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圣誕快樂,葉深深-《光芒紀(全四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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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覺得自己的胸口悶得窒息,只能將那疼痛的手緊緊地握起來,他覺得自己需要一些溫暖柔軟的東西。即使是一只街頭的流浪貓咪,或許摸一摸那溫暖的皮毛,也至少能讓自己擁有一些力量,能看到她凝視自己時那深藏在眼眸之中的亮光,驅走那些圍繞在他身邊使他壓抑窒息的東西……
他所需要的,是正常的、柔軟的一個女孩子對他的關懷。
雖然知道自己的想法過于自私了,有利用她的嫌疑,但他還是將車子開向了方圣杰工作室,在小區大門口時,遠遠看見那盞亮著的燈。
他停了下來,沉默地望著里面的那盞燈,坐在車上想了一會兒,想著聽到她說“我們是朋友”的時候,心中那種釋然的輕松和輕微的惆悵,到底是為什么。
許久,他輕嘆著捂住了自己的眼睛,唇角露出一絲悵然的笑意:“管它為什么呢?反正,我現在需要一些溫暖。”
他下車去旁邊還未打烊的甜品店內買了熱奶茶和蛋糕。當然,因為腸胃炎的陰影,他特意避開了上次給深深買的那種。
抱著一紙袋的東西往里面走去,看著那亮著的窗戶越來越近。頭頂的樹上,雪簌簌地從枝條間隙落下。
隔著紛飛的雪花,他看見里面的兩個身影。室內的暖氣讓窗戶朦朧,人影模糊,但他很清楚地看出,一個剪影是葉深深,另一個,是他再熟悉不過的人。在這樣寂靜的午夜,他們坐在一起,俯頭不知道在干什么。
沈暨慢慢地退了一步,目光看向工作室的院落,停在那里的車上已經積了一層雪。他們待在里面已經很久,無人打擾。
看來,他分享不到溫暖了。
他轉過身,走到車旁邊,才想起自己還抱著一堆東西。他從袋子中拿了一杯奶茶,然后將其他的食品一股腦丟進了路旁垃圾桶中。
明知是高熱量的不健康飲品,但他還是縱容自己喝了半杯。因為他現在急需一點暖和的東西來抵御夜風,找不到避風港,找點東西暖暖手心也好。
“深深,你應該慶幸顧先生在你身邊。如果我沒有及時清醒的話,肯定會用我這雙有毒的手,拖你下水了……”他嘆息地低語著,最后望了那亮著燈的窗戶一眼,發動車子離開。
車上的廣播放著一首應景又不太合時宜的歌——《merrychristmasmr.lawrence》。鋼琴的聲音如流水般糾纏在他耳邊,雪花一朵朵緩慢墜落在前方。
他忽然想起來,自己忘了說一句:圣誕快樂,深深。
天色漸亮,裙子上的珠子已經初現規模,差不多鋪滿了。
顧成殊將最后一個空隙填滿,然后打了一個死結——僅僅一個晚上的訓練,他已經儼然是個熟練工了。
葉深深還在弄最后半個肩膀。顧成殊靠在椅子上,活動了一下自己的手臂,然后問:“你不累嗎?”
“你這么一說的話……好像腰都快斷了。”葉深深看看剩下的已經不多,便將裙子擱在椅背上,趴在桌子上喝了兩口水,感激地看著他,“多謝你哦,顧先生,其實你幫我弄完下擺就可以了,應該早點回去休息的。”
他漫不經心地說:“萬一你速度太慢,我一走就弄不完了呢?”
“我計算好時間的,不過還是感謝顧先生幫我搶了兩三個小時出來,你實在太好了!”葉深深感動地看著他。
顧成殊給她一個白眼:“不好能行嗎?深深,你都已經列舉了我那么多助人為樂的事跡了。”
葉深深訕笑著承受了他的白眼,真沒想到顧先生居然還有給自己臉色的時刻。
不過再一想,顧先生是從什么時候起,已經開始叫自己為“深深”而不是“葉深深”了呢?
