煢煢白兔,伴我帝都-《此生此世,唯愛不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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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去的都過去了。”涼涼的聲音里帶著點嘶啞,再不是記憶里的純真清朗。
寧妃難以置信地抬起頭,激動地抓住那只手,淚水奪眶而出:“小表哥,你原諒寧兒了?這些年寧兒無時無刻不在后悔,當年不該一念之差助六皇子奪取皇位,更不該害死……”
“夠了,不要說了。”蕭云抽回手,聲音透著倦色,他抬眼望向虛空,眼神一片空洞。
寧妃怔怔地望著他,眼眸一澀又淚如雨下,她悲從心來中并沒有發現——
暗處,一雙眼睛正冷冷地注視著她,冰藍的眸子里翻滾著滔天的恨意。
寧妃死后,宮中兔兒仙的流言又開始甚囂塵上,寧妃的貼身侍女瘋了,嘴中只不停念叨著:“兔妖,兔妖……”
人心惶惶間景帝也壓不住了,他嚴令下去,要徹查死因,查出兇手!宮中各處更要加強防范,勢必揪出那裝神弄鬼的東西!
寧妃死訊傳到夕和殿后,十五皇子悲愴吐血,景帝心急如焚,大發雷霆,太醫連夜診治下才穩住了病情。
夜半,月黑風高,茫茫雪地中,一個白影一閃而過,飄進了夕和殿里。
頎長的身影停在床榻前,一聲嘆息。
“你這是何苦?!鄙焓址銎鸫采先?,一顆白色的藥丸被喂入了他嘴中。
蕭云虛弱地搖了搖頭,抓住那人的衣袖,哀求道:“收手吧,別再殺人了……”
那人一聲冷笑:“收手?一切都是他們造下的孽,若不是他們埋伏追殺,將我逼下寒潭,我會變成這不人不鬼的怪物嗎?我早已回不了頭!”
“你安心養病,什么也不要管,大仇一報我們便遠走高飛,再也不分開?!?
六
人之蜜糖,我之砒霜。
白子岫一直清楚地知道,情花雖美,卻是他絕不能碰也不會有的東西。
他一生顛沛流離,想的全是怎樣在亂世中保全自己,他不相信任何人,一開始接近蕭云只是想尋求庇佑,卻沒想到,此后的朝夕相處間,他竟一點點卸下了所有的防備……
那段日子,恐怕是他一生最美好的時光了。
毫無心機的蕭云從他六哥手中要走了他,視他為知己,每日撫琴伴舞,品茗對弈,與他暢談古今,給了他許久不曾有過的平等尊重。
一日,蕭云忽然問道:“子岫姓白,卻從不見你穿白色的衣裳,倒是奇怪?!?
他臉色微變,卻立馬掩過眸中情緒,淡淡一笑:“好,你若想看,我便穿給你看?!?
是夜,白子岫一身白裳,于月下清靈起舞,腳上的銀鈴伴著清脆作響,宛如瑤池仙人一般。
蕭云坐在亭中看癡了。
舞姿翩然間,白子岫回眸對他一笑,眉眼上挑間風情無限,卻又像飽含著莫大的哀傷般,望得蕭云心頭一顫,忙低下了頭,竟生起了一番異樣的感覺。
一曲舞罷,白子岫跌坐在地,哈哈大笑。
蕭云一驚,奔上前欲扶起他,白子岫卻擺了擺手,笑得不可抑止,笑得近乎癲狂,他拍袖唱道:
“我本是西笑狂人,想那日束發從軍,想那日霜角轅門,想那日挾劍驚風,想那日橫槊凌云……”
蕭云被他駭人的模樣嚇著了,上前按住他的肩頭迭聲道:“子岫,子岫你怎么了?”
那張美麗的臉龐如瘋魔了般,對他的聲聲切呼充耳不聞,眼中波光閃動,依舊高聲唱著:
“盼殺我當日風云,盼殺我故國人民,盼殺我西笑狂夫,盼殺我東海孤臣……”
眼前烽火狼煙,萬里山河。
他有多久沒有穿白色的衣裳了?似乎從城門被攻破的那一天起就再也沒有穿過了,墜入泥淖里的白沅皇子怎么還配穿白色?
母后和幾個姐姐拼死將他送出了宮,國破家亡,他一夕之間成了皇族遺孤,卻是連普通人也不如,在亂世中茍延殘喘,淪為了供人取悅的下賤舞姬。
他朝黃泉路上,他有面目再去見父皇母后,去見疼愛他的幾位皇姐?
斷壁殘垣,滿目瘡痍,眼前故國浮現,無盡悲愴涌上心頭,白子岫一聲凄厲長笑,昏倒在了蕭云懷中。
就這樣揭開了傷疤,兩顆心赤誠相見。
月下涼亭,蕭云撫過白子岫頭上的白玉額環,一聲嘆息:“原來這便是你白沅族的圖騰象征。”
“子岫,子秀,天下沒有比你更適合穿白色的人了。不要再執著那些痛苦的過去了,你還活著,便是對你父皇母后最大的慰藉了?!?
