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頁 他站在那,活生生地站在那,墨發如瀑,衣袂飛揚,陽光灑在他身上,為他眉目鍍了層金邊,那雙黑漆漆的眸子,還像在那方小庭院里那樣,將山中月,漫天星,一片皎皎銀河都揉碎了放進去般,美到不可方物,美到無法逼視。 聞人雋眼眶一澀,兩行淚水忽然滑落下來,趙清禾震驚了:“阿雋,你,你……” 她手忙腳亂地掏出手帕來,想幫聞人雋擦一擦眼淚,“你怎么了?眼睛被風吹到了嗎?” 聞人雋卻依舊一動不動,只睜大著眼,仰著頭,就那樣站在人群之中,癡癡望著高臺之上的那道光,望到忘卻天地萬物,周遭一切。 他似乎在看著她笑,又似乎在看著所有人笑,他開口說話了,聲音還是那樣清朗動聽,但她一句也沒有聽進去,她只聽到青州東夷山上,那個滿臉大胡子的山大王,靠在門邊,慵懶又無賴,勾勾手指沖她笑道: “喏,小猴子,我最多答應你,明年花神節再帶你到這院落里來住一段時間,可以比今年久一些,怎么樣?” 臺上的授予儀式已然完成,俊挺身影立于長空之下,腰間已多了一塊玉麒麟令,上面刻著“駱秋遲”三字,也等同于他的宮學玉牌,只是比普通弟子的多了一道標識,一道象征著莫大榮耀的麒麟標識。 袁太傅望著那流光閃爍的玉麒麟令,撫須而笑,滿意點頭,望向臺下:“那么接下來,該選出駱秋遲的‘投石人’了。” 投石人,取“投石問路”之意,是宮學的舊習俗了,一般剛進書院的新生都會有一個,其實就是與老生“結對”,讓師兄或師姐帶著熟悉宮學的一切,摸清每一處角落,了解每一段史載,讓新生最快地融入竹岫書院,成為宮學的一份子。 這種大家都是私底下互相看對眼了,隨意找個師兄師姐,就算找不到也無妨,許多事情還可以去向院傅請教,不會如今日這般,特意于高臺之上被點出來,可見麒麟魁首當真格外受到重視,連這般瑣碎之事也有不同的待遇。 果然,袁太傅在人群里掃了一圈,開口就指定了“書院第一俊杰”,他撫須笑道:“我看就讓天字甲班,付相家的大公子,付遠之……” “等等,袁太傅。”臺上,駱秋遲忽地轉身,向袁太傅恭敬地行了一禮:“學生有一個不情之請。” “哦?”袁太傅有些奇之,駱秋遲直起身,俊美的臉上露出一笑:“學生心中已有所屬,不知能否自己選定這‘投石人’?” 話一出,滿場皆驚,付遠之的臉色更是微微一變……這相當于當眾駁回了他,絲毫未給他面子。 袁太傅也有些詫然,他素來脾氣爆,可對著駱秋遲,竟少有的和顏耐心:“你,你這是……相中了誰?” “好孩子,你要想清楚,付遠之乃這一代最為杰出的弟子,你正好也被分入老夫所主管的天字甲班,若他為你的投石人,再適合不過。” 袁太傅這略帶“肉麻”的口氣一出來,天字甲班的男弟子們紛紛打了個哆嗦,幾個向來頑劣皮實,不知被袁太傅抽過多少手板心的,更是撇撇嘴,內心腹誹不已,老東西,見過偏心的,沒見過這么偏心的。 事實上,袁太傅的確是存了“私心”,他好不容易才從其他主傅手里“搶”下這麒麟魁首,若能與他最得意的門生付遠之結成對,豈不是強強聯合,完美無缺? 奈何落花有意,流水無情,駱秋遲依然堅定地行了一禮,字字清晰:“學生想清楚了,還望太傅成全。” “那好吧,你想選誰?”袁太傅嘆了聲,止不住的失落,臺下的付遠之不動神色,唇邊依舊掛著一貫的溫和淺笑,倒是站在他后頭的孫左揚氣性大,忍不住胳膊肘一撞他后背,打抱不平道: “阿遠,別跟這小子一般見識,多少人找你做投石人都沒資格呢,他算什么?” 付遠之微微側首,做了個噤聲的動作,“左揚,無妨,一切聽太傅安排便是。” 臺上,駱秋遲已經向袁太傅行禮道謝,施施然轉身,面向下方道:“學生久聞盛都一首《別枝山鬼賦》,以山鬼入題,卻清新脫俗,雅致有趣,在街頭巷尾流傳甚廣,還被小兒編作歌謠四處傳唱,學生找了許久,才找到這作賦之人,不在別處,正是出自竹岫書院。” 他這番話一出來,全場又是齊齊一驚,個個你看我,我看你,愕然不已。 第(2/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