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關于未來-《光芒紀(全四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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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深,今年還流行糖果色歐根紗嗎?”宋宋研究了一下,抬頭看她,“我記得我們店里選擇的是淺色清新風啊。”
葉深深想著自己對孔雀說過的話,那時在北京的大雪中她們重逢,孔雀問起她明年店里的春夏色調時,她對孔雀說,春夏要粉嫩點,糖果色,半透明歐根紗。
還真是,居然真的相信了。
葉深深對宋宋笑了笑,說:“糖果色和半透設計應該年年都流行吧。”
書很重,打車很難,兩人站在路邊,身后花壇里開滿了三色堇。
看著這熟悉的花朵,葉深深忽然想起了被自己留在工作室中的角堇,不由得“哎呀”一聲叫了出來,說:“我得回工作室一趟。”
“怎么啦?不是說今天休息嗎,還要去?”
“我在那邊還有一盆花,周五我走的時候忘了澆水,昨天、今天,再加上明天我要直接帶著衣服去酒店,我的花肯定要枯萎了!”葉深深說著,抱起書就趕緊往旁邊走,“幸好工作室就在旁邊不遠,我們走吧。”
“什么花啊,這么要緊?”宋宋無奈地幫她抱著一摞書,兩人往工作室那邊走,“不過我也沒看過你們的工作室呢,我跟去看看。”
走路不過十來分鐘,她們已經到了工作室。
周末的工作室沒有人,葉深深打開門進去,一眼就看見自己的角堇已經失水垂掛下來了。
她趕緊接了半杯水給它澆上,又把流出來的水擦干凈。
宋宋在大廳內轉悠了兩圈,說:“深深,這里挺好的哦,你工作得很愉快吧?”
“是啊,很開心。”就是經常被路微盯著,然后要時刻小心她在暗地里動手腳,不然真的挺開心的。
宋宋一抬頭看頂上,“啊”了一聲,說:“不過這里可不太好。”
葉深深順著她的目光看去,愕然發現吊燈上一片巴掌大的玻璃燈盞正在搖搖欲墜,三根鐵絲已經少了兩根,可大家居然都沒注意到。
“我把它弄一下。”葉深深立即將自己的桌子拖到燈下。宋宋瞪大眼睛:“別做這么危險的事情啊,深深!你等終審過了再跟他們提一提就好了,過不了就不說了!”
“這怎么可以啊?玻璃隨時會掉下來傷到人的。”她說著,將自己的外套一脫,爬到了桌子上。然而高三米多的天花板,她伸長了手也夠不到玻璃燈盞,只能叫宋宋再弄一把凳子過來。
“天哪,深深你還真是修得了水管打得過流氓啊!”宋宋嘟囔著,正把凳子架在桌子上時,門口傳來一聲輕響,有人開門進來了。
葉深深嚇得差點從桌子上掉下來,她捂住自己的短裙,愕然看著從外面進來的人。
方圣杰帶著三個人進來了,一個是沈暨,一個是她不認識的大塊頭,另一個,讓她瞪大了眼睛——居然是努曼先生。
最先反應過來的是沈暨,他大步走過來,仰頭看著葉深深,問:“深深,你在干嗎?”
葉深深蹲在桌子上,有點尷尬地指指吊燈,說:“你看,有個燈盞似乎要掉下來了,我擔心它會砸到人,所以想把它弄一弄……”
“你還真是萬能小天使。”沈暨忍不住笑了出來,和旁邊給葉深深按凳子的宋宋打了個招呼,直接把凳子拿下去了。
方圣杰回頭對努曼先生解釋了一句,幾個人都笑了出來。
“我來吧,你先下來。”沈暨抬手,牽著她的手讓她下來,然后接過她手中的撬邊線,利落地上了桌子。他比葉深深高了許多,輕松地站在桌子上便將吊燈的燈盞重新弄好了。
葉深深尷尬地紅著臉,去和努曼先生打招呼:“努曼先生,您好!”
難怪他不回自己的郵件了呢,算算時間應該剛好是他上飛機了。而更沒想到的是,沈暨今天去接機的對象,就是他。
努曼先生依然是那種溫和的神情,笑著朝她點點頭,說:“沒想到這么快就能與你重逢了。”
“是啊,能再度見到努曼先生,真是太好了。”葉深深低頭朝他興奮地微笑,有點遺憾地想,早知道能遇見他,就應該把那塊布料帶上,拿給他看看效果。
方圣杰在旁邊有點詫異地問:“葉深深,你也認識……唔,努曼先生?”
努曼先生轉頭朝他說:“她拯救了巴斯蒂安新年大秀。”
方圣杰不知道內情,只能看看葉深深,笑著回答:“是嗎?那可是了不起的成就。”
努曼先生的目光越過葉深深,看到她新買來的書擱在桌子上,便走過去拿起來看了看,回頭問葉深深:“《關于服裝的一切》?”
葉深深更不好意思了:“是的,因為您昨天的郵件中提到了這本書,所以我今天早上去書店找到了,然后因為不懂法語,還買了一些學習法語的書和音像。”
努曼先生的目光落在書上,若有所思地沉默許久,又緩緩地移到她的身上。她帶著拘謹與憧憬的笑容,在此時窗外斜照的日光下,純凈得如最美好的水晶,仿佛可以折射出全世界。
這是一種混合著年少無知的單純,在前方擁有無窮無盡的未來和可能性的時候,倒映著整個世界的雛鳥的雙眼。這一刻,讓看見她的人心中不由自主地涌起一種希冀,希望能成為托起她雙翅的翼下之風。
但努曼先生最終只是點點頭,那雙灰藍色的眼睛中,露出一絲糅合了嘆息與欣慰的笑意,他說:“你比當年的我,強多了。”
葉深深不知道自己該說什么,正在緊張之中,沈暨已經把吊燈弄好,他跳下桌子,把它搬回原處。方圣杰示意大家上樓,又問葉深深:“明日終審的衣服準備好了嗎?”
