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走火事件-《你好,神槍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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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心知道后果的嚴重性,不由得擔憂起來。她轉念一想,“學姐,你干嘛要和我說這些?”
丁芳將記錄本合上,目光銳利,“因為你對于沈清源來說,是很重要的人。我相信,你會幫助沈清源達到一種最佳心理狀態。”
唐心幾乎以為自己聽錯了,“學姐,你沒開玩笑吧?”就在半個小時前,他還丟下迷路的她,無情地自行離開。他心里有她的一席之地嗎?
“相信我,你有。”丁芳伸手做了一個打電話的動作,“有問題隨時咨詢我。”
一個小時后,沈清源終于在飛碟靶場找到了江一天。
當時,江一天正在和一名新進的女運動員套近乎,“這飛碟呀,我要是說出來就怕你不信,我的命中率是百分之百。”
女運動員笑了笑,“不信。”
江一天拿過獵槍,“那我就用實力給你證明一個。看著啊,在飛碟上升期就開始打槍,打槍是有一個瞄區的,命中率是靠練出來的。”
說話間,遠處的拋靶機扔出了幾個紅色飛碟。江一天自信滿滿地據槍瞄準,然而擊發之后,飛碟緩緩落下,并沒有出現被擊碎時五顏六色的煙霧。
江一天尷尬,“剛才我是給你做反面示例呢,你要是打槍可千萬別像我剛才這樣。我現在來正經的了啊,注意看。”
又一枚飛碟升上半空,江一天忙瞄準射擊。可是這一次,飛碟依然沒有被擊中。
“咳咳,有我這樣實誠的人嗎?反面示例給你做兩次。”江一天還在嘴硬。女運動員抿唇而笑,眼神里明顯露出蔑視。
沈清源上前,一把揪住江一天的耳朵,“你敢不敢擊中一次?”
“沈哥,疼啊!別,別這樣。”江一天趕緊將獵槍遞給女運動員,然后捂住耳朵。
等到了一旁,沈清源才松開了江一天。江一天不滿地吐槽,“沈哥,你真是一點面子都不給我留。實話跟你說吧,我后面沒比賽,冬訓對我來說不過是走過場,我就是想跟大家搞好關系。”
“只跟女生搞好關系吧?”沈清源乜斜他一眼,“我問你,你是不是為了躲我,躲到男更衣室的置物柜里過?”
江一天一頭霧水,“沈哥,我滑頭也有滑頭的原則。明明有窗戶跳,我還用得著躲嗎?”
沈清源看他的神情不像是撒謊,心里更加沉重。這說明,當時確實有可疑人等混進了基地。
就在這時,手機突然響了。沈清源從口袋里掏出手機,接聽之后,傳來了杜凌楓戲謔的聲音,“老朋友,最近過得怎么樣?打通你的電話可不容易啊。”
“剛才躲在更衣室的人是你?”沈清源蹙緊眉心。
杜凌楓在電話里哈哈一笑,“我杜凌楓能走門就不跳窗,我躲你干嗎?有必要嗎?”
“你想說什么?”
“我就是想告訴你一聲,”杜凌楓的語氣十分囂張,“我會想方設法地會一會你。總有一天,你會是我的手下敗將!”最后一個字傳來之后,電話便斷了。
沈清源有些無語,將手機放入口袋。杜凌楓糾纏他不是一天兩天了,以前他不怎么在意,最近一聽到杜凌楓的聲音就特別煩躁。
“沈哥,誰呀?”江一天探著頭問。
沈清源毫不客氣地揪住他的耳朵,“別啰唆,跟我去見教練。”
他押著江一天回到訓練場地,沒敢多耽擱,立即將事情的前前后后都報告給了張教練。張教練思索良久,才說:“我去跟保安處說說,這幾天多留意,別出亂子。”
江一天低著頭,想從旁邊蹭過去,忽然聽到張教練下一句話說:“江一天,你加練據槍一個小時,好好靜靜心。”
沒等江一天有所反應,張教練又補充了一句,“還有,你不是一直想紅嗎?我幫你。”
“教練……”江一天囁喏。
“針對你這次行為,全基地通報批評、記過。”
江一天兩眼一黑,“通報批評?我的一世英名啊……”
沈清源實力補刀,“你好像并沒有英名這種東西。”
江一天猛翻白眼。
通報文件圖文并茂,一發出去,江一天的知名度直線上升。幾乎人人都知道q大射擊隊有個江一天逃避訓練。
基地食堂里,江一天端著托盤去打飯。他走到一個窗口前,指了指雞腿,“給我來根最大的。”
打菜的小姑娘看了他一眼,給他盛了一根最小的雞腿。
“喂,你這個人知不知道大小啊?我要一根最大的。”江一天指著窗口的菜盤里最大的那根雞腿。
打菜的小姑娘戴著口罩,只露出一雙明亮有神的眼睛。她將飯勺狠狠一摔,“吃吃吃!你有這樣好的條件卻不好好訓練,簡直要餓上三天才讓人解恨!就給你最小的怎么了?”
