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奇怪的交錯-《我在天南,望不到地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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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仿佛一個人走進了一座錯綜復雜的迷宮,里面盤繞著無數(shù)死結(jié)。你的臉緩緩進入我的夢境,一眨眼又消失不見。歲月流轉(zhuǎn),天塹無涯,我越過滄桑的時光墻,穿透這過往,終于明白,僅僅相遇過也永遠是傳奇。
01
月末,深冬。
校園里積了一層厚厚的枯葉,踩上去,松松軟軟,還能聽到細微的碎裂聲。
時間仿佛長了翅膀,不經(jīng)意間就飛走了,無影無蹤。
期末考試結(jié)束的第二天,我去學校送了一份文件,然后準備回家。
在三樓的樓梯口,張季北迎面走來。我上樓,他下樓,一左一右,平行而過。
張季北穿著灰色風衣,圍著白色圍脖,臉色看上去較為憔悴,黑眼圈很深。
因為手里有文件要送給輔導員,我鬼使神差般沒有打招呼,就這樣跟他擦肩而過。送完文件后,我下了樓,看見張季北還站在一樓大廳里。
他朝手心呼了呼熱氣,往我這邊看來。
我走過去,下意識地緊緊握著雙手,問:“還沒回家嗎?”
“不回家。”張季北應道,在兜里掏了掏,掏出一副手套,遞給我。
我低頭看了看自己凍得通紅的雙手,知道張季北是送給我的,卻還是不由自主地指著自己的鼻尖問:“給我?”
“嗯?!睆埣颈币崎_視線,盯著教學樓大門對面的那片草坪。
“謝謝。”我接過來,遲疑地將手伸進了手套,里面暖暖的,分明是剛剛從手上取下來的。
張季北見我收了手套,雙手揣在風衣兜里,往外走去。
我緊緊跟上去,有一茬沒一茬地找著話題:“你不回家過年嗎?”
“我媽媽在上海,我不用回去。”張季北走在我的前面,我只能看見他挺拔的背影。
“哦,你跟你媽媽在上海過年。”我嘀咕道。
張季北的聲音不緊不慢,永遠那樣淡若清風:“還有路綺雯一家?!?
聞言,我一愣,腳步也不由得停了下來。
張季北感覺到了我沒跟上,微微側(cè)頭,眼角的余光落在我身上。
我失笑:“很……幸福的樣子?!比缓舐矂硬阶?。
張季北隨著我的步子放慢了速度:“嗯,她一定要請我和我媽去她家過年?!?
我心里一陣失落,別扭地問:“你們什么時候在一起的呀?”
這下?lián)Q張季北停住腳步了,他扭頭,下巴埋在白色圍脖里,問:“什么在一起?”
“你們不是男女朋友嗎?”我不明白,難道當事人還不比外人清楚?
“不是。”張季北淡淡地說道。
“啊?”我一聽,條件反射般跑到他面前,仰頭看著他,“不是?別人都說你們是男女朋友,而且你們住在一起。”
“別人?”張季北微微皺眉,“我承認過自己有女朋友嗎?”
“沒有!”我趕緊否定,腦袋搖得跟撥浪鼓似的,心里的失落瞬間一掃而空。
是啊,只要眼前這個人搖搖頭,就算不解釋,我也會全部相信。
張季北將頭深深埋進圍脖,用悶悶的聲音問我:“你看上去好像比之前開心很多?”
“啊,有嗎?我哪有很開心!”我盡力掩飾自己的情緒。
但是,這樣的心情又怎么是說掩飾就能掩飾住的呢?
深冬的寒冷仿佛在一剎那間緩和了許多,我走在前面,步子輕快,有一下沒一下地哼著從張季北那里學來的歌曲。
“那如果……”我想到了什么,猛地轉(zhuǎn)身,卻驚訝地看見張季北嘴角的一抹弧度慢慢降下去,他剛才是在笑嗎?
“如果什么?”張季北輕聲問,聲音溫柔了不少。
我臉一熱,轉(zhuǎn)身,輕輕開口,夾雜著絲絲竊喜:“如果是這樣,我不就可以喜歡你了嗎?”
身后的聲音緩緩響起,他沉沉地說:“我聽見了?!?
我如夢初醒,腳下一個趔趄。他把手伸過來,扶住了我的胳膊。我抬頭望著張季北,他深邃的眸子像極了夜晚的星空。
對上他目光的一剎那,我趕緊抱著頭,衣袂生風地狂奔而去:“那個……我要回去收拾東西趕火車了。學長,再見!”
因為太囧,我一刻都不敢停地拼命跑起來,以至于身上那個顧洺送的鑰匙扣掉了都沒發(fā)覺。
跑出學校,跑過一條馬路,直到確定再也看不見他,聽不見他的聲音,我才佝僂著身子,扶著一棵粗壯的榕樹,喘個不停。
喘完氣能正常呼吸了,我抹抹眼睛里的霧氣,抑制不住地笑起來。笑著笑著,自己都覺得自己像個傻瓜。
冬日陰霾的天空晴朗了起來,風也沒那么冷了。榕樹下冒著許多綠油油的、叫不出名字的草葉,在風中一顫一顫,搖搖曳曳。
生活真可愛。
我咧嘴,看著這干冷的、灰蒙蒙的天空,心里如雪后初霽,清朗空明。
這一年的寒假,大概是我過得最開心的一個寒假了。
等回到學校后,我不知道一切是不是要重新開始,但是我知道,有很多事情已經(jīng)在悄悄地發(fā)生改變了。
情人節(jié)的晚上,宿舍其他三人都有約,打扮得漂漂亮亮地出去了。我感覺有點乏,拿起手機猶豫再三,還是不怕死地在微博上給張季北留言——“情人節(jié)快樂”,然后早早上床睡了。正睡得迷迷糊糊,手機突然響了起來。我興奮地從被子里鉆出來摸到手機,一看不是張季北的回復,有點失望。
我看到電話號碼有點眼熟,接通電話后,含糊地問:“喂?”
