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體育頭條-《你好,神槍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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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段往事像一罐蜜糖,讓她每每想起那個畫面,心里都甜滋滋的。這甜蜜麻醉著她的心,讓她生出了小小的希望,認為那個人也是喜歡自己的。
唐心在出租車上抹了一路眼淚,回到賓館時已經是下半夜。她疲倦至極,倒頭就睡。
第二天,她是被一通電話喊醒的。來電是周祖光,劈頭就問:“小唐,基地昨天出大新聞了,你怎么沒跟我說?”
唐心有些無語,揉了揉發痛的太陽穴,“當時事發緊急,而且關乎一個孩子的前途,就沒來得及和你說……周主任,我們就別報道了吧,希望這件事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你說什么呢?”周祖光在手機對面奇怪地問,“報道不是你寫的嗎?”
“什么?”唐心一頭霧水。
“你去看看各大平臺的體育頭版頭條,那篇報道明明就署著你的名字。我還在奇怪你怎么不和我商量一下呢!”周祖光說。
唐心顧不上寒暄,忙掛了電話,打開了網絡平臺的app。果不其然,各大頭版頭條都顯示了一篇報道,q大射擊隊運動員傷人事件,還配上了一張訓練場的照片,而那篇報道的通訊員署名是她。更糟糕的是,報道中的陳海是一個桀驁的不良少年,從來都不服從射擊隊的管理,對冬訓各項規定也熟視無睹。報道的結尾有意無意地提及,前幾年有運動員因為消極參賽而被禁賽的事件。整個報道內容意味深長,無非是想要暗示,陳海這種行徑已經夠得上禁賽的程度了。
“不是我,這不是我!”唐心難以相信自己的眼睛。她以最快的速度刷牙洗臉,穿戴整齊后趕往醫院。
到了醫院,杜凌楓已經轉院,走廊里只站著幾名記者模樣的男人。唐心迅速辨認了一下,都是同行。
唐心找了一個拐角,撥通了沈清源的電話,“你們現在在哪里?”
“還想要報道更多嗎?”沈清源的聲音里充滿了深深的疲憊,“唐心,如果你是因為我昨天的語氣,那我道歉。如果你是為了懲一時之快,我希望你能考慮一下陳海的前途,q大射擊隊的榮譽。”
“不是我寫的!”唐心激動起來。
手機里,沈清源沉默了一下才說:“我也不想相信那是你,可是很多細節只有在場的人才知道。”
唐心猛然想起,那篇報道雖然出現迅速,但大致的細節一個都不錯,指向明確。她確實是最可能撰寫報道的人。
“是我寫的,你打算拿我怎么辦?”唐心苦笑一聲問。
“你!”手機那邊,沈清源心頭頓沉,咬字極重,“唐心,我真是看錯了你!”
唐心笑得更加落寞,“看錯我了?這么說,在這篇報道之前你并不覺得我是一個卑鄙無恥的小人,而是個正義之士了?可是沈清源,無論是看錯還是看對,你對我的態度都是從惡劣到更惡劣!”她不再克制,對著手機發泄了一通。只要不看見沈清源那張臉,她就還是那個自信的唐心。
唐心說夠了,也不等沈清源回話,迅速掛斷了手機。她想了一想,撥通了徐典的號碼。可是嘟音響了很久,都沒有被接聽。唐心氣結,又打了唐立奇的電話。一直響了兩遍,那邊才傳來一個懶洋洋的聲音,“姐?”
“你給我說實話,是不是你說的?”唐心聲色俱厲。
唐立奇嚇得結結巴巴起來,“說什么?”
“昨天射擊館里出的事。”
“那個啊……姐,是你讓同事找我提供的內容,我還在奇怪你怎么一個電話都不打給我呢?”唐立奇語氣無辜。
唐心頭皮一麻,“是個高瘦的女人,大概二十多歲?”
“對啊。”
看著描述,確定是徐典無疑了。可她添油加醋地寫了一些空穴來風的事,還署上了她的名。
唐心再打徐典的電話,這次總算是接通了。徐典語速飛快地說:“有事快說,我現在在照顧杜凌楓,沒空和你閑聊。”
“你為什么以我的名義發新聞稿?”唐心質問。
徐典呵呵了兩聲,“你不是在冬訓基地那邊錄制節目嗎?以你的名義發稿件順理成章呀。”
“別揣著明白裝糊涂,你知道我不希望這件事鬧大。”
“那我就把話明說了吧,杜凌楓希望把這件事鬧大,我樂意幫他。但是我認為用你的名義更好。唐心,你做任何事,在杜凌楓眼里都跟仙女似的,所以用你的名義不是更好嗎?皆大歡喜。”徐典明顯一股滔天醋意。
唐心想要辯解,電話里傳出了杜凌楓的聲音,“在這兒偷偷跟誰講話呢?”
