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小濃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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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驍歧在學校火了,以一個不是很光彩的方式。
那幾天的課余時間,大家討論的話題幾乎都圍繞著那件事。
“學校這次動真格了,我今天上學路過那書店看到已經被端了,就一個晚上的功夫,可真夠速度的啊。”
一早許意濃到學校,又聽到同學們仍在議論紛紛,簡直熱度不散。
有人插嘴,“可不是,王驍歧他爸昨天還被請到了學校,據說,只是據說啊,他爸當著老師們的面揚手就甩了他一個耳光。”
女同學們聽了一片嘩然。
許意濃從書包里拿書的動作頓了頓,這時門口晃過一個高影,是王驍歧來了,剛剛還聚集在一起的同學們立刻停止了八卦,一個個裝模作樣豎起書本躲在后面偷瞄,隨著他的靠近許意濃注意到他的左臉頰靠近頸脖的位置確實有點紅。
等他走來她收回視線低頭翻書,他經過她位置的時候又帶來一縷微風,之后就是一陣翻書的窸窣聲。
同學們還在嘀嘀咕咕交頭接耳,同桌突然用胳膊肘碰碰許意濃,再湊過來跟她悄咪咪說。
“我覺得,王同學,maybe,暗戀你。”
許意濃二話不說送給她一個死亡凝視,同桌作為罪魁禍首立馬慫了,閉上嘴繼續安分地埋頭看書。
事發之后許意濃就把那天晚上在書店門口遇到王驍歧的事一五一十地告訴了她,她才恍然,就說她平常跟王驍歧沒有半點交集,人家怎么會在關鍵時刻站出來替她頂罪,而且這可不是個小罪,但如果一切放在許意濃身上,她就能腦補出一幅英雄救美的畫面了。
她甚至還惋惜了一下,這兩人哪兒哪兒都搭,就是成績不搭,注定不是一路人啊一路人。
許意濃當然也不會無動于衷,那晚王驍歧在書店門口只遇到了她一個人,并不知道她是幫同桌借書的,那么這個鍋他就是替她“背的”,而她這人最不喜歡欠人情了,尤其在知道王驍歧還被他爸當眾甩了一個巴掌后,她覺得自己有必要當面跟他說清楚,于是那天下了晚自習她偷偷跟在了王驍歧后面。
可他沒走大路走了條小路,是學校附近施工學區房新開辟出來方便運輸水泥黃沙的,滿地那叫個坑坑洼洼,崎嶇不平,關鍵前幾天還下了一場雨,到處都是泥濘不堪的水坑,非常不適合騎自行車,那羊腸小道也沒什么路燈,人跡罕至,只有被鐵欄圍住的施工樓那兒透出一點兒單薄的光,一片蕭條殘敗之景,很適合拍恐怖片。
許意濃從沒騎自行車騎那么累,車輪那兒凹一下這兒陷一下的,屁股在坐墊上來回磕磕碰碰,著實有點兒疼。
“要跟到什么時候?”
她正上上下下顛簸著,前面驟然響起一道聲,因為四下安靜,道又空蕩,居然還帶了些許回音。
她嚇了一跳,車停下,捂著胸口頭一抬就看到王驍歧正單腳撐地,半扶他的賽車并斜轉著身子往她這里看著,似乎早就發現了她。
兩人晦暗不明地隔空對視著,許意濃頓時覺得自己像個猥瑣的跟蹤狂,頭一回干這種事,她頭皮有些發麻,窘迫之余醞釀了會兒,而后清了清嗓也不拖泥帶水地直入主題,“那事兒,謝了。”
“不用。”他沒有半點詫異,相反語氣淡淡,“就當是賠你毛衣了。”那平靜的狀態像是早知道她此行的目的。
許意濃微怔,倒是沒料到他還記得這茬,初次見面的確不太美好,但嚴格說來毛衣被勾壞她自己也有責任,他根本犯不上用“頂罪”來還,況且始作俑者并不是她。
“其實……”
“別多想。”他跟她同步發了聲并將之覆蓋,又重新直起了身子,桀驁里透了那個年紀少年才特有的不著調,“女生跟男生不一樣。”他那只放在腳踏上的腳順勢踩了踩,曲柄立刻“嘩啦嘩啦”地開始空轉,伴隨著他那似有若無的聲音,在這暗夜里仿佛懸空而響。
“而我,皮厚。”
他明明說了不止一句,可偏偏“別多想”那三個字余音不絕,尤為刺耳,讓許意濃覺得自己像個刻意上趕著來解釋什么的二逼,瞬時也把那險要全盤托出的真相咽于腹中,仿佛再多說一個字都會顯得她在自作多情,一件本質跟她就沒關系的事,因為她做濫好人淌了身渾水,好死不死又在半路撞見他,這下反倒把自己弄得里外不是人。
一時多種情緒交織在一起,不知從身體的哪個角落一股腦地冒了出來,跟擰麻花似地密密麻麻纏在她胸口揮之不去,卻又跟啞巴吃了黃連一樣說不出個之乎者也與所以然來。
此時穿堂風還很配合地呼嗖嗖地灌了過來,吹得她齊肩的小短發毫無形象地群魔亂舞,也冷得她打了個激靈。
“嗯,那就扯平了。”最終她按捺著那亂七八糟無厘頭的情緒把自己的自行車快速調轉了方向,人也背過身去,語調跟周身的空氣一樣沒什么溫度,“這事就到此為止,以后我們兩不相欠。”
趁此劃分界限,她也不想跟他多有什么瓜葛,本就不是什么一路人。
說完她跨上車頭也不回地走了,又被凹凸地顛了一路,她邊騎車邊罵自己傻逼,沒事找事做,閑的!