顧洺的聲音傳了過來:“南南,我是顧洺,來‘錢柜’ktv一起玩。”
我揉揉額頭,南南?我跟他什么時候這么熟了?
顧洺簡單說了地址,約我過去。自從佘山兜風后,我們有默契地沒聯(lián)系過。這次他突然約我,還在這么一個特別的日子,我想都沒想就拒絕了。
顧洺說:“你不答應,我就來你樓下等?!?
我無奈,這種事情顧洺還真做得出來。我回答道:“你等一下,我待會兒過來。”掛斷電話,我掙扎著爬起來,梳好頭發(fā),換了件衣服,拎上包直奔目的地。
02
“錢柜”ktv是上海知名的中高檔ktv之一,很好找。我在校門口攔了輛出租車,很快司機就將我送到了大門口。
我望著眼前裝潢華麗、金碧輝煌的娛樂場所,覺得自己與它格格不入。看著自己一身素雅的學生打扮,我心里打起了退堂鼓。
“嗨,這里!”我還在猶豫,臺階下的陰影處走出來一個人。顧洺搓著凍紅的雙手,走過來笑道:“等你好久了?!?
“跟我來,車被朋友借走了,不然我就直接殺過去了?!鳖櫅硯е乙贿呁镒撸贿叺靡獾亟o我介紹,“這里設施先進,曲目更新速度也快,你不過來可惜了。你看人扎堆了,我可是提早了好幾天才訂到包廂。”
我一邊聽著顧洺的話,一邊打量這個裝修得如同古代皇宮一樣的場所,問他:“你怎么知道我喜歡唱歌?”
顧洺在原地轉(zhuǎn)了一圈,回頭朝我比了一個雙槍的手勢:“嘣——小看我了吧?‘南方游魚’,嘿嘿?!?
“你知道‘南方游魚’?”我仰頭看他,心里很是訝異。
“南方游魚”是我的微博名,顧洺怎么知道的?為了區(qū)別其他社交號,我的微信號、qq號都用了別的名字,而且我自己翻唱的所有音樂作品,都只分享到微博。一是不想太招搖,二是我還藏了私心,夢想有一天張季北會發(fā)現(xiàn)我在默默關注他,能在我的主頁聽一聽我唱的歌,想讓他知道,有這么一個女生,哪怕沒他優(yōu)秀,也一直在努力跟上他。
但是,顧洺是怎么知道我的微博名的?
顧洺看了我一眼,笑道:“別崇拜我。我以前可入侵過英語老師的電腦,成功拿到了期中考試試題。區(qū)區(qū)一個微博id,小菜一碟。”末了,顧洺收斂笑容,目光看向遠處,說,“只要有心?!?
我心里細細咀嚼著顧洺的最后一句話,思緒有點難以整理。
就在我心里翻江倒海時,顧洺雙臂環(huán)胸,走到左邊看看我,又大步一跨,換到右邊看看我,然后“啪”地在我眼前打了個響指:“被小鬼偷走魂魄了?”
我打開他搗亂的手,說:“哪個包廂?我晚上沒吃東西,餓了。”
顧洺一聽,立馬昂著頭,拎著我的衣袖往前走:“沒吃飯你不早說?不吃飯會變蠢這是常識你不知道?一看你就不知道。餓壞了胃有你受的,傻瓜。”
我被顧洺連拖帶拽地來到了前臺。服務員妝容精致,禮貌地問:“先生,您好,請問有什么需要?”
顧洺“唰唰”地翻到食品那頁,伸出食指在上面一頓亂點:“這個、這個、這個……還有這個,都要大份的,送到106包廂。對了,再加一份屋企湯館的蟹黃豆腐羹,路費我照付,要快?!?
我瞠目結(jié)舌,望著三位數(shù)起價的菜單,而且他還報了個ktv不賣的菜。
我還沒來得及說話,顧洺已經(jīng)拉著我離開前臺,態(tài)度堅決地說道:“我請客,沒商量,別拒絕,我不聽?!?
看著褐色的大理石地面上映出的身影,我解氣地想:你請就你請,奢侈浪費沒受過苦,吃窮你!
顧洺沒理會我的情緒,在前面給我?guī)?,七拐八拐到?06包廂門前。
我們推門進去,包廂里的音樂聲戛然而止?;璋档奈迳珶艄饫?,一群打扮時髦、勁歌熱舞的年輕人齊刷刷地望向我們。說他們時髦,是因為我發(fā)現(xiàn)在這個季節(jié),我裹得像個粽子,而他們穿著熱褲、裙子、短袖衫、高跟鞋,好像在過夏天。
“喂喂喂,洺哥回來了。我說他急匆匆出去干嗎呢,原來是去接美女?!?
“就是,丟下我們一堆朋友跑出去找別人,太不夠意思了?!?
“罰酒,罰酒!”
一見我,里面怨聲四起,大部分是女生,話里夾槍帶棒,聽得人很不舒服。
顧洺向前走了一步,笑嘻嘻地開口:“哎——什么別人,別吵,我有事宣布?!?
說完,顧洺看了我一眼,徑直走到一位挑染著紫色頭發(fā)的女生面前,瞥了下歌曲暫停的屏幕,微笑著拿過她手中的話筒:“借用一下?!?
他站在那里,環(huán)視了下包廂里盯著他的一排靚麗女生,頓了頓,鄭重地指著我向她們介紹:“這是南瑾,我女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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