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幼年欺辱-《此生此世,唯愛不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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付遠之五歲時,已與尋常孩子無異,只是不能像兩位哥哥那般,騎馬獵射,舞刀弄槍,但沒關系,他靠的本來就不是這些,他有著鄭氏一脈相承的聰慧,有著強過許多人的頭腦,還有著一個恨不能傾囊相授,把他一夜栽培成文曲星的母親。
所以當府里請了先生來為孩子們開蒙時,他已經比其他兄弟姐妹領先了一大截,毫不意外地脫穎而出,但父親來了一趟后,卻只盯著他握筆的姿勢,皺眉說了一句:
“怎么是個左撇子?”
這略帶不快的一句,成了付遠之噩夢的開端。
此后無數個深夜,母親都手持一把戒尺,守在他旁邊看他練字,強行逼著他糾正過來。
“沒有為什么,你父親不喜歡,你就必須得改!”
才五歲的孩子知道什么,只以為自己是個“異類”,哭著用右手握筆,艱難地從頭學起。
不僅如此,在平素生活當中,他也得小心翼翼地藏好自己的左手,一切以右手為主導,和普通人一樣,不能顯露分毫差異。
這種對“天性”的殘酷抹殺,痛苦地像被人活剝了一層皮般,付遠之生生咬牙忍了過來,等到七歲時,他的右手已經能運用自如,一筆書法更是讓府里的先生贊不絕口。
但這時候,問題又來了,他的那對雙胞胎哥哥,委實不是念書的料,又叫自家母親寵得無法無天,每被他比下去一次,就會想方設法地尋一次他的麻煩。
他喜歡的書卷會被潑上墨水,毀得干干凈凈;
他用慣的毛筆會被折成兩半,插在蟾蜍的尸體上;
就連他藏在桌子里的心愛算盤,都會被毫不留情地翻出來,每一顆串珠上都沾滿尿臊味……
一次又一次,一天又一天,他埋下頭,咬緊唇,在耳邊那些夸張嘲笑中,把所有侮辱通通都咽了下去。
他開始記住母親的叮囑,學會凡事藏拙,不鋒芒過露,因為母親告訴他,還沒有到時機成熟的時候。
究竟什么時候才叫時機成熟呢?他覺得自己每一日都活在地獄里一般,痛苦不堪,而最絕望的是,這一年冬末的時候,他的外公去世了。
鄭家徹底垮了。
鄭奉鈺在父親病榻前,見了他最后一面,這個一輩子要強的老人,抓緊女兒的手,泣不成聲:“奉鈺,過不下去了就和離吧,別帶著孩子一起受苦,雖然這么多年了你從來不說,但爹知道,你苦啊,比誰都苦,是爹害慘了你,當年不該把你嫁入付家……”
那時外頭凄風苦雨,天地間黑沉沉的,付遠之就藏在門邊,聽到里面靜了許久,傳來自己母親倔強的聲音:“不,我不甘心,我自己選的路,我就是瘸著一只腿,死也要走完!”
“你何苦爭這一口氣,放不下這份執念,都怪爹自小把你教得這般要強,你這樣讓爹怎么放心地走啊……”病榻上的鄭汝寧老淚縱橫,握住女兒的手更加緊了,鄭奉鈺的眼淚也跟著掉落下來:
“爹,你放心吧,我還有遠之呢,他特別爭氣,他體內流的是鄭家的血,他會讓鄭氏一族揚眉吐氣的,付月奚的那些孩子,沒有一個比得過他,他還會比他爹更強,終有一日,讓他爹也臣服在他腳下……”
轟隆一聲,一道驚雷劃破夜空,長廊上風雨呼嘯,小小的孩童一個激靈,抵著門一下滑坐下去,身子不住顫抖著,仰起的一張俊秀臉龐上,一時間分不清是雨水,還是淚水……
許是鄭汝寧死了,鄭家也垮了,付月奚當年的心結解開許多,一時對鄭奉鈺也憐惜起來,在她從靈堂拜祭回來后,居然破天荒主動進了一次她的院落。
房里只點了一盞微弱的燭火,月光透過窗口斑駁灑入,簾幔飛揚,鄭奉鈺長發披散,身影單薄,正坐在床上出著神,甫一抬眸看到付月奚走進,微微一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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