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頁 杜明茶看著沈淮與將洗干凈的盤子整齊擺放在控水的架子上,水順著潔白的瓷盤邊緣落下,滴答,啪地一下落在充滿著檸檬味泡沫的池子里。 “我說過不會傷害你,”沈淮與說,“只要你說疼,我哪里還舍得?” 杜明茶說:“哼。” “這種事情對你來說可能有些太早,”沈淮與慢慢地說,“那晚的確是我有些沖動,唐突了你。” 杜明茶飛快地抬頭看了他一眼,又垂下來,繼續盯自己的牛仔褲:“那我是你這樣對待的第幾個人?你還對其他姑娘這樣過嗎?” 沈淮與洗干凈最后一只盤子,用冷水洗干凈手,關掉水龍頭。 他故意拿冰涼的手指去捧杜明茶的臉。 杜明茶被冰手刺激的哼一聲,往后要躲,被沈淮與拉回來,在她額頭上親了一口。 “亂想什么?”沈淮與低聲說,“你當我是你?沒心沒肺的小東西。” 杜明茶難得沒有反駁他。 她也反駁不了。 杜明茶只曬了一床被子,其他的被褥都悶在衣柜中,有一股陳舊的味道,完全不能拿出來睡。 這就意味著,今天晚上,兩個人只能睡在同一張床上。 沈淮與對此倒是沒有什么異議,他身材過于高大,以至于完全找不到合適的睡衣,最后索性不穿睡衣了,只摟著杜明茶。 床太小了,才1.5米寬,睡杜明茶一個人還綽綽有余,加上沈淮與明顯不夠。 杜明茶臉紅紅提出建議:“要不然您摟著我睡?我好怕半夜里突然掉床哦。淮老師,您介意這樣嗎?” 沈淮與大度地表示著不介意:“杜同學,我很樂意。” 杜明茶覺著自己有些地方開始漸漸變得不一樣了。 她其實討厭和男生的過度接觸,這些或許來自于少女時期險些被醉漢騷擾的記憶,那段時間杜明茶覺著男人都好惡心,連和他們并肩走都覺著骯臟。 可沈淮與不一樣,她被沈淮與自背后這樣抱著,背部就是他溫暖堅實的胸膛,稍稍一后退就能碰到他,像是被蚌含在口中的珍珠,被妥帖包容地摟著。 他的氣味是好聞的,聲音是動聽的,擁抱是溫暖的,就連那曾經給予過她傷害的都令杜明茶著迷。 這里沒有暖氣,只開了空調,27度。空調舊了,也不是很熱,杜明茶縮在他懷抱中,只露出一個毛茸茸小腦袋,打了幾個哈欠,慢慢地睡著了。 這是兩人第二次同床共枕,彼此間都沒有更多逾矩行為,如初入愛河的小情侶,在這簡陋、狹窄的小屋中相擁而眠。 像藍絲絨的夜溫柔地托起圓月亮。 沈淮與陪杜明茶在這里住了兩天。 陪她包了肉餡的餃子,沈淮與不喜歡吃這種不新鮮的肉餡,他的味蕾很敏感。 但仍舊安靜地吃掉一整碗。 也陪她去給父母掃墓。 墓園很大,杜明茶肚子痛,去了衛生間。 她讓沈淮與先將菊花拿到父母墓前:“墓碑上是我爸媽的遺照,和家里貼的一模一樣,你應該能認出來吧?” 沈淮與停了一秒:“嗯。” 杜明茶沒有絲毫懷疑,放心地離開。 回來之后,只看到沈淮與在墓碑前恭敬地放下悼念用的白色菊花。 杜明茶快步走過去,拉著他,往右邊移了一格:“拜錯了,這個才是我的爸爸。” 沈淮與:“……” 這段小小的插曲令杜明茶有些疑惑,坐上車后,杜明茶剛剛扣上安全帶,就忍不住轉臉疑惑看他:“樂樂不是說你記憶力超強嗎?難道你記不清楚人臉?你難道是傳說中的臉盲?” 沈淮與停頓一秒:“不是。” 的確不是臉盲。 他幾乎分不清楚所有人的臉。 “那就好哎,”杜明茶松了口氣,她背依靠著沙發,和他說,“我爸爸以前和我講過一個臉盲的故事,把我嚇到了。” 沈淮與專心致志開車:“什么故事?” 冬日的墓園很冷,但車內溫暖,杜明茶被暖融融的風吹到險些睡著,打了個哈欠,伸懶腰:“以前有個人,先天性的看不清人臉,直到有一天,他發現自己能看清自己的女學生哎。” 