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頁 那不是人類應當發出的聲音,聽上去像是戰爭的號角,又如雷鳴般的響亮。像是最寒冷之地的刮骨冷風,像是火山噴發時暴躁的聲響。但如果讓圖拉真來形容,他會說,這讓他想起了自己童年時所看到的一幅場景。 一個挑夫,為了多掙點錢,一趟背了比別人多三倍的貨物。當那些東西的重量壓在他的嵴背上時,他從牙縫里發出的就是這種聲音。咯咯作響,令人不適。 因為那是不堪重負,即將死去的聲音。 那個挑夫死了,因為他的貪心,因為他家里有三個孩子要養。他被貨物壓斷了嵴梁,然后滾下了山崖。而他們的帝皇呢? 他,會死嗎? 圖拉真忽然感到一種莫大的恐懼,幾乎讓他喘不過氣——陛下讓我跑?為什么?這里是帝國的心臟,最為神圣之地,為什么我要跑? 他的答桉在下一秒得到了回答。 無數的聲音從那王座之間里傳來,各不相同,都有著自己的意志。聲音重疊在一起,形成爆裂的回響,又像是潮汐。一波接著一波,永無止息。魔潮內的每個惡魔在聽見這聲音的那一刻便死去了,死得無比簡單,它們發出一聲短促的哀叫,然后倒在地上,化成了灰盡。 猩紅的火海褪去了,安格朗的臉上只余平靜。他扛起斧頭,緊緊地盯著對面那扇緊閉的大門。 帝國之拳的修士們已經完全失去了語言的能力,就連馬克西姆斯也是如此。他的心率飆升,因為無法理解眼前的情況。 永無止息的聲音在或漫長或短暫的時間后達到了頂峰,在場的所有人都失去了感知時間的能力,一秒鐘可能是一年,而一年可能連一秒鐘都不到。這種荒謬的錯覺令圖拉真有種發笑的沖動,他想要低頭,或是活動脖頸,但他不能。 沒有人能動了。 聲音停息了。 “唉......” 一聲嘆息從那緊閉的大門之中傳來,然后,它被推開了。幾百米高的巨大門扉被兩只古銅色的手推開了,粗糙,帶著勞動者的樸實,其上滿是老繭。不是握著武器所鍛煉出的老繭,而是握著鋤頭、編制籮筐所鍛煉出的老繭。 一張帶著悲傷的臉出現在所有人面前,黑色的眼眸與黑色的頭發。金屬鑄造而成的葉子在他頭頂編織出了一頂王冠。長發束起,隨著他的行走微微擺動。 這個來自遠古泰拉時代的歐亞大陸野蠻人穿著一身長袍,他沒有攜帶任何武器,堂而皇之地從王座之間走了出來。 他動了動手指,沒看任何人。金色的光裹挾著所有人,讓他們都離開了這里。圖拉真試圖從金色的光輝中離開,他在最后關頭掌握了一部分體內的力量。而野蠻人卻看了他一眼,令他停止了動作,和所有人一起離開了這里。 他背起手,環顧四周,看著這由無數能人巧匠耗費各自生命打造的大殿被玷污成了如今的模樣,由衷地發出了一聲悲嘆。眼淚從他的眼眶中滾滾而落,在他身后,那微張的大門中,一聲尖笑傳來。 “你下來了,你輸了。” “沒有人是贏家。”野蠻人如此回應,聲音中帶著掩飾不住的虛弱。“我們都會輸,我們都會死。但人類不會。” 他再次揮動手指,金色的光華從門內涌起,熾烈的溫度與驚人的重壓在一瞬間將其內的任何事物統統轉化成了無盡的光和熱。而這個野蠻人便站在原地,像是在等待誰似的。 一陣藍色的光出現,一個穿著黑袍的男人從中走出。他很高,很瘦,面色蒼白。金色的眼眸像是兩顆太陽在眼眶中熠熠生輝。 “這好像還是我們第一次面對面交談。”男人笑著說。 “是的。”野蠻人微微頜首,眼淚依舊在他的面上流淌。“真希望能換個地方交談,安靜一點的地方。” “如果可以,我倒希望我們不必如此見面。不要自責,你被奸奇遮蔽了視野,看不到皇宮的情況,這很正常。沒人能夠算無遺策。” “我可沒在自責。”男人笑得愈發燦爛。“你快死了,還有補救的機會嗎?” 野蠻人平靜地搖著頭。 “不,一定有別的辦法。登神,或者轉化別的生命形式,聽著,我有很多辦法,我們可以試試——” 第(2/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