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四 談判-《光芒紀(全四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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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深深示意了一下坐在身邊的顧成殊,說:“我在深葉占的股份不過半,沒有決定權,顧先生和沈暨加起來才是大頭,不信的話,我讓顧先生拿股權份額給你們看……”
顧成殊不動聲色地看著申家父子,說:“是的,我有必要向你們解釋一下我們的股份構成。深葉和網店,都是我和沈暨出資,深深屬于技術入股,占比不到一半,所以她做的任何決定,我和沈暨都可以直接推翻。”
“放屁!”申啟民立即爆粗了,“你們不是深葉嗎?用我女兒名字開的公司,結果她股份這么少?!”
“很遺憾,就是這么少。”顧成殊嘲諷地看著他們,“還有,別說百分之八九十了,因為深深是技術入股,所以當時我們還有個附屬協議。她沒有權利轉讓自己的股份給他人,哪怕是百分之零點一,都不可能。所以,你們想染指深葉,那是癡心妄想。”
申俊俊臉色扭曲,怨毒得幾乎要從輪椅上撲出去撕扯他:“姓顧的,你……你來消遣我們!”
顧成殊根本不理他,轉頭看向葉深深,唇角微彎。
說得不錯,就是消遣。他已經拿到了他們需要的東西,心情大好,也不介意逗一逗這兩個混賬。
葉深深向他微微點了一下頭。這一刻,她真是慶幸顧成殊的先見之明,一開始就讓他和沈暨的股份剛巧高過自己。
可能在那個時候,顧先生就知道自己這一家是個大麻煩了吧。
葉深深暗懷慶幸,又無奈地看向申啟民:“所以,爸……我沒法把深葉給你,因為我沒有任何權利。顧先生說了,百分之零點一的股份我都轉不了。”
申啟民咬牙切齒,咆哮道:“股份不讓我們占?好!那你就等著你和你的店都臭名遠揚,最后關門大吉吧!”
葉深深反問:“爸,你就這么指望煽動網上不明真相的人們來謾罵我、侮辱我,非要置我于死地嗎?”
申啟民冷笑不語。
葉母再也忍不住,在旁邊更咽道:“深深,你就服個軟吧……歐洲那邊一旦出事,在國內你又這么被人辱罵,你以后可怎么辦?你的公司以后肯定……”
申俊俊陰惻惻地打斷她:“葉芝云!”
葉母呆了呆,倉皇地低下了頭。
葉深深看著低頭的母親,直接便問:“媽,你覺得歐洲那邊會出什么事?”
葉母張了張嘴,瞥了申啟民陰沉的臉色一眼,只能欲言又止避開葉深深的目光,滿臉痛楚。
見她避而不答,葉深深想了想,又說道:“說到歐洲的話,我曾經去歐洲幾個大醫院都咨詢過弟弟的病了,還讓媽把他的病歷復印了帶過去的,那邊都說無能為力,并不是我不愿意……”
申啟民打斷她的話:“行了,別講這些有的沒的,有錢還怕治不好?你就是斷絕人性,不把我們放在眼里!如今別的我們不談,你就干凈利落把店和品牌都交出來,我們才會替你澄清,讓你認祖歸宗!”
認祖歸宗。他以為葉深深會像她母親一樣感恩戴德,可她卻仿佛沒聽到,
顧成殊也不說什么,唇角露出淡淡的笑容,以饒有興致的目光打量著申啟民。
他并未說話,那眼神卻讓申啟民心里毛毛的。申啟民惱恨不已,正要開口罵人,卻聽到葉深深說:“可是就算你們希望我回家,也不該在人前踐踏我的名聲啊!我什么時候當過路微的小三?我一步步走來干干凈凈,為什么弟弟要在人前污蔑我?!”
申俊俊冷冷地說:“哼,污蔑你怎么了?老子癱在床上好幾年了,你不拿錢給我治病,反而花幾百萬去開那個破店!老子忍你很久了!”
“俊俊,怎么對你姐說話呢?”申啟民拉長聲音阻止他。
申俊俊冷笑著翻個白眼,毫不在意。
談到這種地步,葉深深已經連臉上表情都懶得奉送了。她拎著包站起身,看向葉母,平靜地說:“媽,既然談不攏,我就先走了。”
葉母一邊擦著眼淚,一邊站起身,哆哆嗦嗦地看著女兒,嘴唇翕動,喉嚨卻像堵住了一般,無法發出任何聲音。
葉深深卻只看著她笑了笑,抬手將她臉上沾著的一條紙巾碎屑拿掉,又依戀地抱住了她。
她在母親耳邊輕聲說:“媽,幫幫我,也幫幫你自己。別再泥足深陷了,盡快離開他們!”
葉母愣了愣,還沒來得及反應,申啟民已經罵罵咧咧地上來,把葉母一把拉住,拖了回來:“葉深深,你不肯把產業交給家里,你就等著被天下人罵死吧!”
葉深深看了自己痛苦的母親一眼,又盯著猙獰的申啟民,一掃剛剛委屈的模樣,冷冷地說:“罵死?你覺得我會怕被人罵?任何人都不可能從我手中搶走深葉!這不僅僅是我一個人的品牌,也屬于所有親手創建它、參與它、期待它的人,更是屬于我們國人的高端設計品牌,不是一兩個跳梁小丑能夠圖謀的!”