再一想,她更加心緒復雜——那自己又是從什么時候開始不再稱呼“惡魔先生”為“您”了呢?
顧成殊見她滿臉都是遲鈍的笑,不由得又給她一個嫌棄的眼神。
狼狽的葉深深轉頭看向窗外:“是不是快天亮了啊?”
“六點半了。”他看看時間,說,“我得走了,免得撞見上班的人,會有點尷尬。”
“嗯,顧先生再見……這件衣服真是太感謝你了!”葉深深捧著衣服仰望他,一臉感激。
顧成殊隨手做了個揮別的手勢,走向門口,而葉深深振作精神,繼續穿針引線。
顧成殊走到門廳,又不由自主地回頭,目光落在她低垂的面容上。她專心致志地俯頭釘珠,一夜的機械工作讓她的眼圈顯出淡淡的黑影,夾在耳后的頭發散了一兩綹在臉頰上,隨著她的呼吸微微顫動,讓他的心里生起一種莫名欲望,很想抬手順著她的面頰輕輕將那綹頭發別到耳后去。
所以他又將手從門把上移開了,他靠在門上,開口問:“下周就是元旦了,工作室應該會放幾天假,你要回家嗎?”
葉深深抬頭向他,搖搖頭說:“我這邊事情挺多的,要把季鈴那件禮服弄出來,還要給網店上新,工作室這邊也在準備迎接安諾特集團的評估,不一定有空放假了,而且……我現在回家去又能干嗎呢?我媽肯定是勸我放棄自己的理想,回家安安穩穩開網店過日子,而那個人,又只要錢和他兒子……”
“真的不回家嗎?”顧成殊抱臂看著她,“那么把手頭事情放一放吧,我讓伊文替你訂票。”
葉深深迷惑地抬頭看他:“訂票?去哪兒?”
“法國。你的簽證下來了。而且運氣真不錯,你喜歡的巴斯蒂安先生擔任設計總監的一個牌子即將舉行明年秋冬季成衣發布會。上次我給你的那條裙子,是他明年春夏季的高級定制款。”他說到這里,才征詢了一下她的意見,“要去嗎?”
“去!”葉深深激動得手足無措,一時連珠盒都打翻了,一顆顆珠子跳躍著散了滿地,但她也顧不上撿了,跳起奔過來一把抓住顧成殊的袖子,感動得眼淚都漫上來了,“是真的嗎?!我沒有聽錯吧?顧先生,我、我不是在做夢吧?”
顧成殊冷靜而嫌棄地將她扯著自己袖子的手撥開:“我什么時候騙過你?”
“哇!我要去巴黎了!我要去觀看時裝發布會了!我要……我要現場坐在那里看大師的作品了!”她捂著心口又蹦又跳,歡呼雀躍。
“瞧你這點出息!”顧成殊鄙夷地說,“我讓你去巴黎,是讓你積累經驗的。去看秀不是你的最終目的,你的目標是在巴黎開自己的品牌店,在巴黎時裝周開自己的品牌秀。”
葉深深的笑容頓時沒了底氣:“這個……好遙遠啊……”
“有什么遙遠的?巴黎是吸納最多國際設計師、匯聚最多元文化風格的地方,香榭麗舍大街滿滿開的全是新銳設計師的店。而且近年來巴黎時裝周每一季都有中國的設計師登場。別人能做得到,你為什么做不到?”
聽他說得這么篤定,葉深深只覺得胸口劇烈地跳起來,激動的情緒幾乎讓她無法控制,連聲音都顫抖了:“嗯,我的前途很美好……不過道路還很曲折,是不是?”
