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二章 是禍非福-《紅樓之挽天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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榮慶堂中
一道道目光緊緊盯著那先前緘默少語,如今面色澹然的少年,心頭無不涌起一股震撼。
事實上,這種賈族子弟如何的話,除了賈珩這種族長,旁人還真沒法說。
唯有賈珩,肩負繁榮家族之任,光耀門楣之責,才有立場說出這番“不需女子求富貴”的頂天立地之言。
至于底氣,還有什么比年紀輕輕,就官居二品,海內聞名,圣眷隆厚,百官矚目,更有說服力的嗎?
薛姨媽面色震驚,她是不是會錯了意?
怎么珩哥兒說著說著,要讓元春丫頭從宮里回來,這好不容易送進宮的,怎么又送出來了?
寶釵那張白璧無瑕的臉蛋兒上同樣有著異色流露,耳垂上的杏仁耳墜輕輕搖晃著,秀美雙眉下的瑩潤目光,神色復雜難言,看著那氣度沉凝,目光清正的少年。
什么入宮待選,人家就不圖這個,自立自強,不謀外戚之貴。
這是何等的男兒氣魄?
問題在于,人家還不是志大才疏,而是切切實實,身體力行。
“以庶族旁支之身,官居二品,位高爵顯,而年歲卻又不及二八之齡,縱觀青史,只有一些王侯將相,在開國之初,才有這番際遇?!?
寶釵也是讀慣了書的,念及此處,心底輕輕嘆了一口氣。
另外一旁的探春,英媚的大眼睛,明眸煥彩,恍有流光熠熠,癡癡地看著那面容清雋的少年。
自是聽懂了賈珩言外之意。
一時間,許是心緒激蕩,呼吸急促,以致白膩的臉頰嫣然如桃。
這是她的珩哥哥,頂天立地,富貴榮華,不假他人之手。
不恩祖蔭,功名自取不說,也不需女子親事去謀賈族富貴。
想大姐姐自她沒多大之時就入了宮,一晃兒好幾年了,現在都還沒個結果,苦熬青春,骨肉分離,這何時是個頭兒?
黛玉罥煙眉微微蹙著,秋水明眸則一瞬不移地看著那少年,哪怕已知其人非常人可比,仍有幾分動容。
湘云粉嘟嘟的蘋果圓臉兒上,難得一見的現出嚴肅之色,雖然她聽大不懂,但她……大受震撼。
鳳姐、李紈同樣神情不一而足,目光或驚異,或疑惑地看著那少年,心頭已不知說什么才好。
總有一些人,你視若珍寶,孜孜以求的,人家視若糞土,不屑一顧。
惜春小臉兒上現出怔怔之色,捏著手帕,心思復雜莫名。
而元春靜靜看著那少年,同樣面色動容,丹唇輕輕顫抖著,抬眸之間,恰恰迎上那一雙平靜如水的目光。
一時之間,心頭五味雜陳,眼睛就有些泛熱。
誰愿在那樣不得見人的去處,一待許多年?
事實上,去宮中可不是一定就承恩于上,元春一入深宮,需得伺候貴人,與丫鬟幾無二致。
元春深深吸了一口氣,抬起那張豐潤的臉蛋兒,真想開口應了賈珩。
然而,就在這時,王夫人臉色陰沉,皺眉道:“珩哥兒,大姑娘是皇后娘娘宮里的女官,正自倚重著,好不容易出來一趟宮,歸家團聚,現在聽珩哥兒這么一說,卻想著歸家,只怕皇后娘娘還以為我們心里藏著怨氣呢。”
好你個賈珩小兒,狐貍尾巴這是露出來了!
她家大丫頭,好不容易得了皇后娘娘信重,現在你個心藏奸的,擔心西府風頭蓋過你去,一門心思就想攪黃了?
若她家大丫頭歸家,幾年的苦熬,都前功盡棄,再說出宮,還能許到什么好人家?
若得天幸承恩于上,她的寶玉以后就是國舅爺,而她則是皇帝的岳母,你什么一等將軍、三等將軍,統統不夠看!
賈珩面色沉靜依舊,輕聲道:“太太多慮了,皇后娘娘母儀天下,寬宏雅量,如聞大姐姐骨肉分離之痛,只會慈恩垂下,成全孝道,怎么會有其他想法?太太這話,豈不是小覷了天下至尊至貴的皇后娘娘?”
王夫人聞言,臉色倏變,心頭生出一股驚懼。
她何時小覷了皇后娘娘?
情知對面少年口舌之利,暗暗咬牙,不與其分說,轉而看向一旁的元春,柔聲問道:“這事,難道不會犯著忌諱?”
元春聞言,玉容上的笑容凝滯了下,一顆心直往谷底沉去,聲音纖弱幾分:“此事,終究還是要看娘娘的恩典?!?
王夫人聽著自家女兒模棱兩可的話,心頭多少就有些不快,但也不好當著眾人的面逼迫自家女兒表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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