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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 和那只蝦沒有關系-《以玫瑰之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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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華燁當然沒有回來。

    她在泰華公司的接待小姐給她的海報上看到,音樂會八點開始,怎么的也得有二個小時,現(xiàn)在才九點剛過,正是演出精彩的時候。不知道華燁有沒記得買束花?

    換鞋、開暖氣,把電視打開,音量調到很高??煲履炅?,主持人一個個象磕了藥,一開口就情緒激昂。

    為什么別人的快樂來得都那么容易呢?

    陶濤站在蓮蓬頭下,眼淚和熱水一同嘩嘩流下。

    穿了浴袍出來,聽到手機在包包里叫個不停。

    左修然還在辦公室,聲音疲憊,四周很安靜,連敲擊鍵盤的聲音都清清楚楚,“我剛開完會回來,還沒吃飯,吸了一下午的二手煙?!彼蛩г?。

    “嗯。”她緊咬著嘴唇,不敢多說話,生怕下一刻自己強行抑制的情緒突然漫出,她會控制不住的放聲大哭。

    “基礎設備的安裝算是完美結束,但主設備的安裝程序,我今天細看了下,還有些問題,我明天要回北京一躺,和那邊的德方工程師探討探討。培訓的資料我發(fā)在你郵箱里,你明天把它校對、影印出來,發(fā)給安裝人員和操作人員?!?

    “嗯?!?

    “今天怎么這樣深沉?”左修然調侃道,“是在被窩里給我打電話,不方便?”

    “不是?!?

    左修然停頓了下,輕輕一笑,“你這笨手笨腳的毛病什么時候能改呢?電腦也沒關,門也沒鎖。這次又開始關心心臟問題了?”

    她下午在健康網上查看心臟病的發(fā)病癥狀和一些急救方式,準備打印出來給保姆阿姨,如果媽媽一旦發(fā)病,保姆也知道該怎么做。后來接到葉少寧的電話,心就亂了,什么也沒做成。

    “對不起。”

    “喂,你在給我堆積木嗎,一次多一個字。我坐下來了,你說吧,是誰心臟不好?”

    也許是天冷,也許是夜太靜,也許是此刻太孤單,也許是他隨意的語氣背后悄無聲息的關懷,淚,一滴,又一滴,再一滴,然后成串的滴落地衣襟上,最終她泣不成聲。

    左修然顯然聽出來了,開始沉默,任她哭得氣都接不上來。

    她好不容易緩過氣,“我----媽媽----”真好,她終于有了一個光明正大痛哭的理由。

    他嗯了一聲,沒有多問,然后便掛了電話。

    華燁回來時,她眼睛紅腫得象只小兔子,對著電視屏幕發(fā)呆。

    “出了什么事?”華燁大衣也沒脫,忙走過來摸她的臉,她發(fā)現(xiàn)他的手很冷,身上沒有一點煙味和酒味,味道很清爽。

    “看了劉德華演的《童夢奇緣》,很傷感。”她站起身,幫他掛好大衣。

    華燁擰擰眉,去餐廳給自己倒了杯熱茶,“是個悲劇嗎?”他好象很開心,嘴角彎著,眉宇間有某種溫柔的東西輕輕蕩漾。

    “嗯,一個小孩子吃了一種快速成長的藥,在一周之內變成了一個八十多歲的老人。他以為長大之后,就可以不要回家,不要上學,不會被別人欺負??墒窃谶@一周中,他發(fā)現(xiàn)其實并不是這么一回事,大人也有大人的煩惱,大人也有許多解決不了的事。長大的代價,是失去從前你以為不值得但以后再也不會擁有的東西?!?

    “哦!”華燁漫不經心地聳聳肩,感覺這個故事有點說教,并不傷感?!昂芡砹耍琰c上床吧!”

    他轉身進臥室拿睡衣沖澡。

    “老公,你有想過我蒼老的樣子嗎?”她喊住他。

    他回頭看她,笑了,“不就是頭上多了點白發(fā),眼角多了點皺紋嗎?還能是什么樣,我說不定就成了一糟老頭?!?

    有一天,她白發(fā)蒼蒼、步履蹣跚、笑起來滿臉皺褶的樣子,他會看到嗎?

    “干嗎這樣看著我?”她兩只大大的眼睛,瞪得溜圓,眨都不眨,華燁挑眉問道。

    “我想像不出你是糟老頭的樣子。”她慢慢地向他走近,她想他們有可能走不到那一天了。

    “傻樣,那么遠的事干嗎操心?”他揉亂她的長發(fā),很難得的主動抱了抱她,“乖,去睡吧,我馬上來!對了,明天是張弘的生日,我下午沒事,先過去和他們打牌,你下班后直接過去,在我們常聚會的那家會所。”

    一些隱匿的事如春天急于萌芽的小草,泥土怎么能成為她的阻礙呢!她沒有力氣去猜測,去拭探、觀望,那就迎面而上!

