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頁 一場朝會,翻云覆雨。 皇帝盡展他的威嚴,短短片刻之內連下三道旨意。 第一個旨意,張九齡貶官,即刻離開長安,前往荊州赴任。 第二個旨意,郭子儀封為淄青節度使,從此藩鎮一地,鎮守肴山以東。 第三個旨意,大唐原本的十大藩鎮全部升官,封為護國大將軍,達到武將職位的巔峰。 這三道旨意的影響,必然會讓整個大唐的格局突變。 …… 僅僅第一道旨意,就讓大臣們感覺驚心。 很多人都能感覺到,皇帝比以前更昏聵了,做事絲毫不再顧忌大局,純粹是憑著喜好用事。 莫非人到蒼老之時,真會變的不可理喻嗎? 比如貶官之后的張九齡,官職是荊州刺史,似乎仍有實權,屬于一地之首。 但若是和宰相之位相比,無論待遇還是地位天壤之別。 大臣們沒有一個是傻子,都能看出皇帝故意為之,否則絕不會用這種刻意手段,將一個朝堂宰相貶去當刺史。 這是帝王在表達不滿,同時也是隱含某種嘲弄。 故意讓張九齡難堪! 明明可以讓張九齡告老還鄉,偏偏卻讓他繼續有官可做。但是,官位小了,不但官位小了,還要把你踢出京城,讓你離開長安遠遠的,再也不能在朝堂上指手畫腳…… 僅僅這第一道旨意,已經讓滿朝文武嘩然,然而短暫的嘩然之后,所有人全都沉默不語。 整座朝堂大殿之上,唯有張九齡的苦澀聲,突然這位老宰相仰天悲嘆,悲嘆之后忽又放聲大笑…… 再然后,他恭敬向皇帝行禮,語帶質問道:“陛下既然認為老臣結黨營私,何必再讓老臣擁有實權?即便是貶官荊州,但也是一地之首。陛下難道不怕老臣心懷怨憤,繼續做出有害家國的事情嗎?一個刺史若想亂政,對于地方之害仍是很大啊。” 誰都能聽出這個老宰相的憤然。 偏偏皇帝卻面色不變,只是淡淡反問一句道:“那么依照愛卿之意,汝認為朕應該如何貶斥你?” 張九齡哈哈一笑,蒼老的臉色顯出凄涼,大聲道:“陛下既然要貶,何不一貶到底?荊州刺史的官位不必給老臣,您完全可以讓老臣去那里當個小吏!” “好啊!” 皇帝似乎和張九齡卯上了,直接點頭道:“朕想給你最后一點體面,但你連最后一點體面都不要,既是如此,如卿所愿……” 皇帝說著微微一停,猛然語氣再次冷厲,道:“改旨意,張九齡貶斥荊州,任荊州府文史,負責晾曬書籍,官品降為從九品!” 從九品,乃是大唐官員品級最低的一檔。 而府衙文史,也確實是個最小的小吏。 誰都能看出來,這是帝王和宰相之間的交鋒,兩個年邁的老人似乎都在意氣用事,誰也不愿意向誰低一次頭。 張九齡再次悲聲大笑,眼角似乎變的濕潤晶瑩,這位老宰相重新拱手行禮,恭恭敬敬的道:“臣,張九齡,遵從陛下旨意,即刻啟程荊州。” 皇帝則是繼續強硬,淡淡道:“你現在應該自稱小吏。” 張九齡像是一怔,仿佛最后的尊嚴被扯在地上。 幸好皇帝像是稍微心軟,突然又道:“罷了,罷了,你我君臣畢竟相知二十載,朕給你留最后一次體面吧。這最后一次的自稱,朕允許你自稱為臣。” 張九齡蒼老的臉色盡是苦澀,佝僂的身軀似乎變的更加佝僂。 這位老宰相轉過身,目光看向朝堂上的無數官員,忽然他的臉上泛起微笑,望著一個中年文官道:“李翰林,老朽可否求你一件事。世人皆知你詩才磅礴,無論寫人還是寫事盡皆灑脫,今日老朽即將遠去,臨別之前能否請李翰林贈送一首詩?” 第(1/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