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久別重逢-《你好,神槍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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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心還記得五年前的那天,沈清源扒著車窗,沖她笑得像個孩子。盡管臉上、頭發(fā)上都是汗水和塵土,卻遮蓋不掉少年意氣。
當時,她還在高一暑假,為了考上國家射擊二級運動員,被老爸送到集訓營。沈清源在另一處基地練習射擊,兩人無法見面。
訓練的日子很苦,可是相思的滋味更苦。唐心偷偷從集訓營逃出來,坐車去了沈清源所在的基地。在看到沈清源之后,唐心確信自己的出現對于他來說,是一個驚喜。
可是,她和他只待了兩個小時就被抓了回去。兩個小時,他們只來得及羞澀、默默地看著彼此,旁顧而言他。空氣里流動著曖昧的情愫,可是誰都沒有戳破那層窗戶紙。
臨走時,唐心眼淚吧唧地往車窗外看。她后悔死啦,早知道就應該跟沈清源說,她想他。
結果,她看到沈清源在追汽車。
沈清源追上汽車,像猴子一般敏捷矯健,躍身扒上車窗,對她飛快地說——唐心,和你在一起的這兩個小時,是我十五年來最幸福的兩個小時!這是他唯一說過的情話,她足足記了五年。
五年過去了,他還記得自己說過的話嗎?
沈清源忽然站住,攝像大哥趕緊繞到他前方,將鏡頭對準他。
“請問,對于你來說,這兩個小時意味著什么?你還記得‘兩個小時’對于你的意義嗎?”唐心將問題重復了一遍。
手槍慢射所需要的時間,也同樣是兩個小時。唐心巧妙地鉆了個空子,一邊試探他,一邊維持著自己的職責。
觀眾的歡呼聲瞬間變得很遠,一切喧囂都恍若隔世。偌大的射擊館里,仿佛只剩下她和他。唐心看著他的眼睛,固執(zhí)地將話筒舉向他。她不信他想不起來“兩個小時”這個關鍵詞。
“兩個小時啊,意味著從選手到冠軍。”沈清源淡聲回答。
說完,他又要走,唐心再也忍不住,“沈清源,我是唐心,你的高中同學,想起來了嗎?”
沈清源再次站住,緩緩回身。他的目光始終冷淡,幾乎都沒有將焦點落在唐心身上,“你認錯了人了。”
唐心怔怔地看著沈清源離開,幾乎要握不住手中話筒。
攝像大哥在一旁咕噥:“這兩個小時意味著拼搏,意味著奮斗,意味著榮譽!他要是這樣回答該多好啊?不過好歹讓他回答了一個問題,也算完成采訪任務了……哎,你怎么了?”
唐心望著沈清源的背影,眼中沁出了晶瑩的淚水。多年前的那種挫敗感,又回來了。
“說吧,到底誰欺負你了?”梨子將一杯熱水遞給唐心。
這是一家名氣不錯的烤魚店,因為飯點已過,店里的客人不是很多。唐心將杯子拿起來,看坐在對面的梨子一臉八卦的表情。
梨子是電視臺體育頻道的小編導,和唐心關系不錯。兩個女孩子可謂一見如故,關系立即升級為閨密。
她喝了口水,搖了搖頭。
“又是周祖光是吧?離異的老男人心里都有些變態(tài)。你別跟他一般見識,睜只眼閉只眼得了。”
兩人說著,服務生走過來擺上兩斤烤魚。熱騰騰的香氣充斥四周,氣氛更加適合八卦了。唐心猶豫了一下,“不是他,是我碰見前男友了。”
“你說什么?”梨子剛聽了個起頭,就差點跳起來,“你也有搞不定的男人?”
唐心一把將梨子的嘴捂上,冷冷地說:“再高聲喧嘩,我就不講給你聽了。”
梨子嗚嗚地喊,大意是烤魚好了,她還要吃肉。
唐心將手放開,梨子這才小心翼翼地問:“繼續(xù)說,前男友是怎么回事?是你提的分手,還是他眼睛瞎?”
“算是前男友吧。”
“是就是,不是就不是,什么叫作‘算是’?”