徐典的聲音聽起來很慌亂,“沒,沒誰。凌楓,你怎么不好好躺著,起來做什么?”
“傷的是肩膀,又不是腿,自己起來怎么了?”杜凌楓的語氣依舊很拽。唐心猛然聽到他的聲音變得清晰起來,“唐心,是你吧?”
唐心不得不佩服他的敏銳,“是我。我來醫院,發現你已經轉院了。”
“從小到大,我就沒住過這么差的房間。”杜凌楓利索地報上自己所在的醫院名稱,“我在這兒等你,你不來,我不跟沈清源談任何事情。”
唐心想說什么,電話已經被掛斷了。她拿著手機看了半天,氣得胸口隱隱約約地疼。說到底,這件事跟她有什么關系?當時意氣沖動讓她跳上了救護車,結果落了個里外不討好。基地那邊的節目還要錄制,她只能出來一上午。只是那個報道署上了她的名字,不知道張教練那些人會用什么樣的眼光看她。
唐心打算就此下樓,忽然聽到身后護士站傳來焦急的聲音,“求求你們,你告訴我杜先生轉院去了哪里啊?”
她太陽穴一緊,循聲望去,只見陳寧提著一箱子盒裝牛奶,正央求著那些護士。護士們搖頭擺手,表示不知。陳寧還不肯放棄,聲音里已經有了哭腔。眼看同行記者就要圍上去,唐心疾步上前,一把抓住陳寧,拽著她走進一個拐角,進了女衛生間。
“你,你是……”陳寧怯生生地望著唐心。那是來基地采訪的記者,她依稀有印象。
唐心看了看陳寧手里的盒裝牛奶,哭笑不得,“叫我唐姐吧。我說,你這是干什么呢?”
“我想來看看杜先生,讓他放過我弟弟。”陳寧說到這里,哭了起來,“上午,陳海已經沒在訓練了。”
“以杜凌楓的身份,你送他盒裝牛奶就是在羞辱他,會把事情變得更糟糕。他現在要的不是你的道歉,而是為難沈清源。明白嗎?”唐心抬了抬下巴,“你把牛奶拿回去吧,別花這些錢了。”
陳寧站著沒動,那雙烏黑的大眼睛里慢慢沁出了淚水,“唐姐,我不明白。這盒裝牛奶一百二十塊,夠我全家吃一個月,怎么就是羞辱他了?他不要錢也不要道歉,非要我弟弟的前途,到底是為什么?你能不能跟我好好講講,這都是為什么?”
唐心打量了一下陳寧身上的羽絨服,還是前幾年過時的款式。她試探地問:“你們家是農村的?”
陳寧一邊抹眼淚,一邊點頭。
“那你能告訴我,為什么你要違反規定呢?”唐心放軟了語氣。
陳寧頓了頓才說:“唐姐,我太喜歡射擊了,可是家里說,只有弟弟才能繼續上學……”
從陳寧的講述中,唐心得知,她和陳海都很爭氣,在市體校里名列前茅,一起練習射擊。可是市體校經費有限,去外地參加射擊比賽,需要學生自己承擔一部分差旅費。所以陳寧除了一個市運會的金牌,一個全國性青少年射擊比賽的銀牌,就再也沒拿過名次和獎牌了,自然也就無法進入省隊的視線。初中畢業之后,家里以農活忙就不讓陳寧上學了。陳寧不肯留在那個面朝黃土的地方,想盡各種辦法來到城市打工,陰差陽錯地進入到q大食堂里打工。這次冬訓,她也跟著過來了。閑暇的時候,他們兩姐弟就聚到一起。陳海給她講述各種學到的射擊技能,陳寧聽得如癡如醉。看姐姐還沒有放下射擊夢,陳海就偷偷讓她進入訓練場。反正兩人是雙胞胎,身高個頭相貌都很相似。
“唐姐,為什么我是女孩子,就注定是放棄學業的那一個?”陳寧認真地問,“明明我的射擊成績不比弟弟的差,可是家里都說,女孩子干不出什么大事來,還不如趁早輟學掙錢。”
唐心一陣心疼,輕輕抱住陳寧的肩膀,“他們都說錯了。女孩子也可以有自己的事業,也可以追求夢想。”
陳寧眼神迷茫,“可是,也就你這樣說,他們還是會那樣認為呀。”
“我會大聲告訴他們,他們錯了。”唐心眸深如潭,一字一字地說。
一個小時后,唐心安撫好陳寧,送她上了公交車,然后就打車趕到了杜凌楓所在的醫院。不愧是本市數一數二的貴賓房,整個走廊靜悄悄的,沒有一絲動靜。走廊盡頭的休息椅上,沈清源一個人坐在那里,兩手插在褲兜里,正想著什么心事。昨晚他應該沒有睡好,眼角有血絲,頭發微微蓬亂。可即便如此,他也沒有損去半分氣度風華,仿佛他天生就該是如此從容淡然。
唐心只看了他一眼,就停步不前了。沈清源扭頭看到是她,身體微微一僵,迅速走過來,“你怎么來了?”
