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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創世者-《光芒紀(全四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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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每一朵雪花都是她雜亂無序的靈感,在這暗夜之中不成章法地墜落。

    是她散落在各處的零星設計,令人驚嘆的,卻也令人嘆息的,不成系統的設計人生。

    美麗,精巧,每一朵都令人眼前一亮,卻永遠沒有薇拉那種暴風驟雨式的攫人力度,沒有沖擊式的爆發力。

    那么,最終她的道路在哪里呢?她該如何走這條路,走出一條前人從不曾走過、后人也永遠無法復制的道路呢?

    這世間只有一個薇拉,但也只有一個葉深深。

    沒有人像她一樣走過曲折的二十多年,沒有人曾體驗過她擺地攤、開網店、在工作室中打拼的人生。所以,她是這世間獨一無二的葉深深。除她之外,沒有任何人,能產生一樣的靈感、畫下同樣的圖紙、創造出同樣的設計。

    所以,即使表面上不成系統,可內里,卻全都是屬于她的。地球上七十億人中只有她一個人可以迸發的靈感。

    在那開滿睡蓮的蓮池邊,努曼先生曾說,每一片葉子和每一片花,在水面上看起來是毫不相干而獨立的,但最終它們其實都扎根于同一片水域之中,從同樣的根基上生長繁衍而出。而你,就是隱藏在水下創造這些花與葉子的偉大造物主。不曾露面,卻始終自如地掌控著你手中誕生的每一件作品的氣韻與風格,只要你沒有變,那么,你所創造的所有東西,都將屬于你一個人,帶著你的痕跡烙印,永不磨滅,無人可侵犯。

    “深深,你已經是頂尖的設計師了,只是還不能完全控制自己內藏的一切。只要你能將它挖掘出來,并掌控自如,你將來所能到達的境界,將令我都為你仰望贊嘆。”

    那時努曼先生所說的一切,她懵懵懂懂,并未領悟。

    而在這一刻,她看著所有一模一樣卻又絕不相同的雪花,終于明白了他對自己所說的話。

    就像所有迥異的花葉都在同樣的蓮池生長,呈現出不同的炫目花朵、葉片。

    就像所有的雪花都自同樣的天空墜落,每一片的構造都各不相同,世上不可能有相同的結晶。

    就像她所有的設計,不同的線條與不同的顏色,不同的廓形與不同的細節。然而,與國外講求的系統性一致的,她擁有著中國人所說的氣韻。貫穿于她長遠的一生,流通于她所有的作品,構造出整個屬于她的世界,一草一木、一山一水都與世界上其他所有人迥異的、只有她一個人可以擁有的世界。

    這是她的風格,在不動聲色的點與線之下,涌動著她血脈里積淀的二十多年的人生。

    這是她的道路,在似乎無序的各系列設計中,潛藏著別人隱約可以窺見的、她一路走來的艱辛。

    她看見了自己未來要走的每一步。

    在這個寒夜,失去了顧成殊之后,她佇立在漫天風雪之中,任由積雪覆蓋自己全身,也任由自己呵出來的白霧漸漸變淡,任由意識逐漸模糊,任由身體從僵硬的顫抖到無知無覺的松弛。

    在這一刻,她終于從長期控制了她的情緒、讓她恐懼、讓她惶惑、讓她絕望如玻璃瓶內蒼蠅的那些東西中掙脫。她擊退了茫然不知前路的恐懼,扼殺了無所適從的惶惑,將圍困自己的看不見的玻璃天花板擊得粉碎。

    即使沒有了顧成殊,即使人生種種不如意,即使現實血肉模糊,但她依然帶著滿身的傷痛,爬過鋒利的阻礙端口,進入了全新的、自己曾竭力碰撞卻一直不得其門而入的境界。

    外界的一切都不復存在,路微、郁霏,甚至薇拉,都已經不再是她所畏懼的對象。她知道她已經超越阻擋在自己面前的,曾經以為高不可攀、曾經擊潰過自己自信心、曾經讓她絕望死心的所有人。

    她會成為頂級設計師,會走出一條別人從未走過的道路,會成為顧成殊所期望的,永恒之星。

    因為她站在自己成長的家門口,站在這寒徹骨髓的風雪之中,終于找到了自己的道路與方向。

    擺脫了艾戈的魔爪,跑到國內想松一口氣的沈暨,卻發現局勢和他預料的完全不一樣。

    “失蹤?手機關機?聯系不上?”沈暨簡直都要瘋了,“深深怎么還和以前一樣任性???她現在可是element.c的總裁了,居然說跑就跑啊!”

    顧成殊看看時間,說:“快到二十四小時了,我要去派出所報一下尋人,看看她是不是去哪個酒店,或是離開這邊了?!?

    沈暨把行李一丟,趕緊跟著他出門去了。

    到了派出所查詢,卻發現葉深深二十四小時內沒有用過身份證,也就是說,沒有買票離開,也沒有入住哪家酒店。

    無奈之下,顧成殊和沈暨又出了派出所,站在下雪的街道上,一時兩人都沉默了。

    沈暨喃喃:“這么大的雪,深深現在會在哪里呢?她帶了足夠多的衣服嗎?吃過飯了嗎……”

    顧成殊沒說話,只看著面前不停墜落的雪花,抿緊下唇。

    他們打的車到了,顧成殊開門坐了進去,示意沈暨先回去。

    沈暨遲疑地拍著自己身上的雪,問顧成殊:“你不回酒店?去哪兒?”