    今天,周子期的話有可能只是一場毛毛雨,張弘的生日,將會是大雨滂沱。

    無所謂,反正已經淋濕了。

    “好!”她點點頭。

    心里面煩亂,連老天也跟著不配合,從早到晚的一場大雪,據說是青臺氣象史上三十年未見過的,將整個城市再次籠罩在一片白茫茫中。從高樓里望外看去,整個青臺市仿佛是用銀粉堆成的水晶世界。新聞里說,高速公路關閉,多架航班取消,省道上多處發(fā)生車禍。

    左修然的航班是早晨的,陶濤打他手機,手機不在服務區(qū),大概已經到達北京。一整天渾渾噩噩的,也不知忙了什么。稍微回過神,都到下班時間了。

    天寒地凍,出租車的生意好得很。在公司門口站了好一會,也沒攔到車。風透過圍巾鉆進脖子,感覺心口都冰涼一片,低下頭看到自己的睫毛在臉上投下陰影,不禁嘆了口氣。

    很想很想回家!

    可是當一輛豎著“空車”牌的出租車經過時,她還是舉起了手,向司機說了會所的地址。

    窗外霓虹閃爍,她看著一輛輛車子如蝸牛般在眼前一輛一輛地閃過,心也跟著一上一下地起伏,好似前往一個陌生的地方,遇到什么人,發(fā)生什么事,不敢猜想,只能交給命運。

    張弘是個極腐朽的家伙。這家會所和彩虹酒吧一樣,在青臺也屬于最高檔的。里面有室內網球場、溫水游泳池、桑拿浴室,還有音響效果最好的k歌房,在那里,可以吃到最正宗的法式大餐,也能品嘗最地道的巴西咖啡,如果你是個傳統(tǒng)的人,你也不會失望,這里川菜和淮揚菜也非常有名。

    走廊的光線有些昏暗,墻上嫣紅的小探燈,照得那精致的玻璃底磚越發(fā)玲瓏剔透。穿著黑西服的侍應生把她領到一個大包廂,替她推開門,然后微笑離開。

    華燁和張弘幾個男人圍著桌子打牌,另外兩個男的與三個女人在唱歌,經藝獨自坐在角落里發(fā)呆,聽到門響,眾人抬起頭,看見是她,依舊打牌的打牌,唱歌的唱歌,只有華燁問了句:“路上好走嗎?”

    她笑了笑,“挺順利的?!弊叩剿磉呑拢瑢χ鴱埡朦c了下頭,“生日快樂!”

    張弘咧了咧嘴,“謝謝嫂子的禮物,真是太破費了?!?

    “這叫放長線釣大魚,明年華燁生日,你得還個大人情?!弊谌A燁身邊的一個男人斜睨了下陶濤。

    “那是當然。”張弘懶洋洋地挑了挑眉。

    華燁的運氣不太好,一把的爛牌,面前的籌碼所留無幾。

    張弘贏了不少,笑得眼都細了,他抬起頭,對陶濤說,“你來替我打幾把,我還有幾個電話要打。”

    她牌打得不錯,而且都是熟悉的人,也就沒推辭,與張弘換了個座。

    “子桓,到哪了?我這人全到齊了,就差你們樂隊幾個弟兄,干嗎,干嗎,矯什么情,給哥們個面子,快點!”張弘合上手機咂咂嘴,“真受不了你們這些個有婦之夫,讓你們出來吃個飯好象攀高山似的,有那么難嗎?哦,嫂子,你別介意,我沒影射你,在這方面,嫂子是做得最好的。”

    陶濤低下眼簾,淡淡笑了笑,到是華燁瞪了張弘一眼。

    張弘擠擠眼,站起身,拉開門。服務生正好進來倒茶水,剛關上的門又被拉開,張弘的聲音清清楚楚從走廊上飄了進來。

    “為什么不來?這是我的生日,和別的人有什么關系?你昨天首演,朋友們把所有的事全擱下,給你捧場、送花,你連杯茶也沒請我們喝。我的生日,你不來是不是太說不過去了?朋友們很多,又不是只有那么一兩個,有什么不好?嗯,外面在下雪,沒事,我找人去接你,這下總可以了吧!不準說不,一會見?!?

