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頁 充分兩個字咬重音節,令白靜吟打了個哆嗦。 沈淮與頭也不回地出了臥室,他面色沉沉,猶如陰霾天空。 他打電話給鄧老先生,問清楚杜明茶的具體住址。 鄧老先生如今正在鍛煉身體,接到他的電話后,大為意外:“呀,明茶回j市了嗎?” “嗯,”沈淮與聲線聽不出異樣,“我母親準備讓人給她送些東西過去,我剛好出差,順路帶給她。” 鄧老先生在心中極力贊揚。 不愧是他看上的靠山,雖然身為義兄,但這一份出差也不忘探望明茶的心意,著實要比鄧言深強許多。 鄧老先生坐在器材旁,用脖子上的毛巾擦了把汗,由衷開口:“淮與啊,明茶有你這么個哥哥,真是她的福氣哇。” “嗯嗯福氣福氣,”沈淮與又問一遍,“您能給我地址么?” 鄧老先生忙報了一遍,不忘提醒沈淮與:“你要是能多帶點吃的,就麻煩多帶些過去……明茶這孩子不肯用我的錢,我給她轉過去的她都存起來,不花,說是以后再還回來……” 鄧老先生越說越心酸。 杜明茶不肯改姓。 或許是起初鄧老先生表現的過于強硬,以至于杜明茶不接受他的絲毫錢財。 拿人手短,吃人嘴軟。 杜明茶這是怕被他改了姓,才不肯花他的錢。 “也虧得有你陪明茶過春節,”鄧老先生打起精神,“明茶今年的春節過的開心嗎?” “很開心,”沈淮與說,“都開心哭了。” 杜明茶坐了兩個半小時的高鐵,成功到了j市。 一開始接沈淮與電話時,她剛剛出了高鐵站,在廣場上站了會,環顧著熟悉的建筑,熟悉的藍天白云,熟悉的李先生牛肉面、肯德基、銀座佳驛酒店、超意興快餐…… 熟悉的老先生戴著黑色帽子,拄著拐杖走過來,對杜明茶說著熟悉的話:“老師,我錢包掉了,差兩塊錢路費……” 杜明茶笑著問:“我見您快20多回了,您怎么次次都差兩塊錢路費啊?” 老先生哦了一聲,面不改色:“本地人啊。” 拄著拐著去找其他人“騙”錢了。 杜明茶這次回家沒打算常住,只拎了個小巧的行李箱。以往出火車站,她一定會毫不猶豫地排隊等出租車,哪怕花上100多塊的打車費也要舒舒服服回家。 但這次沒有,她拉著行李箱步行近五百米到公交站牌下,和一群皆喜氣洋洋著新衣的人擠上公交,站了近兩個小時,才終于到了小區附近。 杜明茶的腿都快站麻了。 j市的地鐵開通線路實在太少,杜明茶家住在大學城里,父母的水果店原本就開在商業街上,現如今大學生放著寒假,連帶著商業街也冷冷清清的,只有少數本地人帶著孩子出來玩。 杜明茶家的房子在商業街邊緣的小區,還是回遷房,總共6層,她們住在第6層。 沒有電梯,杜明茶吃力地拖著行李箱上樓,行李箱很重,她拖一回就得休息。 樓道內很安靜,她能聽到自己呼吸聲,還有行李箱與樓梯碰撞的沉悶聲。 第四層的住戶出來將裝滿垃圾的袋子放在門旁,還在回頭叫:“媽,給我留點栗子……” 溫暖的燈光和香味從半開的門中飄出來,站在三樓樓梯轉角處的杜明茶累的額頭全是汗水,她用紙巾擦拭了一下,深深吸氣,努力提起行李箱,往上拎。 “以前怎么沒有發現這么重啊……”杜明茶甩著手,自言自語,“原來爸爸力氣這么大的嗎?” 以前杜明茶高中住校,父母溺愛,她每周都會扛著和這個尺寸差不多的行李箱回來。 回家時行李箱裝滿要爸爸洗的衣服,需要刷的鞋子;返校時再裝滿媽媽買的零食、由爸爸洗干凈后帶著太陽味道的新衣服。 每次都是爸爸將行李箱抗在肩膀上,驕傲地和杜明茶講:“以前你媽媽腿疼,我把她一口氣背上六樓,腰不帶疼一下。” 后來他腰因為長時間搬水果而疼,身上總帶著濃濃的膏藥味。 晚上,爸爸會趴在沙發上,抱怨以后再也不搬重東西了,可次日仍舊早起和店員一起搬運水果、喜滋滋地幫杜明茶拎行李。 炒菜的氣味充斥著樓道,辣椒有些辣,杜明茶被嗆的咳了兩下,掉出幾滴眼淚。 她費力地將行李箱搬到六樓,拿鑰匙開門,光線不太好,她瞇著眼睛找了陣。 以前杜明茶放假歸來,媽媽都會圍著圍裙,笑著迎上來:“大閨女回來啦?晚上想吃點啥?讓你爸爸去準備。” 爸爸會先放下行李箱,再去趴沙發:“等我緩緩啊,明茶,給我倒杯水……遙控器放哪兒了?” 杜明茶推開門。 她看到父母的遺照,掛在白色的墻上。 拉著行李箱進來,杜明茶深吸一口氣,忍著被樓道煙火熏酸的眼睛,笑著說:“爸爸媽媽,我回來啦!” 