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人-《生如逆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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仿佛一夜之間天翻地覆,局面已經不是她們能控制的了,凌晨六點發現堰塞湖水位形成,到七點的時候最大蓄水量已經達到了千萬立方米。
頭頂上響起直升機巨大的轟鳴,重裝迷彩的武-10在大橋上盤旋,穿著獵人迷彩服的士兵挨個滑降下來,軍方開始入駐。
直升機很快開走,一輛黑色大奔商務車唰地一下停在了營地門口,幾個西裝革履的人魚貫而出,身后跟著荷槍實彈的武警。
郝仁杰夸張地張大了嘴巴:“那……那是……”
向南柯也接到了警備任務,把子彈壓進槍膛里:“你沒猜錯,國務院總理和國家抗震救災副總指揮長,我去忙了,你注意安全”
最后一句話卻是對秦喧說的,不知道為什么,今天秦喧有些懶洋洋的不想說話,眼皮子都沒搭理她一下。
幾輛起重機挖掘機陸陸續續開進了營地里,橋下已經開始在作業,無人機升空來回勘探著水位地理,一小隊工程兵爬上了隧道上方的山脈,一溜兒滑索降下來,人工安置著防止山體滑坡的網兜。
徐乾坤手里拿著官方的最后通牒跑過來:“別的醫療隊都開始撤了,我們也撤吧”
“往哪撤,還有一小半隧道沒有清理干凈,萬一還有幸存者呢,現在正是最需要我們的時候”
大家聚在一起開了個小會,陸青時反駁道。
“二十四小時之后據說要開閘泄洪,到時候別說是這里了,估計錦州市下游的一些村鎮都有危險,留在這里等死嗎?!”
二人素來不和已久,其他人也不敢插話,倒是于歸弱弱說了一句:“帳篷里還有重傷員,我們撤了他們怎么辦?”
陸青時坐下來揉著眉心,徐乾坤也一臉苦悶,這才短短幾天,一個也還算精神的中年大叔胡子拉碴地滿面憔悴,嘴角還冒了泡。
“可是孟院長也說讓我們先撤,一切以大局為重,聽從救災指揮部的安排”
“規則是死的人是活的,不管怎么說,先把傷員送回去吧,我們堅守到最后一刻,有意見嗎?”
出乎意料地,面前這一張張稚嫩青澀的臉沒有任何反駁,大家一致點了頭。
徐乾坤努了努嘴沒說什么,算是勉強同意了她的建議。
武警水電部隊的總工程師和國土資源局的人在吵架,各抒已見,爭執不休,年過半百的老人聽得頭大:“叫你們來是建言獻策出主意找解決辦法的,你看看這水位都漲到哪去了!半個小時之內找不到切實可行的泄洪方法都給我脫了這身皮滾蛋回家!”
江邊設立的水文觀測點水位已經漲過了警戒線。
顧衍之面色嚴肅站在這里,拍起的黃沙濺在了她的褲腿上,消防員們正和武警部隊一起拿沙袋鞏固著堤壩。
“來一根?又見面了啊顧衍之”有穿著獵人迷彩服,佩戴了松枝綠肩章的中尉走過來遞給她一支煙。
顧衍之婉拒了:“滾蛋,沒心情抽”
獵鷹的出動就代表了事態的緊急程度,可能不光是為了保護上頭那位大人物。
“要爆破對吧?”
論起對炸藥的熟悉程度,再沒人比她身邊這位武警工程大學畢業后入伍的爆破手更熟悉的了。
他曾在一次模擬演習中用精確到微克的炸藥炸了敵方的指揮部,人員卻毫發無傷,一時之間成了軍中神話。
而當時協助他譜寫神話的人就靜靜站在他的身邊。
程度搖了搖頭:“你怎么混成了這個樣子?”
眉眼添了風霜,穿著臟兮兮的消防員制服,臉上都是淤泥,發梢上都掛著干涸的泥巴,渾身上下像從泥地里打滾出來的。
哪有從前那個英姿勃發的特種兵威風。
“滾開”顧衍之沒理他,搬起一袋沙袋重重砸在了江邊上,抹了一把濺在臉上的泥水,又轉過身去忙碌了。
程度只好叼著煙又百無聊賴地回到了自己的崗位上。
常水河的下游是錦州市三百萬人民,兩縣十一區,堰塞湖一旦決堤的話至少一千萬平方公里的土地會被淹沒。
那份紙質的報告遞到手里的時候,年過半百的老人半天沒說話,手撐在橋梁的欄桿上,看著底下奮戰的消防官兵以及奔騰不休的渾濁河流。
“沒有別的辦法了嗎?”
國土資源局的人和水電部隊的人沒再吵架了,互相對視一眼,搖搖頭,臉色有點黯然。
“沒了”
那份示意圖清晰地闡述了泄洪方案,從常水河旁邊開挖泄洪渠把洪水引進旁邊的支流里,洪水會經過地圖上的幾個小村莊,當然常駐人口只有1.2萬人,兩害相權取其輕。
救災總指揮當場就拍了板:“那就這么辦”
老人又加上一句:“抓緊時間疏散下游群眾,爭取二十四小時之內把增城的清湖村平谷村等幾個有可能被洪水沒頂的村鎮人民群眾安全轉移出來”
“是!”軍隊的人敬了個禮轉身走了。
一箱又一箱寫有危險物品的火乍藥被抬進了施工現場,獵鷹的人在清點著器械裝備。
他們的任務是徒手爬到堰塞體上炸開一條泄洪通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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