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頁

    女孩子搖頭，示意消防員不用管她：“車?yán)铩嚴(yán)镞€有幸存的乘客……先救他們……”

    記者擋了一下鏡頭：“抱歉，這段先不要拍了吧”

    于歸趴在雪地里，替她開放了靜脈通路：“不趕緊把你救出來的話，你會死的”

    “沒關(guān)系，我們的工作就是……乘客不走完的話……不……不能先走……”她說著艱難地喘息了一下，唇角溢出血沫。

    “別說話！”于歸提高了聲音，從狹窄的車轱轆里擠進(jìn)去一只手，摸到一片濕熱，全是血，腰以下已經(jīng)血肉模糊了。

    少年人微微更咽了一下，收回手，咬緊了下唇：“切割開還得多久？”

    正在作業(yè)的消防員回答她：“半個小時左右”

    別說半個小時，她連十分鐘都堅持不到，這個體位截肢根本是不可能的事，電鋸都塞不進(jìn)去。

    女孩子似乎察覺了什么：“沒關(guān)系，醫(yī)生……你去救別人吧……”

    于歸攥緊了拳頭，她沒有咬牙切齒說“不”的資格，在天災(zāi)人禍面前，她什么都不是。

    “我還有一句話想對爸爸媽媽說……”

    記者把話筒遞到了她面前，微微別過臉：“說吧，你的爸爸媽媽一定會看到的”

    女孩子輕輕笑了笑，臉上血色盡失，笑容卻是那么溫暖。

    “爸爸媽媽，我愛你們”

    守在電視機前的二位老人哭成了淚人。

    于歸漸漸數(shù)不清自己掛了多少個黑色標(biāo)簽，越來做多的人被塞進(jìn)了黑色裹尸袋里，由救援人員抬到了一邊。

    雪還在下，她站在這蒼茫的天地間，卻有一種不知何去何從的錯覺，直到有人大聲呼喚著她的名字：“于歸！”

    她回眸望去，眸中驟然一亮：“徐主任？！”

    “快過來，這有一個傷員需要搶救！”

    中年人跌跌撞撞從擠壓得不成形的車廂里爬出來，于歸趕緊拎著急救包跑了過去：“您怎么在這？”

    “別提了，飛機航班取消，倒了八輩子血霉了坐上這一趟車！”

    他一邊說著，一邊在消防員的帶領(lǐng)下爬了進(jìn)去，于歸緊隨其后。

    “那些分診也是您做的？”

    “嗯，這車上還有幾個同路的醫(yī)生，我就和他們先做了分診”

    于歸臉上溢出一絲感激的笑容：“可幫了我們大忙了”

    車廂昏暗，她留意到他爬的動作有些緩慢。

    “您沒事吧？”

    徐乾坤加快了速度：“沒事”

    切割鋸的火花四濺，為她的眉眼涂上了一層金黃色，于歸在她身邊蹲下：“怎么樣了？”

    “馬上，給我三分鐘”

    她趴在地上看了一眼，小女孩被變形的座椅擠在了車廂最深處，面朝下趴在了玻璃上。

    “于歸，先開放靜脈通路，加碳酸氫鈉，補充電解質(zhì)”

    徐乾坤剛說完，于歸已經(jīng)把針扎上了，他微微愣了一下，不著痕跡松了口氣。

    “好，往后退”顧衍之放下切割鋸，幾個人弓著腰退了幾步，破碎的座椅被扔了出來，徐乾坤快步過去，把小女孩輕輕扶了起來，于歸頓時倒抽了一口涼氣。

    破碎的車玻璃形成了一個尖銳的棱角深深扎進(jìn)了女孩的胸口里，位置正對心臟，于歸伸手摸了摸，手套被黏膩的血沾濕。

    她臉色黯然地?fù)u了搖頭，徐乾坤把小女孩抱在懷里，去摸她的頸動脈，臉色一喜：“不對！還有搏動”

    “不可能，這個位置絕對扎進(jìn)心臟里了”

    于歸不信邪拿電筆照了照她的瞳孔，只是陷入了昏迷，并沒有擴散，少年人心下疑惑，把聽診器移到她胸口右邊的時候，恍然大悟。

    “右位心？！”

    是醫(yī)學(xué)上非常罕見的先天性心臟畸形，也正因為如此，才救了她一命。

    可是這么大塊玻璃扎在胸口不拔也會死，右位心通常還伴著其他的病變及血管畸形，沒有x光沒有胸片誰也不敢貿(mào)貿(mào)然下這個手。

    徐乾坤眼中掙扎變幻，于歸從急救包里取出了利多卡因：“拔吧，三分鐘內(nèi)找到出血點阻斷血流迅速縫合還是有救的”

    出乎意料的，徐乾坤點了頭：“拔，你扶著，我來”

    “好”針尖從皮膚里刺進(jìn)去，小女孩痛苦地皺起了眉毛：“爸爸……爸爸……”

    于歸放下針：“你叫什么名字？你爸爸呢？”

    五六歲大的孩子懂什么，只是咬著嘴唇小聲啜泣，徐乾坤把她的小手攥進(jìn)自己手掌里：“別哭了，叔叔在這里，你先睡一覺，睡醒了，叔叔帶你找爸爸”

    那一瞬間，她在他身上看見了難得的溫情，見她看著自己，徐乾坤也有些難為情地笑了一下：“我女兒和她差不多大……”

    于歸點了頭，加大了麻醉劑量：“徐主任按著她別讓她動”
    第(2/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