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頁 九月末的北平城,北風帶著涼意開始出現在城中的每一個角落,冬日臨近下,北平城的人們也開始為如何過冬做起了準備。 柴火,木炭,棉毛以及腌制一些便宜的蔬菜,好方便冬日里下飯,沒人覺得麻煩,年復一年早就習慣了這般生活。 只是一些從南方遷過來的老人,有時會忍不住對著孩子們念叨兩句,南方這個時節還是如何如何的秀美宜人,說著說著,往往這些老人就會陷入回憶。 離家千里,落戶別方,回不去嘍,回不去的小時候,也回不去故鄉。 這些老人心中曉得,總會在某一個冬天撐不過去,說不定比預計的還要早一些,畢竟北平城真不是個養老的好地方,年年冬日里,天天死老人。 不過也幸好是在北平城,萬沒有漠北,遼東等地的苦寒。 此刻,張玉清一邊給孩子們縫制著棉襖,一邊也在給孩子們講古,她點著小六的腦袋,感嘆的說著。 “你個小丫頭生的時節好,不僅落在春日里,還碰上這天景好,沒有那些亂糟糟的兵禍不說,還有這棉衣穿。” 張玉清咬斷拉扯出來的線頭,接著道:“以往哪有這好東西,還是皇帝老爺心疼咱老百姓,當初苦心婆心說這是好東西,逼著大伙種,你瞧這才幾年,咱家也能穿上這個,要我說這北平城也是忒冷了些,年年有凍死街頭的,有了這個,冬日里不曉得好熬了多少。” 小六沒心沒肺的咧著嘴傻笑一聲,算是回應了張玉清,她還小,分辨不出時代的差異,也不覺得北平城有什么好或者有什么壞,滿心還只顧著玩,轉頭又笑嘻嘻的把小七手上的紅繩翻了一個新花樣,然后遞給小七翻。 眉眼飛揚的好似頗為得意。 小七不開心的嘟起嘴,只覺得六姐煩人的很,弄的和四姐之前教他的一點不一樣,不過小七性子也倔,低著頭一聲不吭的研究小六手中的花式,想著非要翻過來。 張玉清瞧了一眼倆小的,就曉得兩人心思沒在她的話上面,她不由得嘆了口氣,倆小的沒良心,這些話若是說給老大聽,老大肯定不讓話掉到地上,絕對應和著聊的她開心。 想到這里,她算了算日子,老大辦差也有好幾個月了,想來也快回來了,回頭是該讓老三去打聽打聽。 其實張玉清對于甄武的去向,只曉得甄武是去南京城辦差,其他的并不了解,不過在張玉清心中只要不是去作戰,她就天真的以為沒有危險,這次甚至還曾暗自慶幸過這差事不錯呢。 后來燕王回來了,甄武被皇帝老爺指婚迎娶郡主的消息也傳了回來,她就滿腦子只剩下這個事情了。 這件事可以說把家里驚的不輕。 甚至驚的她,到現在都不敢說與四鄰和老街坊聽,生怕只是誤會一場,尤其是剛聽到這個消息時,她整宿整宿睡不著,又開心又驚心,說不出到底是什么感受。 不過,過了這么多天后,到現在她也逐漸平靜了下來,不再去想那么多。 在她心中,甄武只要娶妻就是好事,她也算能給地下的丈夫有所交代。 于是開始忙活著給甄武的婚事準備起東西來。 雖說王府的人說了不用她準備什么,只需要到時候配合王府就行,但她還是把甄武那個院子里里外外收拾了好幾遍,然后花大價錢去買了些飾品裝飾,還特意去定制了一些高檔的床品。 即便這樣,她猶有些不安心,盼著老大回來好好商量商量。 而這些日子里,相對于張玉清只顧著琢磨甄武婚事,二賢卻不太好過,張武與她大哥一道去辦差,結果張武先回來了,剛開始二賢也沒懷疑什么,只不過她與張武本就是夫妻一體,沒過多會兒,便從張武的神情反應以及話語中察覺到了些什么。 