沒有人回應。 滿室昏暗。 房間中空蕩蕩的,窗簾緊閉,窗戶關的嚴嚴實實,一股陳舊的味道在房間中蔓延。 杜明茶挽起袖子,她回憶著以往鄧扶林做大掃除時的順序,去衛生間找了清潔用品,開始打掃。 電費和水費都還有,但今年沒有交取暖費,外加舊小區用的是暖氣管道,房間內很冷,杜明茶手指被水凍的發紅,她又不抗凍,很快紅腫起來。 杜明茶做了一會家務,先將父母的遺照仔細擦干凈,又掃了一遍地,用濕拖把拖一遍。 陽臺上的花大多都枯萎了,得不到主人照料,全靠老天爺賞水賞陽光,哪里能支撐太久,只剩下幾盆不死鳥郁郁蔥蔥生長,還有幾盆枯瘦的月季。 杜明茶給幾盆花澆了水。 她不忍看父母精心打理的小花園衰敗,只能盡力挽救。 依靠著早晨吃的兩個包子,杜明茶做衛生清潔一直做到近下午四點,她腰很酸,快直不起來了。手指也難受,又癢又紅,大概是被水凍到了。 杜明茶用洗干凈的熱水壺和杯子燒了熱水,洗干凈碗,給自己泡了一包泡面。 吃完泡面,杜明茶看了眼時間,才想起來忘記買面粉和肉餡—— 畢竟大過年的,她要給爸爸媽媽包餃子吃。 冬日里白晝短,過了四點太陽就往下落,杜明茶一個人住在這里,怕被壞人打主意,最好還是早去早回。 來不及收拾飯碗,杜明茶先去找錢包,打開行李箱,一眼看到沈淮與送她的那條紀梵希的綠色裙子。 安靜地、整整齊齊躺在行李箱中。 這條裙子有著流水般質感,與這狹小房間、與她被冷水凍紅的手指完全不相匹配。 杜明茶摸了摸綠裙子,重新合上行李箱。 去超市購買了面粉和絞好的肉餡,還有一些水果蔬菜,杜明茶拎著一大堆沉甸甸的東西往回走。 天色已經昏暗,小區路燈壞了一個,陰沉沉的,尚好的路燈也只亮著并不怎么耀眼的光芒。 剛到了單元樓下,還沒上去,就被人叫住:“哎,老鄧家的女兒?你等等。” 杜明茶停下來,轉身:“怎么了?” 兩個中年男人過來,其中一個手里還拿著筆和紙張:“今年咱們小區物業管理升級,多裝了好幾組攝像頭,這個錢得家家戶戶平攤啊,對了,你們家今年物業費還沒交的吧?” 杜明茶松了松塑料袋,只用腳背抵著,問:“多少錢?” 那人刷地在紙本本上算:“物業費現在漲到一平米一塊五每月,攝像頭和電費加起來平攤的話,你們家是每個月一百塊……諾,你們家一共欠了2300。” 杜明茶問:“以前物業費不是一塊嗎?” “漲價了漲價了,”那人有些不耐煩,“聽不懂?” 杜明茶心平氣和地問:“我們家差不多已經有有半年沒人住了,安裝攝像頭的事不需要經過業主同意嗎?還有這物業費漲價,怎么沒有人通知我?有公告嗎?” “沒人住你也得交錢,這是規矩。照我看來,你這沒人住更應該交錢了,”另一中年男人開腔,“要不是我們物業,你們家的東西還能好好保存著?指不定被哪里的賊給撬門偷走了。” 車燈明晃晃地刺過來,一輛黑色的車進了小區,穩穩當當停在旁側的車位上。 杜明茶避開,往旁邊挪了挪。 手里的塑料袋勒的手心疼。 拿紙筆的人明顯脾氣不好,用筆頂端敲著本子,提高聲音:“你看,別人家不住,也都交了,沒一個嫌漲價的,總不能因為你死了爹媽就搞特殊吧?” 話說到這里,黑車的車門打開,一身陰郁的沈淮與下車,剛好聽到這么一句。 因杜明茶隱瞞而起的那些氣,被徹底壓在下面。 大手關上車門,沈淮與看著那兩人,方才那句刺耳的話還在他耳邊。 平時,他和明茶說一句重話都舍不得,沒想到這小崽子在外面竟被人這樣欺負。 沈淮與眉頭緊皺,大步而來。 杜明茶背對著他,并未察覺。 她聲音清脆,正是和那拿紙筆的人懟上去:“嘴巴這么毒,你得了尿毒癥嗎?還是中午喝敵敵畏了?把你那三毛錢十二斤的腦子都喝傻了?我半年沒來,你一來就找我要錢,還侮辱我,你腦子里裝的啥玩意?裝的全是屎殼郎滾糞球?” 周圍有其他居民來往,被杜明茶這話引過來,大家都喜歡湊熱鬧,嗑著瓜子牽著狗過來。 眾目睽睽,杜明茶又還是個小姑娘。 那人不好發作,只拿筆狠狠點她鼻頭:“不管怎么說,你都得給我交錢!” 杜明茶與他說:“要錢沒有,要——” 一只溫暖的手搭在她肩膀上。 被珍重帶回有著溫暖的胸膛,頭頂上響起沈淮與的聲音,不急不緩:“名尚物業?編號3619,3907。” 那兩人愣住,下意識去遮擋胸前名牌。 第(2/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