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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動蕩是從一個平靜的清晨開始的。

    陸正青從柏湖附近離開，前往擴(kuò)建工地的路上就開始下了小雨，在鋼鐵的城市里，植物依然在頑強(qiáng)的生長。

    從飛艇上可以看到居民區(qū)高聳入云的樓層縫隙里，掙扎出幾朵白色的小花，在雨中歡欣的搖晃。

    “去c-34墓園。”陸正青說。

    普爾曼·特納愣了一下：“這個行程并不在今天的計劃中。”

    “我知道，我想去看看自己的老師。”

    “那我先和少爺請示一下——”

    “他進(jìn)入與云圖串聯(lián)了。”陸正青說，“可能無法回應(yīng)你的要求。帶我去吧，回頭我會自己向他解釋。”

    “可是——”

    “特納先生。”陸正青打斷他的話，“我保證，不會出意外。”

    他的態(tài)度如此堅決，以至于普爾曼沒辦法拒絕。

    “明白了，陸先生，我這就讓駕駛員改變航道。”

    *

    墓園與上次來的時候別無二致，每天都會有機(jī)器人固定時間對每一塊墓地進(jìn)行清掃，談川的墓地看起來干凈整潔，甚至有些精神。

    他的墓碑上有一朵小白花，陸正青拿起來……這是不久前剛剛有人放下——是楊·安德森與他之間的約定。

    這是在告訴他，一切平安。

    漆黑的墓碑從幾十米的高度看著遠(yuǎn)處聳立的鋼鐵叢林。

    陸正青站了一會兒。

    就像是陪著自己的師長站了一會兒一般。

    心里那些焦躁不安終于慢慢全部安定了下來，一些不確定的聲音也都慢慢消失。

    他輕輕吸了一口氣，在朦朧的雨中順著階梯往下走，當(dāng)他繞過兩個墓區(qū)的時候停了下來。

    在四號墓區(qū)有一個新豎起的新墓，趙叆站在雨里，盯著墓碑。

    她渾身已經(jīng)濕透了。

    在這小雨里不知道站了多久。

    陸正青緩緩走過去，將手上那只白色的小花放在了韓天磊的墓碑前。

    “我以為軍人會葬在英雄陵園中。”

    “他死前犯了錯，議會不允許把他安放英雄陵園。”趙叆的聲音有些啞。

    “大家都說，韓副官只是您趙團(tuán)長的情夫。”陸正青說，“誰知道您會為了一個情夫在這里黯然神傷。”

    趙叆神情有些憔悴。

    她的軍裝沒有以前穿著的那么筆挺，風(fēng)紀(jì)扣被解開了，露出里面的襯衫，甚至襯衫也發(fā)皺，顯得很萎靡。

    “他不在了，我連軍裝都打理不好。”趙叆說，“他又怎么只會是情夫呢？”

    “我遇見他的時候，他還是首都星十分受歡迎的公子哥，beta的性別注定了無論是alpha還是omega都會愛他。誰能不愛他，他長得那么好看，又是朝家人，自己在軍部的發(fā)展前途也不可限量……韓修平之下，也就數(shù)他自強(qiáng)不息了。”

    “我也追求過他，不過那會兒只想睡他，結(jié)果被他婉拒了。他說，趙將軍您是趙家的貴女，我是韓家親眷，我配不上您。”趙叆笑了一下，“他雖然說著配不上，但是那個眼神就跟看臭蟲一樣，似乎是我高攀了他。我還沒遇到過他這樣的……可是我是誰呀，我可是趙戟的親生女兒，第三軍團(tuán)的團(tuán)長，我想要誰誰就得乖乖聽話。”

    “韓修平一直想跟我合作，通過我往軍部高層塞人來克制朝家和夏家。于是我問他要了韓天磊。三天之后，韓天磊就被韓修平打包送到我公館里了。我睡了他……可惜他不是omega，不然我一定已經(jīng)標(biāo)記了他。他從來不反抗，我要什么就給我什么……這種床上床下都用得順手的副官，哪里去找呢？”趙叆說。

    “夏羽毀滅衛(wèi)六那天，是韓修平發(fā)出了對你的兩次攻擊。”趙叆說，“你知道吧，是我親手殺了他。”

    “我知道。”陸正青說。

    “他的愚忠害死了他。他盲目的聽從了韓修平的命令，盲目的為了所謂的‘韓家的復(fù)興’浪費了自己的生命。而我滿足了他的心愿。我滿足了他死在我手里的心愿。他也知道，這就是我最好的報復(fù)。”

    “到他被我精神力殺死的那一刻，我才想明白……其實我愛他，從一開始就愛他，就跟所有拜倒在他腳下的那些癡男信女一樣，早就被他勾引到心都沒了，還不自知。現(xiàn)在看著他的墓碑，有什么已經(jīng)消失了。心跳都停止了。不……我殺死他的那一刻，我已經(jīng)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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