“需要時間和磨礪。”他看著她的模樣,不知受什么心情驅使,又添了一句,“不過,你的優勢是,其他人一般都是普通花草的種子,而你是一顆巨杉的種子,你有長成世界上最高的樹的潛力。”
葉深深吐吐舌頭,蹲下身撿珠子去了:“有可能長成高達百米的參天大樹,但也有可能在種子時就被小動物吃掉了,可能在幼苗時被過路的黑熊一腳踩折了,更可能在長到一半的時候被伐木工人鋸掉了,甚至在長成之后,被雷電劈中燒毀了……”
“是的,有無數可控及不可控的風險。”他自負地俯視她,說,“不過,你很幸運,有我在你身邊。”
葉深深手中捏著一顆珠子,抬頭看他。看到他臉上確切肯定的表情。她一時只能緊緊握緊手心的珠子,抑制住自己心中的熱潮。
“好了,這兩天收拾一下東西,我幫你請假,準備走吧。”他示意她趕快弄好裙子的肩膀。
葉深深幸福地點頭:“嗯!”
“請假?”
陳連依看到葉深深遞上的請假條,簡直悲痛欲絕:“方老師那幾天不在,魏華去照顧男友,熊萌這混蛋醉酒到現在還沒恢復過來,你居然又請假,這日子沒法過了!”
熊萌扶著宿醉后快要裂開的頭,說:“深深,你放心去吧!平安夜讓你獨自通宵加班都是我的錯,這回你安心去玩,我一定會連你的份兒一起做好的!”
“呸!你先告訴我,上次把手搖花邊寫成水溶花邊的人是誰?幸好深深看到參數之后問我,衣領上裝飾手搖花邊是不是更合適些,我才發現被你給搞錯了!”陳連依氣恨交加,扯住他的衣領噴他,“要不是我和深深幫你擦屁股,你攤上多少大事了?!”
熊萌縮著頭,顧左右而言他:“不過新年也沒啥事啊,老師都去巴黎了,是吧?頂多我在這邊留守嘛……”
莉莉絲過來給大家分棒棒糖:“陳姐消消氣嘛,你又不是不知道小熊就是這樣的熊孩子——對了陳姐,昨天《one》組織的那個圣誕派對聽說很熱鬧啊?沈暨也去了?最后在槲寄生下接吻的是誰跟誰啊?哈哈哈……”
“你想都想不到,是主編宋瑜和一個小明星,女的。”陳連依頓時笑出來,把熊萌直接丟開了,“兩個女生視死如歸地抱在一起,真是拼了!哈哈哈……”
葉深深想象了一下那個看起來高傲冷漠的主編在大家的起哄下痛苦不堪地親吻另一個女生的畫面,頓時也笑了出來,覺得她在一瞬間可愛起來了。
“原來是主編被捉弄了啊,我還以為大家的目標會是沈暨呢。”莉莉絲惋惜地說。
“因為沈暨中途逃脫了!不過后來我聽說他近期也要去巴黎,估計和方老師一樣,去看巴斯蒂安的最新發布會吧。畢竟這是時隔一年之后,大帝重新親自操刀的一季高定。”
熊萌揉著脖子問:“咦,可是大牌每年基本都有8次發布會呀,他身為品牌的設計總監,居然之前都交給別人了?”
“是啊,你也知道每年8次啊!他手中有3個牌子,全都自己來弄會不會死人?靈感從哪里來?所以他過去幾年只是主導每一季的風格走向和產品設計,一年也不會出幾件新衣服的,像今年春夏的海洋系列,他親自設計的就只有6件。”
莉莉絲夸張地叫起來:“說到這個,你們看到里面那件褶皺大擺的湖藍色裙子了嗎?天啊,真是太美了!”
葉深深點點頭,說:“是的,那件簡直是夢幻之作。”
“是吧!我現在的桌面就是它!待會兒我分享大圖給你。”莉莉絲捧著心口哀嘆,“不知道國內會不會有人借得到這件衣服,要是我能看一看實物,最好再摸一摸,那就太好了……”
陳連依說:“沈暨不是去巴黎了嗎?他神通廣大,或許能看到實物,你給他發條消息,拜托他給你拍張實物圖拔草吧。”
“為什么是拔草啊?”
“因為我覺得那種效果很可能是光線或者ps的魔法,你看到實物就會失望的。”
不,實物比圖片更震撼更美麗!葉深深想著掛在自己衣柜里的裙子,好想說出這樣的話,但遲疑片刻,終于還是保持了沉默——畢竟,她怕說出來歷之后,大家會一致認定顧成殊是她的金主。
雖然……現在的性質已經很像了。
莉莉絲掩面流淚,陳連依心情大好,她見葉深深一臉疲憊,便說:“好啦,深深,你趕緊回去睡覺吧。請假的事我會和方老師說的,你記得準時回來上班。”
“好的,多謝陳姐!”