唐心仔細回想了一下,并不確定她和沈清源究竟有沒有談過戀愛。
記得高一入學那會兒,沈清源是男神級別的人物,校草,學霸,射擊天才,這人設特別拉風。唐心崇拜沈清源崇拜到極點,腦子一熱,天天往他跟前蹭。
現在想起來,這個故事從開始就錯了。是她仰望著他,并不知道心里除了喜歡,還生出了自卑和惶恐。
就連告白也是她主動。五年前的那個大夏天,唐心緊張得滿頭大汗,說,沈清源,我喜歡你。
沈清源笑了笑說,走,我請你吃冰淇淋。
唐心“哇”的一聲哭了,嗚咽著說,我我我現在緊張得要得心臟病了,再吃冰淇淋會死死死死掉!還有得不到你的確定回答,也會死死死死掉!
啊,這樣嚴重啊?那,那我也喜歡你吧。沈清源摸了摸后腦勺說,臉紅了。
唐心破涕而笑。
他們就這樣成了一對秘密的小情侶。現在想起來,唐心并沒有覺得自己像個女朋友。她小心翼翼地維護著兩人的關系,每天都在擔心自己的皮膚粗糙了,衣服過時了,小測驗考差了,沈清源會不喜歡。
到后來甚至發(fā)展成,只要和沈清源在同一個射擊場,唐心就經常脫靶。她的精力無法集中在靶心,大部分都被他吸引了過去。脫靶的情況越來越多,沈清源的眉頭也越皺越緊。終于有一天,沈清源對她說,唐心,射擊的時候要卸下心理包袱,不要太關注成績。
唐心表面上答應,心里卻在想,我不是太關注成績,我是太關注你。她非常非常沒有安全感。
沒過幾天,暑假到了,唐心和沈清源因為都要練習射擊,被分往不同的基地進行訓練。訓練的日子很苦,可是唐心覺得,思念的滋味更苦。
后來,她實在按捺不住思念,逃出了集訓營去找沈清源。其實也沒做什么,兩個人像傻瓜一樣,面紅耳赤地兩兩相對,漫無目的地聊天。他們最終只相聚了短短兩個小時,把教練員氣得暴跳如雷。可是這又怎樣呢?就算天塌下來,她也覺得值。
少年時候的情愫,總是這樣天不怕地不怕。唐心完全沒有想到,她和沈清源感情是那樣不堪一擊。
暑假結束,沈清源并沒有來上課,而是缺席了整整一個星期。在這一個星期里,唐心每天坐立不安,生怕沈清源是一場夢,夢醒之后就消失了。
終于,他來學校了,并打聽唐心在哪兒。
閨蜜興沖沖地將這個消息告訴唐心,唐心卻不高興了。戀愛中的小女生總是氣性大,于是,她決定嚇唬嚇唬沈清源。
唐心早就想改變這樣的自己——沒出息、唯唯諾諾,每時每刻都賠著小心,被他牽著鼻子走。她決定逆襲,享受一次被關懷的感覺。
于是,唐心讓閨蜜去告訴沈清源,她在射擊館。就在沈清源推開館門之前,唐心躺到了地上,右手捂住胸口。唐心原本是想嚇唬沈清源,可是卻被沈清源接下來的反應嚇到了——
別死,別死!他瘋了一般地喊著,吼叫著喊救命,同時將她從地上抱起來就往外面沖。
唐心怕事情兜不住,趕緊睜開眼睛,笑著告訴他,她是故意裝作被射中的樣子的,其實她一點事也沒有。
從那一刻,全都變了。
沈清源一把將她放開,臉色很嚇人。他死死瞪著她,說,唐心,這樣很好玩嗎?