唐心沒去看他的眼睛,只是從挎包里掏出手機遞給他,“這是我在出租車上寫的。”
沈清源疑惑地接過手機,低頭看起來。在記事本app上,唐心列了一個新聞稿的草稿,主題是講述陳家姐弟艱辛悲涼的射擊夢想之路。沈清源認真看完,有些觸動。
“那篇報道真的不是你寫的?”沈清源問。
唐心將手機接過來,望向別處,悲哀一笑,“到現在,你還認為我是用這個新聞稿來為自己辯解的嗎?”陳寧的故事讓她不想沉默。她想要出一份新聞稿,寫一寫性別與機遇,夢想和追求。
“陳寧有射擊天分,如果有可能的話,我想請求你幫一幫她,跟張教練提出有沒有可能加入射擊隊。”
沈清源頓了頓,“她早就不是市體校的人了,而且畢業這幾年也沒有進行過正規訓練……”
“按照社會上潛在的規則,陳寧的人生已經定下了,她就該平庸過一輩子,結婚生子打工。可是人生充滿了變數才刺激,不是嗎?”唐心反問。
沈清源有些動容,“好,我試試。”
就在這時,病房的門忽然開了,杜凌楓穿著病號服站在門口,目光放肆地看了一眼唐心,笑著問:“很好,有你在,我才愿意見沈清源。”
唐心不得不承認,杜凌楓這個二世祖居然能將藍白條紋病號服穿出鉚釘皮馬甲的氣質。
病房里,徐典靠墻站著,憤憤不平地瞪了唐心一眼。
“給我杯酒。”杜凌楓對徐典說。徐典欲言又止,卻還是拿起柜子上的高腳杯和紅酒瓶,倒了一杯酒遞給杜凌楓。
唐心吃驚,“杜凌楓,你有傷在身,不能喝酒。”
“我知道,喝酒對我的傷口有害處。可是我傷得越厲害,你們越是擔憂。看你們揪心,我高興。”杜凌楓邪邪一笑。
“杜凌楓,你也是射擊手,知道走這條路有多艱辛,能不能給陳海一個機會?”沈清源知道他是故意刁難。
杜凌楓將酒水一飲而盡,“別急,我也是射擊手,知道要走這條路就得有耐心。耐心點,好嗎?”
唐心忍了一忍,強迫自己語氣平靜地問:“那你到底想要怎樣呢?”
杜凌楓看著唐心,笑而不語。沈清源不動聲色,往前站了一步,正好將唐心擋住。
“說吧,你的條件。”沈清源面上冷若冰霜,“我希望你別考驗我的耐心,畢竟要被開除的人不是我。我做到這一步,其實已經仁至義盡。必要的時候,我會放棄和你談判,你愛怎么作妖就怎么作。”
杜凌楓仰頭哈哈一笑,“以我對你的了解,如果陳海真的被開除,那你會內疚一輩子。我是不能拿你怎樣,可是讓你一輩子不痛快,我也值了。”
唐心看到沈清源肩膀微微一抖,知道杜凌楓說對了。她心口涌起一股憤怒,“杜凌楓,你別太過分!”
杜凌楓扯了扯衣領,意有所指地說:“唐心,我一點都不過分。我都沒告訴家里人受傷的事情,如果我告訴我爸,那肯定不只是體育頭條,陳海想在射擊隊里留下去?做夢!”