旁邊的運動員立即笑起來,江一天鬧了個沒趣,端著托盤回到用餐區。他往沈清源面前一坐,訴苦起來,“沈哥,現在連個打飯的都來挖苦我了!”
“這樣才好,讓你長長記性。”沈清源淡淡地說了一句,往打菜區看了一眼。然而就這一眼,讓他定住了神。那個打菜的小姑娘雖然只露出兩只眼睛,但沈清源還是一眼就認出了她。他曾經在百育中學的射擊館里見過她。
江一天狠狠咬了一口雞腿,注意到沈清源有些異常,“沈哥,你看什么呢?”一邊說著,他一邊回頭看去。就在這時,唐心剛好走到打菜區點菜。
采訪任務一連幾天,唐心干脆就在基地食堂用餐了。她剛點完一個菜,眼角就瞥見一個人湊過來。那個人還喊了一聲,“姐,請我吃飯。”
唐心抬頭,看到滿臉興奮的唐立奇站在眼前。他晃了晃手里的飯卡,“正好沒錢了。”
“真是冤家路窄。”唐心猛然記起,唐立奇曾經和她說過,他參加了大學勤工儉學的項目,申請到了冬訓的志愿者。她整理了一下剛買的飯票,將多余的部分遞給唐立奇。
唐立奇嘟起嘴巴,“太讓我傷心了。姐,你以前見到我不是蠻開心的嗎?”
唐心翻了個白眼,“看來你不僅眼神不好,記憶力也出了問題,我什么時候見到你就開心了?”
唐立奇笑嘻嘻地說:“可是姐,我看到你就特別開心。”
姐弟兩人你一言我一語地聊天,那邊江一天已經誤會了。他拖長了聲音,曖昧地說:“哦~原來沈哥你是在看唐美人啊?”
沈清源低下視線,“沒勁,給我好好吃飯。”
“唐美人……”
“我和唐心真的沒什么交集了,過去是,現在是,以后更是。”沈清源打斷了江一天的話。
江一天后頸一寒,無奈地低頭吃飯。
沈清源吃到一半,抬頭看到唐心打完飯,也正在望著他。今天下了雪,雪光從窗外透過來,將她的臉映得格外白皙動人。只是沈清源素來冷情,看了一眼就將視線挪開,像無意中看到了一個陌生人。
唐心感覺心頭像被人重重鈍擊了一下。
“姐,那是沈清源!你看到了嗎?”唐立奇在旁邊激動連連。
“沒看見!”
“那么大個兒的人你都看不到?”
“我瞎!”唐心沒好氣地掙開唐立奇的手,往另一個方向走去。她挑了一個空位,背對著沈清源的方向坐下。
所謂前任,統統都是冤家!
沈清源望了一眼唐心的背影,心頭微微有些失落。
兩天后,冬訓迎來了運動員的集體大課。上完集體大課,已經是晚上九點,運動員們紛紛回到更衣室里換衣服。
沈清源換好衣服,用目光粗略地掃過眾人,隨后捅了捅身邊的江一天,“這幾天怎么老見不著陳海?”
“他重點苗子呢,我逃八百次,他都不可能逃一回!你就放心吧。”江一天一邊揶揄,一邊用毛巾擦汗。
沈清源搖了搖頭,覺得自己想多了。他跟著江一天回了宿舍,摸了摸褲子口袋,才發現置物柜的鑰匙沒在口袋里。他跟張教練打了一聲招呼,就折返了回去。結果經過射擊館,他發現里面還亮著燈。
沈清源一時心血來潮,小步跑進了射擊訓練場。唐立奇作為志愿者,正在清理場地,見他進來,忙興沖沖地迎了上去,“沈清源!我總算跟活的說上話了。你是我的偶像!”
“你是志愿者吧?”沈清源一邊敷衍著,一邊掃視周圍。他發現最靠里面的射位上,還有一個人在練習據槍動作。
沈清源皺了皺眉頭。如果他沒記錯,所有的運動員都應該歸隊了的。這個人是誰?