七
鳳寧郡主來找蕭云時,白子岫正在樹下為他跳舞。
白云白衣,白雪樣的人,蕭云為他伴著曲,佳樂清舞間,兩人樹下的身影宛如一對璧人,蕭云全神貫注,全然沒有發現鳳寧郡主的到來。
白子岫卻是眼眸一瞥,瞧見了蕭云身后那張充滿敵意的臉,他怔了怔,停下了舞步。蕭云不明所以,循著他的目光望去,一聲笑道“寧兒,你回來了?!?
“小表哥?!兵P寧郡主綻開了笑臉,款款走近,拉住蕭云的手,撒嬌道:“寧兒走的這些日子,小表哥有沒有想寧兒?。俊?
她轉眸望向白子岫,又露出好奇的模樣:“這位姐姐好漂亮啊,怎么寧兒以前從來沒有見到過?”
氣氛有一瞬間的尷尬,蕭云察覺到白子岫身上的冷意,忙道:“他不是……”
“在下白子岫,是十五皇子的侍讀?!?
聲音冷然響起,那身白衣目視著鳳寧郡主,不卑不亢。
鳳寧郡主是皇后的侄女,自小在宮中長大,與年齡相仿的小表哥蕭云感情深厚。她前段時間隨皇后去南疆賞花,今番才回。
這一回,她卻在六表哥宮中,聽到宮人竊竊私語,說十五皇子被一個比女人還要好看的舞姬迷住了心神,天天處一塊,親密得很,怕是……
她心中又氣又惱,手指尖都掐進肉里去了,她暗罵那不要臉的賤人,想著一定要把小表哥搶回來。
于是,原本和白子岫朝夕相處的蕭云便被這個古靈精怪的表妹拉去了,成天陪她一起玩耍。
白子岫跟著蕭云,冷眼一旁,看著他們溜到辰月宮夜觀星相,看著鳳寧郡主鬧著要小表哥為她作畫,看著他們在馬場上同騎一匹馬……
像是宣告自己的所有權一樣,鳳寧帶著孩子氣的任性,在白子岫面前隱隱得意地挑釁,那種微妙的氣氛他與她心照不宣,而那顆被爭奪的糖果卻渾然不知。
白子岫在心中暗笑她幼稚,眼中是不屑計較的神情,心里卻像有什么一點點被扎深,帶著微微的涼意……
原來人在看戲時,笑戲中人傻的那一刻,自己也不知不覺入了戲。
一日,瀾湖畔,細雨蒙蒙。
鳳寧鬧著一定要蕭云為她去采一株嵐心草,蕭云刮了刮她的鼻子,好脾氣地答應了。
堂堂皇子,便那樣挽起衣袖,小心翼翼地踏入了水中。
白子岫撐著傘,站在不遠處看著,眼眸冰冷。
鳳寧在湖邊興奮地又跳又笑,叫著:“小表哥,那邊,那邊,我要那一株!”
蕭云回頭沖她笑了笑:“知道了,真是個麻煩鬼,以后看誰敢娶你!”
鳳寧嘟了嘴:“沒人敢娶那就只好委屈點嫁給小表哥了?!?
蕭云大笑:“小丫頭就會胡說?!?
“我才沒有胡說呢,不信你等著瞧!”她揚了揚下巴,抬眼沖白子岫得意一笑。
白子岫面無表情,只靜靜注視著蕭云,支傘的手卻一點點握緊。
雨越下越大,蕭云身子本就不好,淋了這會兒雨,臉色越發蒼白。鳳寧有些擔心起來,剛想開口,卻一道白影閃在了她身前。
白子岫在岸邊伸出手,“上來吧,再這樣下去你的身子會吃不消的?!?
蕭云抬起了頭,眨了眨眼,雨水順著睫毛墜落,他望著那只伸出的手溫柔一笑:“好,我這便上岸,難為子岫你陪了這么久?!?
說著他就要握住那只手,鳳寧的聲音卻突兀響起“不!不要!”
她推開白子岫,狠狠瞪了他一眼,賭氣般地對蕭云撒嬌道:“小表哥,我就要那株嵐心草,你不疼愛寧兒了嗎?你為寧兒采來好不好?”
蕭云無奈地看了看白子岫,嘆了口氣,轉身就要接著去采,卻一個清冽的聲音響起:
“我去吧。”
白子岫扔了傘,跳入河中,不由分說地將蕭云推上岸。
不顧蕭云的聲聲勸阻,他站在水里,直直地望著鳳寧郡主:“我替十五皇子去采,想必郡主也會滿意的?!?