張武沒辦法,只好一五一十的說給了二賢。 這把二賢嚇的半天緩不過神來,即便張武一直安慰說‘大哥武藝高強,而且機變無雙,定不會有事’,可二賢還是惶惶不安,踏實不下來。 以至于,這兩日總往娘家跑,生怕張玉清曉的這個,擔驚受怕。 這日,二賢又回了家里,張玉清見到后,開心的很,二賢自小和她貼心,在她看來比其他幾個姑娘強多了,但是她還是故作板臉道:“又往娘家跑,小心你婆子心里埋怨你。” “娘,婆婆心好著呢,才不會埋怨我,這遭還是婆婆讓我來的,她昨兒吃了香滿樓的蛋黃酥,覺得好吃,非讓我給你帶來幾個,讓你嘗嘗。” 二賢說著家常,見張玉清還不曉得甄武有危機,便也不主動提及,以免讓張玉清跟著擔憂。 她走過去摸了摸小六小七的腦袋,挨著張玉清坐下。 張玉清放下手中的針線,想了想,讓小六小七出去玩,然后沒主意的和二賢商量道:“你說你哥迎娶郡主,那郡主,娘也見過,不僅生的極好,人穿的也華貴,我總覺得咱們給你大哥準備的院子,不夠妥當,你幫娘想想,咱們再準備些什么才好?” 說起來家里人對于甄武迎娶郡主之事,只有張玉清最為震驚,二賢老三聽張武說過,心里對此事有準備,四妹五妹經常往王府跑,幫甄武和郡主送書送了好多遭,心中也有所懷疑,小六小七便只曉得要有大嫂了,至于大嫂是不是郡主,對他們來說沒什么沖擊力。 所以家里人只有張玉清對此事最為惦念和不安。 二賢與其他人還有些不同,聽聞甄武要娶妻時,心里莫名的就有些不開心,總覺得自小伴著自己長大的大哥,要變成旁人的了。 可她也曉得,這總歸難免的。 現在二賢又聽張玉清提起這茬,心中忍不住再次泛起一絲酸楚,有些沒好氣道:“和你說了好幾遭了,大哥迎娶郡主是要住在郡主府的,哪用咱家準備什么,我聽旁人說,大郡主的府邸已經開始建了,以后大哥說不定都不回家了,而且郡主人家是皇室貴女,婚嫁的禮法章程能和咱老百姓家一樣?你天天跟著亂操心什么。” “瞎說,我兒子娶妻,我還不能操心了?”張玉清不滿的瞪了一眼二賢。 隨后,又氣沖沖的說道:“我兒子,我還不曉得,娶媳婦后指定是要回來住的,怎么可能一直住在郡主府。” 二賢無奈,沒法和張玉清掰扯迎娶郡主也叫做尚郡主,只好哄道:“好好好,你說的對。” 張玉清這才作罷。 下一刻,張玉清又想起一事。 “這些日子,好些人家打聽老三的情況,像城東的錢家,人家也是千戶家,還差人遞過話,說是有意結親呢,你看咱是不是該給人一個回復?我覺得是時候也該把老三的親事提上日程了。” 二賢琢磨了一下搖了搖頭:“這事我看還是等大哥回來再說吧,要不然小心大哥埋怨你。” “他敢埋怨我。” 張玉清有些不服氣的嘟囔了兩句,不過卻也同意了二賢的主意,不打算自專了。 兩人正說著,老三風風火火的回來了,他進來彎腰見過張玉清,然后就打算回自己院里洗漱。 張玉清見老三風風火火的,進來后話沒說兩句,又打算風風火火的走,頓時就來氣了。 “一天到晚就知道瘋跑,好不容易休沐一日,就不能在家老老實實歇一日?!” “這不是同僚有約嘛。”老三咧嘴笑道。 張玉清一聽這個更氣。 “你才幾個同僚,你哥休沐時還曉得在家里,你呢?有兩個同僚瞧把你忙的,不知道的人以為你比你哥的官還大,還要忙呢。” 第(1/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