葉深深點頭:“是的,已經準備好了。”
“那么,回去好好休息吧,期待你明天的作品。”
葉深深點頭,目送他們上樓之后,趕緊把自己桌子擦干凈,然后把書抱起,和宋宋離開。
宋宋回頭看看樓上,朝站在窗臺看著她們的沈暨揮揮手,然后說:“努曼先生是什么人啊?一看就是很了不起的人物。”
葉深深想了想,說:“大概是巴斯蒂安先生重要的助理之類的吧。”
“是嗎?外國人就是有派頭,助理還帶個保鏢。”
葉深深這才想起,站在努曼先生身邊那個大塊頭,看起來確實應該是保鏢,上次新年大秀的時候,似乎也見過他在努曼先生身邊。
她有點茫然地說:“是啊,所以說是重要的助理嘛。”
顧成殊終于給葉深深發了一條消息,問她在哪里。
葉深深正在和宋宋吃飯,看到他的消息后,趕緊回復他,半個小時后到家。
所以她回家的時候,不出意外地在樓下遇見了顧成殊。
“我來看看你明日終審的衣服。”他不容置疑地說。
葉深深自然而然地點頭,說:“我還以為顧先生要明天在評審時再看最終成果了。”
“雖然方圣杰確實有邀請我,但如果我太忙的話,可能就不去了。”顧成殊以一貫的冷淡模樣揚著下巴說。
葉深深低頭笑了笑,說:“對啊,顧先生這么忙。”
才怪呢,嘴巴這么硬,可她卻清楚明白地知道,他明明是想盡早看到她的設計。
宋宋看看顧成殊,再看看葉深深,告誡自己一定要淡定,絕不能露出不應該出現古怪的神情。
顧成殊將葉深深的完成品看了一遍,從細節到整體都仔細地審視過,然后一言不發地還給她,皺眉問:“你知道路微的設計嗎?”
葉深深搖搖頭,用探究的目光看著他。
“我看到了,是一件很有特色的作品。”顧成殊的目光落在她的身上,緩慢而清晰地說,“用的理念是黑色漸變為白色,但不是均勻漸變,而是類似于顏色消融的不均勻漸變。上身的形狀是純黑蝴蝶翅翼,簡潔而造型優美,腰身以蝴蝶觸須狀的細腰帶緊束,下面是飄逸如蝶翅的雪紡裙,從黑色過渡到純白。過渡色不是簡單的黑灰白,而是各種絢爛的深紫、淺紫;深藍、淺藍;深綠、淺綠;深紅、淺紅等彩虹色的過渡,流動的姿態,水彩顏色融化般的那種韻味——你能理解嗎?”
葉深深想象了一下,然后點點頭,將旁邊的一張紙拿過來,隨手在紙上畫出裙子的模樣,深淺長短不一的顏色流動。她將裙子展示給顧成殊看,說:“實物肯定十分漂亮。只需要一點空氣的流動,雪紡就能隨之飄逸輕揚,隨著腳步的走動,這些絢麗的漸變色會在穿著者的周身流轉,吸引所有人的目光。”
顧成殊看著她畫上的裙子,目光又若有所思地轉回她的面容。他仔細端詳著她,然后終于問:“你覺得這條裙子怎么樣?”
葉深深笑了笑,把自己手中這張紙慢慢撕掉了,丟在垃圾桶中,說:“不怎么樣。”
顧成殊看著她胸有成竹的模樣,神情也略微松弛了一些:“說來聽聽。”
“同一件衣服,出現了三種重復的設計元素——蝴蝶,從抹胸到腰帶到下擺,乍一看可能顯得呼應,但真正有眼光的人一看就會覺得堆砌。”
顧成殊點點頭,問:“還有嗎?”
“意象的使用,不分主次。她抓住了胸口、腰帶、漸變色三個好靈感,這三種設計,在分開來時每一個都可以獨立支撐起一件衣服,然而湊到一起之后,沒有了主次之分,分散了整個衣服的亮點和關注點,最終過猶不及,變成了大雜燴。”
顧成殊抱臂靠在沙發上:“還有呢?”
“還有,一只腰間長著觸角的蝴蝶,簡直是不可思議,對嗎?”
這下就連在旁邊刷網頁的宋宋都忍不住了,回頭哈哈大笑:“深深,你的嘴巴什么時候變得這么毒了?”
顧成殊又說道:“然而,你不得不承認,雖然她太過貪心了,以至于堆疊了很多元素,但每個元素,都很出色,讓人過目難忘。”
“是的,過目難忘,看到就不會忘記了,這才糟糕呢。”葉深深笑著朝他眨眨眼,“還是說,顧先生覺得我會輸?”
顧成殊搖搖頭,說:“不,其實在看見你這件設計時,我就放心了。”
葉深深忍不住又在心里暗道,明明都放心了,還擺出那副嚴肅的表情給我看干嗎……
“何況,明天評審組的負責人,是努曼先生。無論別人的意見怎么樣,他都擁有一票決定權。”
宋宋若有所思:“深深你認識努曼先生的,這么說你明天贏定了!”
葉深深的臉上也不由自主地露出微笑,說:“對啊,我運氣真好……不過還不一定呢,還是要看熊萌和魏華他們的設計。”
“我覺得你這件裙子美得無人可及。”宋宋永遠比當事人還有信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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