葉母看著自己女兒清朗堅毅的眼神,聽著她斬釘截鐵的話,眼淚又止不住流了下來。一貫軟弱的女兒,在她不知不覺之中,已經長成了這般堅強的模樣,讓她欣慰又驚訝。
而申啟民瞪著葉深深,眼中寫滿了不敢置信與憤怒。
葉深深則毫不退縮,揚著下巴說道:“你們都死心吧!我寧可家丑外揚,把自己傷疤揭開給所有人看,也不會讓深葉遭受重創,面臨夭折的命運!”
說完,葉深深頭也不回,大步走出了他們家門。
葉母看著女兒修長纖弱卻始終挺直腰背的身軀,滿眶的眼淚簡直燙傷了她的眼睛,讓她面前的世界都融化了。
隱約間,她仿佛看到年幼的葉深深,小小的柔軟的嬰兒,趴在她的縫紉機下,抓著垂下的布料睜大好奇的眼睛,咿咿呀呀地笑起來。
當時的夕陽映照在她們這一對被拋棄的母女身上,金色的陽光映照著深深。她女兒小時候,有著一雙特別大的漂亮眼睛,眼睛上有著極其濃長的卷翹睫毛。那雙眼睛盯著各色的布料和紗線,陽光在她的瞳仁與睫毛上閃耀,仿佛那個時候,她已經開始對面前的布料與針線著迷。
那時候的她抱起滾倒在布料中的女兒,擔憂地說:“深深,你可不要像媽媽一樣,落得這樣的一輩子啊。”
她也不知道自己不想讓女兒繼承的,是自己的命運,還是自己的手藝。
可后來深深還是選擇了服裝設計專業。葉母是個工廠女工,因為女兒考上了大學,正感到揚眉吐氣,等知道她要去就讀的是服裝設計專業,她又仿佛被潑了一頭冷水,連哭都哭不出來。
她一輩子埋頭在縫紉機上,駝了背,彎了腰,為的就是讓女兒不要面臨這樣的人生。可誰知道,最終她居然還是做出了這樣的選擇。
終究都是命。她也只能這樣對自己說。
從深深小時候第一次摸到她縫紉的布料開始,或許就已經走上了這條路,再也無法回頭了。
就像現在,女兒頭也不回地邁出了家門。她的人生路途迢遙,目標遠大,可能連她這個母親,也沒機會將她留在自己身邊了。
葉母看著女兒的背影,腳步踉蹌地追出門外,絕望地低低地叫了她一聲:“深深……”
葉深深站在樓梯口,頓了一頓后,慢慢回頭看母親。
四目相望,都是心痛如絞。這么久以來,分離多,相聚少,她們已經有多久沒有母女親親熱熱地相處過。
在巴黎的公寓之中、在飛行空隙下榻的酒店中、在自己重新裝修過的房子中,她每次畫完設計圖,抬頭看見一室精致裝潢,籠罩著柔和靜謐的燈光,就越發明白,那破舊的小房子中,母親端到她案頭的那一碗夜宵,已經永遠也不會再有了。
也許這就是她想要飛得很高很遠的代價。
葉深深長長地深吸一口氣,將涌到自己眼底的眼淚,勉強壓抑了下去。
“媽……我走了,再見。”
她聲音更咽顫抖,就像在告別自己以往所有的美好時日。
葉母看著眼中女兒模糊的身影,急切地又往前走了一步。
葉母說:“深深,媽答應你!”
她這難以自抑的一句話,讓葉深深陡然睜大了眼睛。
她知道母親的意思。
她說:“媽,幫幫我,也幫幫你自己。”
葉深深那含在眼中的淚,終于怔怔落了下來。
葉母顫抖的聲音倉促中斷,她想要抬手去拉住女兒,驀地旁邊卻有另一只手狠狠抓住了她的手臂,是申啟民將她拖了回來,不顧她踉蹌中撞到了門框,就將她一把砸在了門邊柜子上。
“咣”的一聲重響,葉深深眼看著母親的臉撞在柜門上。她驚駭至極,立即撲上去要護住母親,然而門已經被重重關上。
隔著門,只聽到申啟民的叫聲:“葉深深,不想名聲臭掉就拿個滿意的條件再來找我,別來打發要飯的!”
葉深深氣恨地撲上去捶門,大吼:“你再敢動我媽試試!”
里面一片混亂之后,葉母帶著更咽的聲音傳來:“深深,媽沒事,你先走吧……”
這違心的倉皇語調,讓葉深深更加憤怒失望。
顧成殊看著她臉上絕望憤恨的神情,只覺得心里升起無比的憐惜悲哀。他用力拉住葉深深捶門的手,將她緊緊擁入懷中,制止她激動的情緒:“深深,要冷靜。”
對面的鄰居被外面的動靜驚動了,打開門看了看,悻悻道:“拍什么拍?好容易這幾天清靜點,怎么又吵!”
葉深深咬緊下唇,怔怔地站在門口,一動不動。
“媽的,和這家人做鄰居真是倒了八輩子血霉了!隔三岔五不是那個癱瘓鬼大鬧,摔盤子砸碗的,就是那個女的被老公和孩子呼來喝去的,罵罵咧咧還算好的,有時候打起來就沒個完,真煩死了!”
葉深深聽著母親的遭遇,只覺一陣冰涼混合著灼熱直沖腦門,昏了頭一般,抬腳發泄地狠踹那扇緊閉的門。
顧成殊竭力抱緊她,示意她鎮定下來,拉著她往樓梯下走。
樓下有幾個閑著沒事的大爺大媽圍著顧成殊的車打量著,還有人嘖嘖贊嘆:“喲,咱們這小區什么時候居然來了個有錢人?”
其實顧成殊個性低調,日常并不開跑車之類的,但那車標放在這老小區確實惹眼,還是被人看出來是豪車,對著就是一通猛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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