回到自家小區她意外地發現家里的燈亮著,她把車往車庫停放好,跑步并兩步地跑上了樓。
果然,家里有人,她家吳老師的高跟鞋就擺放在門口,她竟罕見的比她提前到了家。
說起她家吳老師,那還是十分優秀的,她是市三中高中部的英語老師,早早就聘上了特級教師,專帶尖子班,送走了一屆又一屆學生,可謂桃李滿天下,這每逢她帶的那屆高考放榜,家里的門檻恨不得要被致謝的學生跟家長踏破了。
吳老師年輕的時候呢也的確是個工作狂,從當老師的那天起就一門心思撲在了學校里,在許意濃的記憶里她總是早出晚歸的,連雙休和寒暑假也把自己安排得滿滿當當,不是去培訓班給人上課就是在家里給學生補課,仿佛她是為了別人家的孩子而生,諷刺的是自己家的孩子反倒沒什么時間和精力管了,因而也引起了老人的不滿。
許意濃奶奶好像一直跟吳老師不大對盤,許意濃上小學她家老許嫌棄學校食堂伙食不好,一直讓她去奶奶家吃飯,有回清明節家庭聚餐,她家只有她一人到了場,本來就不大喜歡她的奶奶臉當即一板,飯桌上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的,說話開始陰陽怪氣地借題發揮了。
“意濃啊,不是我要說你媽,這當老師真要當得蠟炬成灰淚始干吶?看她每天忙成那樣,也不說往省里調了,這市一中我瞅著她也沒去的了哇,哪一次不是被人擠了名額?”奶奶越說越起勁,“做女人哪有像她這樣的,家里什么事都不管,一天到晚倒把學校當家,這就算了,你是老師你吃這碗飯,好,你忙,我也認了,那自己孩子呢?就這么撒手不管了?往我這兒一扔,每天還要我管飯,也沒見她貼我老太婆伙食費啊,我那點退休工資自己養老都不夠喲。”緊跟著冷哼一聲,“別人家孩子我看她管得那叫個起勁呢。”
在場的兩個姑姑自然聽出了意思,都是明事理的,大姑率先開口,“那大哥大嫂確實都忙,孩子又要長身體,在學校吃總歸不如在家吃的健康,我大哥不是每個月也會給您匯生活費嗎?意濃一個小女孩哪吃得了多少?不會吃窮的,您就少說幾句吧媽。”
其實就是正常的一句話,奶奶聽著卻變了味兒,覺得自家女兒幫著外人擠兌她,她不悅地把筷子往桌上一放,話題扯更遠了,“說都不讓說了?要不是她當年只顧著評什么教師職稱,每天起早貪黑的不顧身體,連自己懷了孕都不知道,頭一胎怎么會說沒就沒?”她又憤恨地一只手把碗在桌上擲上擲下,“那可是個男胎啊!本來是我老許家的長孫!長孫!”
奶奶那一下下的敲碗聲就像敲在了許意濃心上,讓原本還在吃飯的她一下子懵了,已經咀嚼細碎的食物則卡在了喉嚨里再也難以下咽。
大姑見狀不對,立刻朝大姑夫使了個眼色,自己又抬手拍拍母親的背給她順氣緩和氣氛,“哎喲媽,陳年爛谷子的舊事您提它干嘛,現在意濃都這么大了不是?”
大姑夫一邊附和著一邊去攙老太太,“是啊是啊。”
奶奶還氣著,“你們說說,清明節連個回來祭祖吃飯的功夫都沒有,她是個什么大人物吶?不知道的以為她是c市最好的金牌教師呢,教書育人教得自己家都不要了,自己的孩子甩給我算怎么回事?”說著聲音不由更咽起來,“我是造了什么孽攤上這么個兒媳婦,當初就不該讓她進門的,以后我下去有什么臉面見你爸啊!”
小姑父呷了口酒,腿在桌下抖啊抖地,跟看戲似地提了一嘴,“那您兒子今兒個不也沒回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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