唐心不明白,她只是想玩?zhèn)€惡作劇,沈清源為什么這樣生氣?她道歉,哀求,可是沈清源扔下了一句話,讓她整個人都懵掉了。
他說,唐心,我馬上就退學了,再見。
唐心不懂他在說什么,他是那樣優(yōu)秀,明明有最好的前程,為什么突然要退學。她問他原因,可是他沒有給她答案。
他轉身離開,走得決絕。唐心在他身后大喊,沈清源你就是個瘋子,就是個神經病!可是沒用,他連頭也沒回。唐心全身心都充滿著挫敗感。
她想,如果自己是個美人,或者優(yōu)秀到萬眾矚目,沈清源會不會留下?至少不會這樣義無反顧地離開她的生命吧。
沈清源就這樣消失了。
唐心從一個小太陽變成了一個瘋子。她瘋狂地學習、刷題,想以此忘掉沈清源。到了大學,她依然將全部心思都用在學習上,在大學三年級就修滿了全部學分,并且辦好了出國留學的全部手續(xù)。
在出國的前兩天,她接到了電視臺的實習通知。唐心決定留下,留學意味著從事不愛的專業(yè),她覺得自己更適合體育事業(yè)。
兜兜轉轉,她在全運會這天遇到了沈清源。
她設想過無數次,沈清源再次看到如此優(yōu)秀的她,會不會懊悔當年的無情?可是萬萬想不到,他記不得她了。
簡直,過分。
唐心斷斷續(xù)續(xù)地說完整個故事,梨子已經將烤魚吃得剩下一根魚骨架。
她用紙巾抹了抹油光發(fā)亮的嘴,“小心心,你要這樣想啊,你裝死,差點把他給嚇死。他無情,差點把你給氣死。你們兩清,誰都不欠誰。”
唐心有一種往梨子臉上潑水的沖動。
“你也別怨他不記得你。五年了,一千五百多個日夜,誰能記住誰呀?”梨子繼續(xù)聒噪。
“是一千八百多個日夜。你的數學是體育老師教的嗎?”
“你別說,還真的是體育老師教的。我上過體校。”梨子掏出手機,“你等會兒,我告訴你一個擺脫失戀的終極大法。”
唐心翻了個白眼,并不信。
梨子百度到一張沈清源的照片,舉到唐心面前,“現在你對著他說,老娘從來不愛你,你算哪根蔥!保證你走出失戀陰影!來,說!”
“老……”
“連貫點。”
“娘……”
“別這樣。”
“從從從來,不不愛……”唐心結巴起來。
梨子直瞪眼,“你快點說呀!”
唐心忽然捂住臉,肩膀微微顫抖。梨子有些害怕,趕緊將手機收起來,“沒事吧你?唐心,我說話就這樣不著調,你別往心里去。”
唐心沒回答。
“不就是失戀嗎?算什么!憑借你在咱們臺里的人氣,追你的人還不得排到意大利去?”梨子意識到了事情的嚴重性,趕緊坐到唐心身邊。唐心慢慢地將頭抬起來。
“梨子,全運會結束后,回到電視臺我就申請調離體育頻道。”唐心下定了決心。
梨子愣了愣,“不會是因為……沈清源!”
“不是因為他,是我自己覺得不適合,當初我就應該選其他頻道。”唐心重重地放下水杯。
“我是說這個!沈清源!是他!”梨子指著落地玻璃窗。
唐心抬起眼皮,正好看到一道穿著帽t的身影從玻璃窗前經過。從側臉看,冷峻的線條,眼睫垂下也帶著一絲肅殺,是沈清源無疑。他穿著戰(zhàn)術褲和戰(zhàn)術靴,光是身影就已經帥氣十足,吸引了許多路過女生的目光。
全運會期間,領隊是不會讓運動員離開賓館或者訓練場地的,更何況明天還有其他的射擊項目。唐心恍惚著想,他怎么擅自離隊了?
沒等她想完,梨子就不由分說地將她拉出烤魚店,“唐心,聽我的沒錯!只要讓他記起來你是誰,保證能舊情重燃。”梨子推搡著唐心往前走。
沈清源走得很快,從馬路一旁拐進了一條小胡同。梨子拉著唐心快步追上,也跟著進了小胡同。
“你你你要干什么?小聲點啊。”唐心心里發(fā)毛。這條路上人不多,還挺清冷的,說話聲音稍微高一些,整條街的人都能聽到。
“怕什么?有我梨子呢!”梨子拍拍胸脯,“我敢保證,沈清源還記得你這個大美女。”
唐心無語,記得怎樣,不記得又怎樣?她和他都回不去了。
“梨子,沈清源已經把過去全忘了。我今天看他的反應,是一點印象也沒有。”唐心冷冷地說,轉身就要往回走。
然而就在這時,有人接去話頭,“他不可能記不住。”
唐心循聲望去,只見拐彎的一條小胡同里走出了一名身穿黑色皮衣的青年。他明明是氣定神閑的姿態(tài),卻讓人覺得是暗夜里游蕩的羅剎,殺氣騰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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