鳳寧一聲冷哼:“何止,我會更加滿意!”她拉過蕭云,心疼地搓著他冰冷的手:“小表哥,我們去那邊涼亭避雨吧,我叫內侍抬個暖爐來讓你暖一暖?!?
“可子岫……”蕭云滿臉急色。
“不用管他了,是他自己說要為我采的,君子一諾,他可不能說話不算數吧?!?
蕭云還欲再說,白子岫站在雨中高聲喊道:“你快去避雨吧,我說到做到?!彼冻鲆粋€輕松的笑容,攤了攤手:“你也不想我做個失信于人的小人吧?!?
八
天地一片灰蒙,那身白衣在雨中隱隱綽綽,似極了水墨畫中暈染開的一筆。
蕭云站在亭中焦急地看著,幾次忍不住要出去,鳳寧卻緊緊拉著他。
雨幕里那個身影似乎跌倒在了水中,蕭云瞳孔一縮,再顧不得許多,拂開鳳寧的手就要沖入雨中。
鳳寧卻一下倒在了他懷里,痛苦呢喃:“小表哥,我頭疼,我好難受啊……”
白子岫從水里爬起,抹了把臉,雨水幾次迷了他的眼,他咬咬牙,繼續伸長了手探去。
傾盆大雨中,他不知跌跌撞撞地摸索了多久,終于,他歡喜叫道:“采到了,我采到了!”
他高高舉著那株嵐心草上了岸,奔到亭前時卻被一個侍女攔住。
“郡主舊疾突發,十五皇子已經帶她先行離開了,郡主吩咐這株嵐心草交給奴婢就行了?!?
白子岫怔怔地望著空無一人的涼亭,手心忽然一空,他失神抬頭,那株嵐心草已到了那侍女手中。
“公子辛苦了,這是郡主賞你的。”
手心被塞進了幾片金葉,那侍女欠了欠身后,便舉著傘滿臉不耐煩地離去了。
雨幕中瞬間只剩下了他一人。
他便那樣站著,任雨水淋遍全身,手中的金葉掉了滿地。
也不知在風雨中站了多久,他忽然笑了笑,彎下身,一點點拾起地上的金葉。
像是聽到最好笑的笑話,他一邊撿一邊搖頭,笑得渾身顫抖。
右手的衣袖不知什么時候被劃破了,他停下動作,木然地望了一會,像想到了什么,他趕緊低頭看了看自己的身上,身上的白衣卻早已污濁不堪,皺作一團。
他久久地望著,望著,仿佛一下被抽空了力氣,忽然頭一栽,躺在了地上。
再沒了笑容,沒了生氣,他睜大了眼,任雨水噼里啪啦地打在身上,竟一點感覺也沒有。
只有一片茫然,一身疲憊,像躺在母親的懷抱里一樣,他慢慢閉上了眼睛……
天地蒼茫,大雨滂沱,那個風雨中的身影一片灰敗。
遠處,蕭宸撐著傘站在雨中,眼眸漆黑,又深又冷,他嘴角輕揚,浮起一絲嘲諷的笑。
九
從瀾湖回來后,白子岫便換了那一身白衣,穿回了以前的衣裳。他對蕭云的態度也冷淡起來,喚他“十五皇子”,待他恭敬有禮,卻不再親密無拘。
蕭云頗有愧疚,又不知該怎么解釋,有些莫名的東西在心中滋長,叫他害怕叫他慌亂……
他苦惱地去找了六哥解悶,兩人坐在屋頂上,好風好景伴好酒。
內侍跑來通傳時,蕭云已醉得七八分,甫一聽清內侍所言,他如冷水澆頭,酒立刻就醒了。
和六哥一趕回寢宮,他便看見了那一幕——
白子岫戴著手鏈腳鏈,被押跪在地上,身上的鞭痕觸目驚心,鳳寧拿著鞭子還不停地抽在他身上。
狂風暴雨的急鞭中,白子岫面無血色,一臉倔強。
蕭云只覺得渾身血液都要凝固了,“住手!”他一個跨步至鳳寧身邊,一把握住她手中的鞭子,怒不可遏:“你在做什么?”
鳳寧眼睛一紅,委屈地就要落下淚來:“小表哥,是他對寧兒不敬,他……”
一旁的侍女趕緊開口:“回十五皇子,是郡主叫這奴才跳舞,他不僅不肯跳,竟還縛住郡主的手,覬覦郡主的美貌想輕薄于她……”
白子岫忽然哈哈大笑,他吐出一口血水:“笑話!我輕薄她?我覬覦她的美貌?那我對著鏡子輕薄自己豈不更好?”他仰頭大笑,笑得不可遏止。
鳳寧惱羞成怒,掙開蕭云的手便一鞭子抽下去,“賤人!”
