的頭顱,并繼續向前。應急燈閃爍的紅光打在他的臉上,使火龍之主的表情變得破碎且陰沉。蒂亞順從地聽了他的話,閉上眼睛,捂住耳朵,右手手腕上的銀色手鏈一閃一閃的,保護著她不受瘟疫的侵擾。 必須離開這里,伏爾甘想。 這個地下的交通樞紐已經不能再待了,先是納垢的蠅群,又是瘟疫攜帶者。還有,它剛剛嘴里喊的她又是什么東西? 一個可怕的猜測于他心中成型。 第(1/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