唐立奇沒察覺沈清源的異常,口若懸河地說了起來,“我給你說,我超級崇拜你!我姐也是你的粉絲,她還采訪過你呢……”
“讓開。”沈清源撥開唐立奇,徑直往最里面的射位走過去。那個人察覺他走過來,將手槍放下,低著頭就往外沖。
沈清源出手如電,一把抓住了那個人的胳膊。那人更急了,想要將沈清源的手掰開,結果掰了半天,鉗住自己胳膊的手指紋絲不動。
沈清源不禁啞然失笑。身為一名專業射擊運動員,如果這點制住人的力氣還沒,那就不用練了。
“你是誰?不是隊里的人吧?”沈清源一用力,將那人甩得跌倒在地上。那人“啊”地喊出一聲,坐在地上抬起頭,正看向沈清源。
那張臉清秀嬌小,兩只大眼睛烏黑明亮,對方居然是個女孩子。她瑟瑟發抖地看著沈清源,“我、我……”
沈清源一怔,猛然記起眼前的女孩子究竟是誰——她就是在食堂里打菜的小姑娘,也是在百育中學射擊館里向他請教的短發女孩!
“是你?”這次反而輪到沈清源發懵了。
女孩嚇得一句完整的話都說不出來。唐立奇受到了驚嚇,“你是女的?我一直以為你是……”
“別說了,求你別說。”女孩央求地看向唐立奇。
沈清源扭頭逼視唐立奇,“說吧,她究竟是用誰的名義混進來的?這件事往嚴重了說,要開除的!”他想起在百育中學,女孩也同樣混進了射擊館,看來是個慣犯。
唐立奇表情無辜,“我什么都不知道。”
他趁沈清源不注意,忙溜到一旁,給唐心打了一個電話,“姐,出事了,射擊隊可能有新聞啦!”
此時,唐心正在基地的賓館房間里吹頭發,接到電話,差點把吹風機給扔了,“什么?你給我說明白點!”
越聽,她越是震驚。
射擊訓練場,女孩還是沒說實話。沈清源有些焦躁,他其實不想做得太絕,無奈規定就是規定,他只能如實上報。他剛彎下腰,想把女孩拉起來,門外就沖進來一個人。
“姐!你沒事吧?”陳海大步跑過來,將坐在地上的女孩扶了起來。他年輕俊朗,很有天賦,剛剛十九歲就已經拿到了國內和國際射擊比賽的獎牌,一直是射擊隊的重點選手。
沈清源驚訝,“你們是姐弟?”讓他更難以置信的是那個違反隊里規定的人,居然是陳海。
“雙胞胎。”陳海不敢看沈清源的眼睛。
沈清源明白了,難怪第一次看到女孩就覺得面熟,原來和陳海是異卵雙胞胎的姐弟。如果從冬訓開始,女孩就利用陳海的身份混進訓練場地,那么那個躲在更衣室里的人也一定是她了。
“你叫什么名字?”他看向女孩。
女孩低聲回答:“陳寧。”
陳海不等沈清源再問,已經說了出來,“隊長,你就放過我們這一回吧!平時我都是讓我姐混進場地學習訓練,今天槍械練習是第一次!真的只有這一次!我保證。”
“你們太胡鬧了。其他場地都可以通融,可是槍械管理是有嚴格規定的。陳海,你也進入q大有年頭了,應該比我更了解這件事的后果。我幫不了你,你只能去跟隊里解釋了。”沈清源心頭微痛,卻還是板著臉。
陳寧急得直流淚,抓著沈清源的手哀求,“求求你,都是我的錯,不關弟弟的事情!是我太喜歡射擊,就纏著弟弟讓他幫我……”她像一頭受驚的小鹿,哀傷、無助。
沈清源強迫自己不能心軟,簡短地說了幾個字,“規定就是規定。”
陳海忽然激動起來,箭步沖到射位上,一把拿起那把手槍,對準了沈清源,“別惹我不客氣!”
氣氛陡然緊張起來。
唐立奇嚇成了木雕泥塑,站在那里大氣也不敢出。陳寧聲音顫抖,“陳海,你瘋了?把槍放下!”
“不放!他今天是要逼死我們!”陳海眼眶充血。
沈清源依舊沒什么表情,只淡淡地說:“陳海,入隊第一天張教練就告訴我們,槍口只能對著靶心,不能對準任何人。”對于他們而言,那不是武器,而是一項運動器械。這一點,陳海應該比誰都明白。
陳海眼睛微微濕潤,但他還是沒有放下手槍,“沈清源,我們交情不多,但好歹在一起訓練三年多了。我只求你這一次,行嗎?”
烏洞洞的槍口停在沈清源二十厘米的位置,像是下一秒鐘就要奔騰出呼嘯的子彈,或者像一個黑洞,吞噬掉他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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