沈淮與握緊方向盤:“然后呢?” “但女學生已經有了男朋友呀,兩個人準備結婚。臉盲的老師忍不住,在婚禮上強行帶走女學生,”杜明茶說,“女學生被老師強行娶了,好長一段時間都不開心,直到懷了孩子,才再度露出笑容。” 沈淮與安靜地聽著,他說:“怎么可能,她既然討厭自己老師,怎么會因為懷了他孩子而開心?” “討厭是一回事,但并不妨礙她因為懷孩子而再度有了生活的勇氣,”杜明茶認真地告訴他,“這是我爸爸講的,說是他的一位校友,真人真事。” 沈淮與沉默了,他只凝視著玻璃窗外的景色。 兩側荒蕪,雪覆千里。 “我前段時間在給沈二爺的母親白女士做家教,”杜明茶猶豫著開口,“我發現……白女士好像就是我爸爸說的校友。如果是真的話,她真的……好可憐。” 沈淮與:“嗯。” 他平靜地問:“明茶,如果你是那個女學生,你會怎么做?” 杜明茶:“嗯?” 車子停在路邊。 沈淮與的手從方向盤上移開,他側身,看著杜明茶的眼睛:“假如我是那個老師,你是女學生,假如我強行把你留在我身邊,你會怎么做?” 他說話時很慢,語調溫和:“告訴我。” 沈淮與大概能猜測到她的回答。 大概會是害怕,或者躲避,逃開。 就像他以往做的那些黑暗夢境,他做了和自己父親同樣的事情,將她關在滿是珠寶的別墅中,日日夜夜欺凌,讓她產下有著自己血脈的孩子。她會想著逃走,哭泣落淚,卻只能一次又一次地被他捉回來。 她這樣驕傲理性的人,只會覺著他的念頭骯臟吧。 沈淮與垂眼看著她,安靜等待他心知肚明的審判。 他做好了攤牌的準備。 但是沒有。 杜明茶只是側著臉看他,朝他露出一個干凈、充滿信任的笑:“淮老師,您不會的。” 她篤信,認真地說:“您絕對不會做出這種違背我意愿的事,對嗎?” 沈淮與沒有立刻回答。 他只問:“萬一呢?” “萬一啊,”杜明茶臉上露出稍稍苦惱的表情,很快又開心起來,“那我盡量用三寸不爛之舌說服您放棄這種違法行為,勸您早點苦海無涯回頭是岸。” 她完全不懂,為何沈淮與今天忽然會問出這種問題,不過這并不要緊,她仍舊給出了心中的答案。 況且,被沈淮與強行帶走玩小黑屋的話,想想還有點點小刺激! 當然,這種違法的念頭還是只在腦袋里轉轉就好,不可以被他知道。 杜明茶看到沈淮與終于露出一絲笑容。 他輕聲說:“這樣啊。” 沈淮與繼續開車,他若無其事地問:“聽說你報了交換生?想要去法國?” “嗯,”杜明茶說,“是巴黎高翻耶,不是esit,是isit,好不容易才拿到的機會。” 說到這里,她臉上浮現出向往的神采。 沈淮與第一見她流露出這種模樣。 “這個學校的畢業生都前途無量,可以進入歐盟、聯合國、教科文組織工作,我們學校的邵教授就是畢業于巴黎高翻學院的博士……”杜明茶眼睛閃閃,“從小學起,我就做夢要去這里讀書了。” 沈淮與手指搭在方向盤上,良久,他才低聲問:“去幾年?” 杜明茶轉臉,她有點懵:“什么?” “你要去幾年?”沈淮與又問一遍,“大概會有多長時間,我不能見到你?” “這次是兩年,”杜明茶說,她沒有隱瞞,眼睛清澈,“交換生期間,我應該不會再回國。” 所以她才惦記著今年一定要陪父母過春節,一定要仔細打掃父母的墓碑,為他們多燒些紙錢、多供奉餃子、香火。 因為她要遠行了啊。 方才燒紙錢時,杜明茶就小聲和父母說,讓他們省著點花,千萬千萬別再像以前一樣月光了。 真要是月光也別著急,托夢給她,她盡量拜托高中同學來替她過來燒錢…… 沈淮與就站在她旁側,安靜地聽她自言自語,將供奉的紙錢點燃。 第(2/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