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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沒一會兒，徐太醫(yī)收起右手三指，打開藥箱，從中取出幾根銀針，用燭火微微烘烤針尖后，在秦太夫人的幾個大穴上刺了幾針，然后才起身。

    秦則鈺連忙問道：“徐太醫(yī)，我祖母怎么樣？”

    所有人的目光都灼灼地落在徐太醫(yī)身上，蘇氏背后的中衣已經(jīng)被冷汗浸濕了。

    徐太醫(yī)轉(zhuǎn)頭道：“太夫人應(yīng)該是吃壞了東西……”

    蘇氏搶著道：“母親年紀(jì)大了，腸胃難免差些。”

    “二嬸，原來您的醫(yī)術(shù)比徐太醫(yī)還要高明啊！”

    秦則寧面罩寒霜地掃了蘇氏一眼，然后又看向徐太醫(yī)，拱了拱手，“徐太醫(yī)，敢問我祖母是吃壞了什么？”

    “從太夫人的脈象，還有腹痛、抽搐等等癥狀來看，她很可能是誤服了毒蕈。”

    徐太醫(yī)道，“太夫人年紀(jì)大了，不比年輕人，毒素對她的五臟六腑損傷頗大……”

    所謂毒蕈，指的就是毒菇。

    崔嬤嬤和寧嬤嬤等皆是臉色大變，回想著太夫人今晚的晚膳吃了什么。

    “……”蘇氏的臉色發(fā)青。

    “這闔府上下就祖母一個人‘誤服’了毒蕈？

    我看是有人故意下毒才是。”

    說話間，秦則寧再次看向了蘇氏，可話卻是對秦則鈺說的，“阿鈺，你去報京兆尹！”

    “你們敢！”

    蘇氏差點(diǎn)沒跳起來，脫口斥道。

    秦氿朝蘇氏走近了一步，黑白分明的大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蘇氏，問道：“二嬸，您在怕什么呢？

    祖母中了毒，報京兆府不是應(yīng)該的，難不成……”

    “誰說我怕了！”

    蘇氏下意識地拔高了音量，腦子里混亂如麻，慌了神，“侯府最近事多，這種小事不要麻煩官府了。”

    “我看啊，許是廚房采買的菜里不小心混入了毒蕈也說不定……”

    蘇氏起初態(tài)度強(qiáng)硬，說著說著，就放柔了語氣，放低了姿態(tài)，“寧哥兒，有道是，家丑不可外揚(yáng)。

    現(xiàn)在是多事之秋，就別再沒事生事了。”

    秦則鈺根本不聽，直接跑了出去，反正他哥既然說了報官，那就報官。

    “鈺哥兒！”

    蘇氏顫聲喊道，想叫住秦則鈺，她已經(jīng)徹底慌了。

    秦則寧先不理會蘇氏，深吸一口氣，問徐太醫(yī)道：“徐太醫(yī)，可能救？”

    徐太醫(yī)捋了捋山羊胡，沉吟道：“老夫方才施針暫時穩(wěn)住了太夫人的情況，想要治療，得先開個方子，給太夫人灌藥催吐，輔以針灸，再以湯藥慢慢祛毒。

    太夫人年紀(jì)大了，多少有些兇險……”意思是，他也不確定秦太夫人能不能熬過去。

    秦則寧鄭重地對著徐太醫(yī)作揖道：“勞煩太醫(yī)救我祖母！”

    徐太醫(yī)人都來了，自然是要治的，忙不迭應(yīng)下，立刻先開了第一張方子。

    崔嬤嬤連忙拿著方子去抓藥。

    蘇氏又慌又亂，亂了分寸，最后心一橫，冷聲道：“寧哥兒，氿姐兒，既然你們嫌棄我照顧得不好，那我回娘家去就是。”

    蘇氏憤然甩袖，轉(zhuǎn)身欲走。

    她身旁的秦笙和秦則舟有些無措，多少也擔(dān)心秦太夫人，看看秦太夫人，又看看蘇氏，最后姐弟倆還是跟上了蘇氏。

    “不許走！”

    秦則寧身形一閃，出現(xiàn)在蘇氏前方，以劍鞘攔住了她的去路，“京兆府的官差到之前，誰也不許走！”

    秦則寧直接出言威逼：“二嬸，您也知道我下手沒個輕重的！”

    “放肆！”

    秦笙忍不住替蘇氏喊了出來。

    秦則舟緊接著怒聲斥道：“大哥，我母親可是你嬸母，你長輩！”

    秦則寧淡淡道：“這躺在榻上昏迷不醒的還是你們祖母呢！”

    秦笙和秦則舟微微蹙眉，總覺得秦則寧這句話似乎意有所指。

    蘇氏的臉色更難看了，鬢角汗?jié)瘢_下一陣虛軟，踉蹌了一步。

    “母親。”

    秦笙連忙扶著蘇氏到一邊坐下。

    時間在這個時候過得分外緩慢，秦則寧和秦氿也坐了下來。

    秦則寧也不著急，反正整個侯府的幾道門他都讓人看著了，誰也別想隨意出去。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崔嬤嬤就端著一碗熱騰騰的湯藥來了，她和幾個丫鬟一起給秦太夫人灌藥。

    徐太醫(yī)和其他人則暫時避了出去，由崔嬤嬤等人服侍在病榻邊，幫助秦太夫人催吐，擦身，換衣等等，接著，徐太醫(yī)又進(jìn)去內(nèi)室給秦太夫人重新施針，再開新的方子，崔嬤嬤等人進(jìn)進(jìn)出出，好一陣忙碌。

    “咣！咣！”

    遠(yuǎn)處傳來了二更天震耳的鑼聲，秦則鈺帶著京兆尹胡明軻以及七八個官差來了，再次打破了夜晚的沉寂。

    秦則寧鄭重道：“胡大人，我祖母遭人下毒，性命垂危，還請大人徹查。”

    秦則寧意有所指地看向了蘇氏，眼神銳利如刀，又道：“看看到底是惡奴害主，還是別的什么。”

    “……”蘇氏目光游移，狠狠地攥著手里的帕子。

    胡明軻在來的路上已經(jīng)聽秦則鈺大致說了情況，也不繞圈，先問起崔嬤嬤來：“你們太夫人今晚吃了什么？”

    崔嬤嬤早就回想過了，立刻就把今晚的菜式說了：“醋溜白菜、涼拌小黃瓜、紅棗枸杞黨參乳鴿湯，還有……”

    “胡大人，最近太夫人的胃口不好，晚膳的每道菜肴也沒吃幾口，剩下的奴婢讓幾個小丫鬟分了，可她們都好好的，剩下沒吃完全都倒在泔水桶了……”

    眼看著崔嬤嬤一副躍躍欲試地想去提泔水桶的樣子，胡明軻仿佛聞到了那股酸爽的味道似的，連忙道：“除了晚膳，太夫人還吃過什么？

    比如瓜果，茶水，點(diǎn)心什么的。”

    “有有有！”

    崔嬤嬤連連點(diǎn)頭。

    很快，就有大丫鬟把那些茶葉罐子、果盆以及點(diǎn)心匣子都端了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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