白子岫痛得倒吸口冷氣,第二鞭就要跟來時,藍衣一閃,一個人影擋在了他身前,一聲悶哼。
“小表哥!”
“云弟!”
兩聲驚呼同時響起。
白子岫驚愕地瞪大了眼,難以置信地看著護在他身上的蕭云。
那一鞭抽得極重,蕭云額上滲出冷汗,他掃了一眼押住白子岫的侍衛,侍衛立刻松了手,哆哆嗦嗦地打開了鏈條。
他小心翼翼地扶起白子岫,眼中滿是疼惜與歉意:“子岫,對不起,我來晚了。”
“你……”白子岫抬起手想說什么,蕭云按住他的手:“別說了,我信你。”
他們望著彼此,白子岫被那炙熱的目光灼得呼吸不過來,像承受不住那樣的重量般,他別過頭,酸澀了眼眸。
一旁的蕭宸看著這一幕,不動聲色,眸中卻深不見底。
蕭云帶著白子岫就要離開,鳳寧咬緊嘴唇不甘心地叫道:“小表哥!寧兒……”
“不要再說了!”蕭云回過頭一聲吼,鳳寧怔在了原地,她從未見過好脾氣的小表哥這樣憤怒過。
蕭云目視著鳳寧,一字一句道:“他是我的人,要打要殺還輪不到你來動手!”
鳳寧瞬間煞白了臉,蕭云懷中的白子岫卻是身子一顫,低下了頭。
不遠處的蕭宸負手而立,眸如深潭靜淵,他一勾嘴角,發出了一聲微不可聞的冷笑。
入夜,蕭云守在床邊,細心地為白子岫上著藥。
“寧兒性子嬌縱了些,但本性不壞,你莫放在心上,我替她賠禮道歉……”
“你說,”一直沉默的白子岫忽然轉過頭,打斷了蕭云的話,他認真地望著他,遲疑地道:“你說,我是你的人?”
蕭云的臉一下紅了起來,他語無倫次地擺手道:“你,你別誤會,我,我不是這個意思……我是說,你是我的侍讀,我當然不會讓別人傷害你的?!?
白子岫眼中的光芒瞬間黯淡下去,他別過頭,疲倦地閉上眼:“多謝十五皇子,夜深了,我要睡下了,您請回去吧?!?
蕭云張了張嘴,望著白子岫單薄的背影還想說什么,卻到底開不了口,只一雙眼眸欲說還休,復雜難言。
十
半個月后,皇后大壽,舉國歡慶。
在她的生辰慶宴上,鳳寧郡主一曲飛鴻舞驚艷全場,看得鳳將軍與皇后滿臉笑容,頻頻點頭。
一曲舞罷,皇后走下臺,執起了鳳寧的手,含笑望向全場:“本宮今夜要宣布一件事情?!?
一直靜默不語的蕭宸忽然抬起頭,握住酒杯的手一顫,他有一種不好的預感。
果然,皇后執著鳳寧的手一路走到了蕭云桌前,她拉起了一臉錯愕的蕭云,眉眼慈祥地笑著,將他和鳳寧的手拉在了一起。
“圣上恩典,特賜婚十五皇子與鳳寧郡主,你們還不快謝恩?!?
皇后溫婉淺笑,席間頓時響起了一片恭賀之聲,鳳寧嬌羞地低下了頭,蕭云卻傻傻地站在原地,回不過神來,他身后的白子岫更是一臉怔然。
滿場賀喜聲中,白子岫怔怔地望向夜空,煙花在頭頂綻放,那樣的美麗,卻到底是曇花一現。
一瞬間的風華,綻放,然后湮滅,化成灰燼。
這樁婚事是明帝欽賜,鳳家三朝元老,如今親上加親,蕭云根本沒有拒絕的余地。
婚事緊鑼密鼓地開始籌備,蕭云如墜冰窟,一顆心煎熬萬分。他驀然發現,皇后說賜婚的那一刻,他腦海中閃過的第一個人,竟是白子岫!
冷月涼夜,蕭云沐浴在水池中,霧氣繚繞間,他腦中一片空白。
身后傳來了輕輕的腳步聲,他無力地向后一揮手:“出去,我說了不用人侍候,讓我一個人安靜地待一會兒?!?
那內侍卻沒有出去,反而慢慢地走近他,跪在他身后,按住了他的肩頭,開始輕輕地為他按摩。
那手法勁柔有度,像一股暖流瞬間流遍了全身,蕭云不覺閉上了眼眸,沉浸在這片刻的舒適中。
水霧飄渺間,他心神逐漸放松下來,腦中迷蒙一片,竟浮現出那身白衣。
他的笑,他的舞,他在月下悲愴高唱……一幅幅畫面掠過心頭,像一根針扎在心里,帶著微微的痛楚,一點一點扎深,蕭云不由自主地喃喃道:“我心里有一個人……卻不能對人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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