    車外從風雪間隙照進來的路燈光,照亮了顧成殊平靜地看著前方的面容:“深深的家?!?

    顧成殊到達的時候,已經快午夜了。

    下了車抬頭向上看去,葉深深的家里亮著燈。

    顧成殊毫不猶豫,上樓敲了敲她家的門,停了五秒鐘,又敲了三下。

    敲了許久,里面終于傳來葉深深遲疑喑啞的聲音,略帶模糊滯澀:“誰?”

    顧成殊一字一頓地說:“開門?!?

    葉深深呆了片刻,囁嚅著,艱難地說:“顧先生,我想一個人靜一靜?!?

    顧成殊清楚無比、不容置疑地再度重復了那兩個字:“開門。”

    葉深深停頓了許久,終于還是沒有辦法,用顫抖的手按下了門鎖。

    剛打開一條縫,顧成殊已經將門一把拉開,大步闖了進來。

    他身上是半融的雪花,帶著一種濕漉漉的寒意,但他的臉色比將融未融的雪更寒冷。

    葉深深心里升起難以言喻的畏懼和疼痛,眼睛一瞬間痛得灼熱。

    他將門一把帶上,抬手就抓住了她的手腕,將她抵在了門背后,俯頭死死盯著她。

    他厲聲問:“結束我們的關系,是什么意思?單方面宣告和我分手,然后躲在這里不敢見人,又是什么意思?!”

    他的眼睛帶著她從未見過的紅血絲,里面寫滿了憤恨與恐慌,讓她一瞬間就看見了這不眠不休等待的二十四小時,他是怎么熬過來的。

    葉深深胸口急劇起伏,連口中的話語也不成句,只虛弱地叫他:“成殊……”

    沒等她再說一個字,他已經低頭吻住她微張的雙唇,肆意而狂暴地親吻了下去。

    葉深深在震驚之下,下意識地推開顧成殊的肩膀,企圖掙脫他的懷抱。然而他緊緊抓住她的右手按在了她的耳畔,用另一只手插入她的發間,托起她的頭讓自己親吻得更加深入,對于她的掙扎絲毫不予理會。

    葉深深的喉間發出無措的嗚咽聲,還未出口,便已經消失在兩人的唇舌糾纏中。

    外面的雪,里面的燈,全都消失在了他們的周身。聽不到任何聲音,看不到任何光線,甚至連全身的感覺也只剩下肌體接觸的那種奇異觸感,難以抑制,無從脫身。

    在眼前昏黑之中,葉深深緊閉雙眼,全身顫抖著,身體灼熱不已。

    快要暈厥之時,大腦卻似乎放大了所有感受,讓她如同溺水的人一樣,被這個吻拖拽著,一直往下沉去,直到最終沒頂的一刻,放任自己全身脫力,所有意識消失在快感之中。

    直到顧成殊終于放開了她,兩人都是喘息凌亂,略帶狼狽。

    顧成殊抱緊她的身體,本想繼續質問她,可看著她蒼白的面容和臉頰異樣的紅暈,再想著剛剛那灼熱的觸感,終究感覺到不對勁,俯頭遲疑著貼了貼她的額頭。

    滾燙的身體,她在發高燒。

    顧成殊皺眉將葉深深抱起,小心翼翼地攏在懷中,用自己的臉頰貼著懷中她的臉,勉強幫她冷卻一下。

    “我帶你去醫院。”

    葉深深蜷縮在他懷中,緊緊地揪著他的衣袖,眼神迷茫地盯著他,連焦距都似乎對不準。

    許久,她才閉了眼睛,虛弱地說:“顧先生,我們已經分手了……”

    顧成殊聽著她氣若游絲地堅持著,心頭火起,恨不得將她按在沙發上,再來一場狂暴的親吻來發泄自己的郁悶。

    但他終究還是強行忍住了,抿唇將她抱得更緊一點。

    葉深深想要掙扎,可虛弱的她氣息急促,只能恍惚揪著顧成殊的衣袖,喃喃地叫了一聲“顧先生”,便垂下了手,失去了意識。

    低頭看著高燒暈倒在自己懷中的葉深深,顧成殊只能嘆了一口氣,將虛脫的她往自己肩頭再靠了靠,艱難地反手去開了門。

    在出門時,他踩到了地上的一張紙。

    遲疑了一下,顧成殊終于回頭看向自己進門后便沒有看過的屋子。

    一室全都是凌亂散落的圖紙,在塵埃與夜色中,一片片雪白的紙張,顯得格外顯眼刺目。

    在他來之前,她一直撲在塵埃之中,將自己投入淹沒在這些設計圖之中。

    沈暨趕到醫院時,葉深深正在輸液。

    不過雖然她氣息微弱,臉色也很蒼白,但醫生認為只是過度疲勞悲傷加上下雪天凍了太久,所以一時昏過去了。送過來時雖然發燒到近四十度,但現在體溫已經降下來了,休息幾天后,應該并無大礙。

    顧成殊坐在病床前,靜靜地凝視著昏迷中的葉深深。

    沈暨走到他身邊叫他時,他也只“嗯”了一聲,并未回頭,似乎片刻也舍不得把自己的目光從葉深深的身上移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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