唐心臉色一變,明白了杜凌楓的意思。
“你看,我沒告訴家里人這件事,現在害得我都沒人陪護。”杜凌楓仰頭嘆氣。
沈清源上前一步,“你要做什么,我來幫你。”
“我要做的事多了,換衣服、洗澡洗頭、吹頭發,還有換藥……”杜凌楓一邊如數家珍,一邊眼神曖昧地看著唐心。
沈清源一把揪住杜凌楓的衣領,將他往更衣間那邊領。進了更衣室,他將門一關,臉色徹底冷了下來。
“你干嗎?我警告你別亂來。”杜凌楓夸張地抱住左胳膊,“我可是直的。”
沈清源語氣中壓抑著怒氣,“你想要我做什么都可以,就是別打唐心的歪主意。”他怒火中燒,如果不是尚存一絲理智,整個人差點要撲上去。
“吃醋了?看來你只是裝裝樣子嘛,還是在意你的小美人的。”
“別打太極,我的耐心有限。”沈清源眸深似海。
杜凌楓呵呵一笑,點了點頭,“好,我的條件是——你必須和我比試一次射擊,輸的那個人不僅要把那塊金牌奉上,還要永遠放棄射擊。”
沈清源一怔。
“怎么,害怕了?”杜凌楓靠近他,鼻尖幾乎觸碰到他的鼻子,“你覺得自己會輸掉一切,怕了?”
“不是我不敢賭,而是沒想到你逼我拿出金牌也就算了,居然拿自己最愛的射擊事業去賭。”
杜凌楓一笑,“你錯了,我最愛的是小辭。”
“好,我答應你,等你傷好之后,我隨時奉陪。”
“那就一言為定。”杜凌楓的眼睛里燃燒著熊熊火焰,“終于可以和你一較高下,這次我一定會讓你付出代價。”
兩人冷冷地對視,彼此眼眸里都安靜地燃燒著憤怒。
就在這時,房門忽然被人擂響了,唐心的聲音傳來,“喂,里面怎么沒動靜了?再不出聲我闖進去了啊。”
徐典的聲音驚慌失措,“唐心你想干什么?別撞門,危險!”
杜凌楓呵呵一笑,瞄了一眼沈清源,“你的小美人為你著急上火了。真讓人嫉妒,郎有情妾有意。”
他握住門把手,想要開門。沈清源卻眼疾手快地將他衣服拉好,淡淡地道:“以后再敢在她面前衣冠不整,我給你好看。”
這句話醋意沖天,酸得杜凌楓直瞪眼睛。沈清源撥開他的手,一把拉開房門。唐心此時正好撞門,一個不留神就撲到了沈清源懷里。軟玉溫香猛然在懷,沈清源有些懵了。
唐心趕緊推開沈清源,面紅耳赤地后退。沈清源摸了摸鼻子,輕咳一聲說:“你不用撞,門其實沒鎖。”
“唐心你夠了啊!從你來到這兒就把這兒弄得亂七八糟,你給我走!別打擾凌楓養病!”徐典往外趕唐心。杜凌楓丟過來一記冷厲的眼神,徐典嚇得頓時停住了動作。
唐心怏怏地說:“我以為你們在里面起了沖突呢……”
“沒沖突,已經談妥了。”沈清源轉過身盯著杜凌楓,“我希望你能夠保守信用。”
說完,他徑直往門口走去。唐心站在原地愣了一愣,突然看到沈清源轉過身,催促,“還不走?”
她趕緊追了上去。杜凌楓在她身后囂張地喊:“小美人,別忘了我,下次再見哦!”
唐心回過頭,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杜凌楓立即捂住胸口,夸張地往后倒去,靠在門板上的時候還不忘貧嘴,“小美人,你一記眼神殺好厲害!”
唐心氣得直瞪眼,卻也無可奈何。這一幕落在杜凌楓眼中,她活像一只被激怒卻無法伸爪的小貓。
有趣,越來越有趣了。他正高興著,忽然周身一冷,接著就注意到沈清源此時回頭盯向自己,目光冷得如冰。那冰不是一般的冷,是四九寒天里,屋檐垂掛的冰刃,帶著鋒刃和亮光,讓人膽寒。
杜凌楓打了個寒戰,又打了個噴嚏。“喂,你……”杜凌楓想開個玩笑,面對沈清源那張臉,卻怎么都開不起來。他被看得發毛,怏怏地收起笑容,扭頭回了病房。
沈清源這才轉身,快步走到電梯前按下按鈕。電梯門開了,他回頭看唐心,“你先進。”
唐心臉一紅,低頭走進電梯。可是沈清源并沒有跟著進去,而是轉身往樓梯通道走去。
“沈清源!”唐心喊他,可是他的身影很快就消失在樓梯口。電梯門徐徐關上,掩蓋住了那個決然的身影。
唐心怔怔地站在電梯轎廂里,心頭五味雜陳。他就這么討厭自己?連同乘電梯,都不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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