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頁 大明宮中—— 崇平帝被宋皇后的一雙纖纖玉手揉捏著肩頭,面上也有幾分欣然、舒適,說道:“總之,還得看他自己,若萬事俱備,朕自可順水推舟,也樂意與他成為翁婿,眼下,時機不成熟,卻只能走一步算一步。” 宋皇后道:“陛下所言甚是。” 崇平帝想了想,又提醒說道:“梓童,他剛剛成親未久,若無此意,縱是朕也不能強人所難,你不要擅自作主,再把好事變壞事……另外,你也問問咸寧還有她母妃的想法,省得自作主張,再落了怨懟。” 相比齊楚二王以及宋皇后所出的陳然、陳煒,崇平帝對女兒咸寧公主的婚事也好,平時行止也好,尚算開明、溫和。 “臣妾也是替芷兒著急,她年歲也不小了。”宋皇后輕笑說道:“至于這賈子鈺,臣妾也是剛起的念頭,聽陛下一說,倒像沒影兒的事,臣妾也不好張口了。” 天家婚事就是這樣,總要事事講個體面。 崇平帝沉吟了下,道:“也不能說沒影兒的事兒,哪怕朕賜婚,他們也總要情投意合才是。” 宋皇后輕聲道:“臣妾看芷兒這幾天都是拿著那本三國話本愛不釋手,向然兒他們,問及賈子鈺的一些事跡,臣妾才留了心,至于賈子鈺,等明年開了春兒,然兒開府,芷兒也能和他見見,再看有沒有這個苗頭兒。” 崇平帝聞言,一時默然,心頭就有幾分冷意涌動。 他的皇后,只怕是在為然兒尋找臂膀。 立嫡之事,事涉大漢國祚綿延,需得慢慢觀察,他不早定太子,就是汲取隆治年間的教訓,也給幾位皇子施展才干的機會。 崇平帝目光深深,思忖著,“如立了太子,一則嗣子大位早定,心生玩忽懈怠,二則也為諸子所嫉,釀成禍端,歷朝歷代太子早定,皆被廢黜,正是此因,這同樣是隆治年間奪嫡事烈的教訓,朕不能重蹈覆轍。” “罷了,為人母者,梓童雖為皇后,但也為人母親……” 念及此處,以及肩頭上傳來的舒適之感,崇平帝心頭的冷意,竟是散去了七八分。 宋皇后卻不知自己的那些小心思,早已被枕邊人的帝王看穿,只是顧戀著夫妻情誼以及心頭的一絲虧欠,崇平帝這才給予容忍。 卻說賈珩離了皇宮,騎上馬,沿著朱雀大街,打算返回寧國府。 彼時,已近傍晚時分,晚霞滿天。 “先去一趟長公主府。”賈珩抬頭見天色還早,心頭不由思忖著。 去長公主府上,倒也不用置辦什么禮物,一來急切之下不好籌備,二來空手上門,也顯得親密、隨意。 約莫一刻鐘,賈珩驅馬已來到門樓巍峨、朱檐碧甍的長公主府邸之前。 廊檐下的門房,見端坐在棗紅色駿馬之上的少年,就是一愣,問道:“這位將軍是?” 因為賈珩著三品武官袍服,這對晉陽長公主府門前的仆役而言,自能一眼認出。 賈珩翻身下馬,面色沉靜,聲音清朗,說道:“賈珩求見晉陽殿下,煩勞通稟。” 那仆人一聽,先是一愣,繼而反應過來,笑了笑道:“原來是賈大人,殿下有言,若是大人親自來訪,趨入花廳就是了。” 說著,就是招呼著幾個仆人上來,一邊接著賈珩手中的韁繩,一邊熱情笑道:“大人里間請。” 賈珩默然片刻,面色微頓,清冷的目光,就見著幾分溫和。 這位大漢長公主縱是有意如此,也當得上一句善解人意的有心人了。 不過,他也是敏銳捕捉到“親自來訪”四個字,如果他派了一個寧國府的仆人登門,想來是無法得到這番禮遇的。 賈珩收起心頭這般思緒,就是隨著那仆人,進入庭院。 而晉陽長公主府的仆人,早已先一步至里間報信。 卻說假山嶙峋,秋景瑟瑟的后花園中,一座高有二層的閣樓,西窗之下,條案后,晉陽長公主著一襲淡黃色宮裝長裙,纖腰高束,玉容薄施粉黛,挽起這時代婦人梳起的峨髻,露出光潔如玉的額頭,正中描著三瓣兒花鈿,白皙中一點嫣紅,明艷嬌媚。 麗人此刻坐在一方書案之后,手持羊毫毛筆,凝神作畫。 只見畫紙之上,一著火紅衣裙的少女,坐在爛漫桃花擁簇的涼亭中,手撫瑤琴,面向遠處垂掛在山澗的瀑布,青天之上,白鶴飛過。 只見那畫紙右上角赫然有著題跋,“人生若只如初見,何事秋風悲畫扇……” 待將最后一筆畫完,晉陽長公主放下筆,輕聲喃喃道:“等閑變卻故人心,卻道故人心易變。” 在一旁侍奉著筆墨的婢女憐雪,清聲道:“殿下的畫藝技法日臻圓潤了,遠近之景交錯,只是惜乎只有一人在空山獨坐。” 晉陽長公主輕笑了下,并沒有回答憐雪的詢問,說道:“不過是信手涂鴉罷了,當不得方家之哂,卻比不得你家學淵源,技藝精湛。” 憐雪垂下清眸,柔聲說道:“奴婢已有兩年未作畫,技藝早已生疏了。” “那也該撿起來才是,你我這樣的人,這一輩子,總要尋個寄托思緒的事物才是。”晉陽長公主輕聲說著,就是幽幽嘆了一口氣。 憐雪道:“奴婢兩年前發過誓,父親沉冤未雪以前,就不再作畫。” 第(1/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