    服務生倒完茶出去,張弘拉住,“通知餐廳,我們這就過去?!比缓筮M來,吆喝著一幫人出了包廂,轉戰(zhàn)餐廳。

    女人少,男人多,于是分成兩桌。男人們坐了一張大圓桌,女人們圍坐一張長餐桌。餐廳特地做了長壽面和蛋糕,中西結合。

    經藝被安排在大圓桌那邊。

    服務生點蠟燭時,蕭子桓和樂隊的四個成員到了。看到陶濤,他撇了下嘴,算是招呼。陶濤笑著揮手,發(fā)覺一向風流倜儻的蕭子桓憔悴不堪,想必和陶嫣然的戰(zhàn)爭還沒結束,笑容都那么的苦澀。

    剛剛一臉無神的經藝陡然精神一振,冷眸都泛出了水光。

    剛坐定,服務生從外面又領進一人,餐廳內響起稀稀落落的掌聲。

    許沐歌抱著一束花,向眾人微笑頷首。張弘過去,幫她把大衣掛好。里面是一件雪白的高領毛衫,襯著如墨的長發(fā),整個人散發(fā)出冷艷的高貴氣質。

    “這么突然,我什么都沒準備,只好這樣匆匆忙忙來了。生日快樂!”許沐歌把花束遞給張弘。

    張弘受不了的聳聳肩,把花束隨意地往沙發(fā)上一扔,“竟然給一個大男人送花,你沒搞錯吧!來晚的人,罰酒三杯。”他拖著許沐歌走向大圓桌。在經藝的旁邊恰巧有個空位,那個位置與華燁之間隔著蕭子桓。

    許沐歌也是爽快人,一口氣喝盡了張弘倒下的三杯白酒。喝完這才允許落座,座中的人紛紛夸獎她昨晚的演出多么多么的精彩,她謙虛地說:“有好一陣子沒登臺了,其實昨晚很緊張,效果并不算好。為了這場演出,我練琴練得手指都破了皮?!?

    她張開十指,指尖纖細、修長,在指腹處,確有幾塊皮肉往外翻出。

    自始至終,華燁都在與身邊的朋友輕聲交談著,誰進來,誰坐下,他都沒去注意。許沐歌則是與經藝不時的耳語,經藝不知說了什么,她轉過身,向長餐桌上的女子笑了笑,當目光落到陶濤身上時,她的笑意擴大了。

    菜一道道上來,很多,色香味俱全。陶濤沒什么食欲,捧著一碟蛋糕,就這么坐著。

    這個時候,她已經很平靜了,一點都不激動。如同看到海嘯狂奔而來,回頭看看,后面是茫茫的沙灘,不管她用多大的力氣,也逃不過這場劫難,不如就泰然處之。

    壽星張弘今晚很開心,來者不拒,不一會,便喝得臉如關公,站起身時,幾乎連酒杯都拿不穩(wěn)。

    陶濤看眾人都已敬過,這桌唯有她還沒去。她本來是喝果汁的,怔了怔,拿起紅酒也給自己倒了一杯,剛準備過去,后面侍應生慌慌地說:“小姐,麻煩讓一讓?!?

    她側過身,只見服務生一手端一只偌大的盤子,盤中裝滿了排放得整整齊齊的對蝦。這種蝦,在這個季節(jié),象這么大顆,極其罕見,也只有張弘敢這般鋪張。

    女人們不顧形像,伸出纖纖玉手,各捏了幾只蝦放到自己的盤中剝了起來。陶濤看見不愛吃蝦的華燁也夾了幾只過去,到是許沐歌看看自己的手,向一臉詢問的經藝搖了搖頭,端起酸奶杯淺淺抿著,神情意味深長。

    陶濤突然有一點緊張,甚至覺得呼吸都不大順暢。

    沒有讓她失望,差不多在同一個瞬間,華燁把剝好的蝦碼在餐盤中,手一抬,他還在與隔壁的朋友說話,頭都沒轉一下,那邊許沐歌已伸手接住,接著,他又把醋碟遞了過去,她接過,拿起筷子,夾著鮮美的蝦肉,蘸著醋,秀氣地吃了起來。

    這一切是這么的和諧,這么的自然,不止是陶濤看到,經藝也看到,張弘也看到,還有別人也都抬起頭,可是沒有一個人臉露訝異之色,沒有一個人這樣的照顧、體貼有什么不妥。

    也許華燁并不是刻意,他習慣了。許沐歌練琴的手,必須保持指紋的敏感、光滑,不管是吃魚還是吃蝦、吃蟹,從來不動手,都是他剔好了給她。她接受得也很習慣。

    只是習慣,沒有別的含義。

    陶濤定了幾秒,直直地看向華燁,心頭一窒,無端端地打了個冷戰(zhàn),叉子上的點心啪地掉到了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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