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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黎琬身心俱疲，只想獨自冷靜一下，抓起手機就要回房，手指不經(jīng)意點亮屏幕，彈出“孟鄰居”的微信。

    “到家了嗎？”

    發(fā)送時間是半小時前。

    黎琬與章宵對視一眼，孟西的留言像一顆定時炸彈。章宵看向屏幕，嘴角不自覺下撇。

    黎琬無奈，只好當(dāng)著章宵的面回復(fù)：“不好意思，剛才沒看到，已經(jīng)到了。”

    孟鄰居秒回：“嗯，那我走了。晚安。”

    黎琬呆了兩秒。

    她一把撥開窗簾，只見瓢潑大雨中，孟西的車正駛出小區(qū)，兩束車燈，在大雨沖刷中漸行漸遠(yuǎn)。

    黎琬腦子有點蒙，呆站在窗邊，與章宵四目相對。

    “真是個稱職的鄰居。”

    章宵鼻息輕哼，摔門就走。

    “砰”的一聲，黎琬跟著一顫。

    過了好久，她才回過神，看著空蕩蕩的房門口，心里又酸又堵，說不出是什么滋味。章宵那樣子，像是在給她判刑。

    黎琬嘆了口氣，抱臂靠上窗欞。

    他們怎么會變成這樣子呢？

    她的思緒不由自主地飄到了大學(xué)，那時候的章宵，完美得像偶像劇男主角。

    黎琬大一時就關(guān)注他了，法律系系草，學(xué)校的風(fēng)云人物。為了看他的模擬法庭，她總是翹課溜進(jìn)法學(xué)院，悄悄坐在角落。

    章宵的專業(yè)能力很強，常常把對方“律師”辯得無話可說，也總能讓對方當(dāng)事人獲得最高處罰。

    每回“判決”后，法學(xué)院的女生們都齊聲歡呼，高喊章宵的名字，而黎琬卻總是默默離場。

    她從來沒指望得到章宵的關(guān)注。他是被星星圍繞的月亮，而她只是最不起眼的一顆小星星，能夠遠(yuǎn)觀，已經(jīng)夠了。

    這種行為堅持了快四年，要畢業(yè)的時候，黎琬拉著閨蜜去看章宵最后一場模擬法庭，心里將其當(dāng)成是對青春的告別。

    可就是那場模擬法庭，改變了黎琬這顆星星的軌跡。

    那是一場“離婚案”，男人有錢就變壞的千古話題，章宵替做家庭主婦的女方辯護(hù)。

    剛開始，一切都順利正常，可在結(jié)案陳詞說到半截時，章宵忽然走到舞臺中央。

    他面對旁聽席，說：“婚姻中，總有人在背叛，比如被告；也總有人像我的當(dāng)事人一樣在默默堅守。今天，我站在原告律師席，并不是因為我抽簽抽到了，而是我想為堅守愛情的人辯護(hù)。

    “我也會希望，不論我走了多遠(yuǎn)，在疲憊時，撐不下去時，只要一回頭，就能看到那個帶著期盼目光的人。就像現(xiàn)在的旁聽席中，那個四年如一日的人。你以為我從來都不知道你，卻不知，你早就是我每次開庭的動力。”

    說到這里的時候，旁聽席早就躁動了。沒人再去關(guān)心判決結(jié)果，都左看右看。

    章宵含笑，一切場面都在掌握中，他接著說：“堅守愛情的人，得到的回報不該是拋棄，而是……經(jīng)管院金融系黎琬，你現(xiàn)在是我女朋友了。”

    當(dāng)時黎琬的腦子“嗡”的一聲，一片空白。等到校園論壇上“法律系系草法庭表白甜炸裂”的帖子滿天飛時，黎琬才驚覺，她莫名其妙成了章宵的女朋友。

    一晃四年，他再沒做過那樣出格又浪漫的事。

    章宵不再是眾星捧月的系草，他只是法律界最普通的職場新人，他的浪漫激不起一丁點水花。

    平庸是能消磨人的。

    漸漸地，他的慷慨激昂也消磨了，對黎琬也越來越冷淡。剩下的，只是永無止境的加班，像一個緩慢旋轉(zhuǎn)的齒輪，泯然眾人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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