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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邱銳又說：“其次，據(jù)我所知，時小姐的檔期應(yīng)該是很滿的，我也曾經(jīng)聽說過一些。作為導(dǎo)演，我不希望我的演員因為過度追尋一些其他的東西，而忘記了她最本身的職責(zé)。”

    “我要的是演員，不是明星。俗話說，道不同不相為謀，我想，我和時小姐追尋的東西并不一樣。”

    時鳶身形重重一晃，簡歷的邊角幾乎快要被她的指尖捏破，眼底閃過一抹受傷，卻又很快被她掩住。

    片刻，她深吸一口氣，目光灼灼地望向邱銳。

    她嘴角扯出的笑容帶著幾分勉強和苦澀，卻仍然不甘心就這樣放棄。

    “邱導(dǎo)，有的時候外界的評價并不足以概括一個人。您并不了解我，為什么就能判斷我不適合您的電影呢？”

    邱銳嘆了一聲，對她的固執(zhí)有些無可奈何，只好意味深長道：“時小姐，或許你不知道，我很早以前就對時小姐略有耳聞了。我有一位多年摯友，她叫白錦竹。”

    話音落下，時鳶的臉色瞬間慘白。

    言止于此，邱銳就知道她應(yīng)該已經(jīng)明白了他的意思。

    他有些可惜地看了時鳶一眼，嘆著氣搖了搖頭，就走了。

    只留下時鳶一人站在原地，她垂著頭，長發(fā)散落下來，看不清神情，脊背仿佛被無形的東西慢慢壓垮，整個人都籠罩著一種深深的無力和頹然。

    怔然失神間，時鳶的耳邊仿佛又響起了那道溫和卻嚴(yán)厲的女聲。

    她說，時鳶，你太讓老師失望了。

    那種努力過后依然無用的無力感，遠(yuǎn)比外界那些形形色色的目光和聲音，更像一把鈍刀子，可以一點點地將她凌遲。

    會讓她認(rèn)為，不論過了多久，她依然一事無成。

    甚至連自己喜歡的角色都沒資格爭取，也沒資格辯駁。

    像是海岸上擱淺的魚，被紫外線凌遲過后，掙扎著試圖翻身，卻又被海浪拍打在沙灘上動彈不得，能做的只有緩慢而艱難地呼吸。

    時鳶走出大門時，冷不丁被蕭瑟的風(fēng)吹得打了個哆嗦。

    外面的天漆黑一片，一輛車從不遠(yuǎn)處駛來，熾白的車燈明晃晃地掃過，刺得她不適應(yīng)地抬手擋在眼前。

    那輛車就在她的面前停下，副駕駛的車門打開，一個西裝筆挺的年輕男人走到她面前，聲音禮貌。

    “您好，時小姐。”

    時鳶適應(yīng)了光線，將手放下來，看見面前陌生的面孔。

    她只隱約覺得來人的聲線有些耳熟，遲疑問：“您是？”

    男人微笑著向她表明身份：“我是裴氏集團執(zhí)行總裁助理，周景林。之前有給您打過電話的。”

    時鳶一怔。

    還未等她反應(yīng)過來，周景林又說：“是裴總讓我來接您的。”

    時鳶頓時更懵：“？”

    恰逢這時，周景林的電話忽然震動了下。

    周景林看了眼手機，又看到時鳶茫然的表情，隨即了然。

    他將電話劃開，遞給她：“是裴總的電話。”

    時鳶懵怔地接過手機放到耳邊，電話那頭安靜幾秒，隨后，一道熟悉的聲音混合著微弱的電流聲傳過來。

    “我說過，季云笙幫不了你。”

    他的語氣斬釘截鐵，又像是混合了一絲少有的愉悅，惡劣至極。

    他知道她今晚即便是見到了邱銳，也只會碰壁。

    時鳶抿緊唇，一時無言。

    這是裴忌對她的報復(fù)，甚至有可能只是一個開始。

    可接下來發(fā)生的，卻和她想象中的并不一樣。

    電話內(nèi)安靜無聲，呼嘯的風(fēng)聲從時鳶耳邊刮過，裴忌低沉的嗓音忽然入耳。

    “時鳶，這是最后一次機會。”

    話落，時鳶頓時愣住。

    消化掉那句話里的意思后，她的嗓子忽然有些發(fā)澀，緩聲問：“你說什么？”

    “試鏡。想要那個角色，就過來。”

    他只說了這么一句，電話里就只剩忙音。

    手機被她攥得有些升溫，那股熱意順著皮膚灼燙到心臟，驅(qū)趕了晚風(fēng)帶來的那絲寒意。

    時鳶突然發(fā)現(xiàn)，裴忌或許是這個世界上最了解她的人。

    他知道要用什么當(dāng)作誘餌，才能讓她心甘情愿地走到他身邊。

    而她從始至終卻不知道裴忌想要的是什么。

    理智告訴她，他們早該到此為止了。

    可心里原本死寂荒蕪的地方像是被一把不知名的火點燃了，時鳶找不到源頭，只能歸結(jié)于她不甘心放棄《沉溺》這部電影。

    她已經(jīng)分不清，等下要做出的選擇，到底是不可為而為之，還是將錯就錯。

    夜風(fēng)徐徐，周景林站在車旁安靜等待著。

    終于，不知道過了多久，她緩緩抬起頭，黑夜里，那雙溫柔的杏眸清明而堅定。

    “麻煩你，送我去見他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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