雖然昨晚通宵,可回去之后,葉深深還是睡不著。
要出國,并且要去看大帝的時裝秀,這興奮沖擊著她的大腦,讓她在床上翻來覆去,簡直沒法平息。
偏偏沈暨還要來火上澆油,發消息問:“深深,聽說你也要去法國?什么時候?”
葉深深興奮不已,趕緊給他回復:“我30號去。”
“哦,那你還可以慢慢準備,我明天就要走了。”
葉深深看到“走”這個字,頓時遲疑了。
那天晚上的寒冷似乎又慢慢逼進她的身體,讓她不由自主地蜷縮起身體,死死地握著手機。許久,等到身體這一陣僵硬過去,她才艱難地抬起指尖,慢慢地輸入問:“那,你還回來嗎?”
他那邊也停了好久,沒有應答。
葉深深閉著眼,覺得眼睛像針扎一樣地痛。她聽到自己懸空的心在轟然跳動,讓她覺得自己連呼吸都要堅持不下去了。
仿佛等待了一個世紀那么漫長,手機終于輕微振動,他的回復過來了。
葉深深猛地睜開眼睛,看著上面的回復。
“會的,因為我還要親眼看著你實現夢想呢。”后面是一個笑臉。
疼痛的眼睛中,淚水終于漫了出來。
她在模糊一片的視野中,仿佛看到他帶著那種慣常的、漫不經心的笑容,隨口說著親昵而不負責任的話——我喜歡每一個女孩。
卻不知道,他習以為常的那些溫柔,會讓別人多么痛苦。
最終,她回復了一個與他一模一樣的笑臉,因為她真的不知道,除此,自己還能如何反應。
他又說:“明天就要走啦,臨走前不聚一聚嗎?”
“不行啊,昨晚通宵在弄一件衣服,現在剛剛回來,困得要命,我得睡一會兒。”
她發出去之后,以為沈暨會順其自然地說,那你好好休息吧。
然而他發過來的卻是:“誰這么殘忍,平安夜還讓你加班?你一個人嗎?”
葉深深的眼前,浮現出顧成殊無可奈何幫她縫珠子的情形。
估計……顧先生不會讓人知道他有這么一面吧,還是不要提了。
所以她回復:“有件衣服今天九點多就要交付,辦公室別人都有事走了,只剩我一個人弄,沒辦法。”
沈暨那邊一直保持著“對方輸入中”的狀態,然而,卻遲遲沒有發過來什么。
葉深深看著那行字,想著他該在寫一段很長的話,所以才會這么久一直在輸入。
可等了太久,他依然沒有回應。
手機這邊的葉深深,開始懷疑他是不是在那邊不停地刪掉重寫。他想說什么呢?
心虛的葉深深,為了避免他追問,又發了一句:“你的平安夜過得怎么樣?我怎么聽陳姐說,你中途逃脫了?”
她握著手機等待他的回復,等了好久,終于沉沉睡去。
她真的很困,睡得很死。醒來時夕陽已將她整個房間染成燦黃色。
她下意識地先抓過手機看上面的內容。
沈暨最后發過來的只有一句話:嗯,不喜歡某個游戲。
完全無關緊要的一句話,隔了這么久,回復不回復似乎也沒有什么必要了。
她坐在床上,慢慢地關了手機,撐到衛生間洗了把臉,然后麻痹的大腦漸漸清醒過來。
巴黎,巴黎……
葉深深覺得自己真是個薄情又現實的人,因為一想到顧成殊昨天說過帶她去巴黎的事情,她的精神又振奮起來了。
所以她又迅速打開手機,給沈暨發消息:“不好意思哦,之前睡著了。去法國要注意什么呀?帶什么比較好?”
這一次他回復得很迅速:“等我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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