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頁 拓拔明煙跪了很久,久到肢體都有些麻木了,屋內一片漆黑,床上的人一動不動,他壓根不管她,她跪與不跪都顯得極其可笑,跪下去的結果不單傷了自己的身體,亦會失去整個煙霞殿。 拓拔明煙知道,這個男人,說一不二,如果第二天醒來,看到她還跪在這里,那他絕對不會顧念舊情,顧念她幫他除掉太后的恩情而給她一念仁慈。 他本就不是仁慈之人。 他只是仁慈的君王而已,骨子里,為人還是閻王一般的冷酷無情。 拓拔明煙雖然心有不甘,心有不服,可不得不起。 剛站起來,腿根就一發軟,又跌倒了下去,頭部一下子就撞到了龍床邊角的木柱上,撞的眼冒金星,頭腦昏花,手往額頭一摸,摸到了一片黏濕,大概磕破了皮,流了些血。 她瞬間就有些委屈,再抬頭,看到黑夜下那個睡在龍床上的模糊輪廓,動也不動,她就更加委屈了。 她不信他真的睡著了。 可他居然如此的無動于衷。 拓拔明煙哭出聲,卻又不敢吵到殷玄,用手死死地捂住嘴,勉強再次站起身,踉踉蹌蹌地奔了出去。 一出去,素荷和紅欒皆看到她頭上的磕傷,紛紛驚呼:“娘娘你怎么了?” 拓拔明煙終于沒能忍住,嚎啕大哭起來,哭的兩個宮女手忙腳亂,一左一右地扶著她去了床邊,好言好語地哄了很久,才勉強將她哄住,雖然不哭了,可還是一更一咽,傷心之極。 素荷和紅欒伺候拓拔明煙也很久了,知道娘娘的心思,也知道皇上每次來都沒有與娘娘同床共枕過,娘娘唯一的愿望就是能為皇上生一個皇子,可皇上壓根沒這方面的心思,剛剛在里頭,難道是因為這個,惹怒了皇上,又傷了自己? 素荷小聲道:“娘娘,有些事急不得。” 紅欒也道:“身子要緊,往后皇上若真的想通了,你這身子又差了,可要怎么辦?” 她說著,讓素荷看顧好拓拔明煙,她出去拿擦傷的藥瓶。 藥瓶拿來,她細心地為拓拔明煙涂抹上,又為她更衣。 紅欒去開了小半窗戶,再折回到床邊,見拓拔明煙睜著眼看著帳頂,眼睛微微的紅腫,有薄淚逸出,她嘆息了一聲。 素荷也很無奈,勸也勸了,說也說了,娘娘想不通,她們也沒辦法,她們能做的,就是守著她。 這一夜,兩個丫環都沒出去。 第二天殷玄起的很早,幾乎一夜沒睡,門外的聲音他當然聽到了,也知道拓拔明煙受了傷,可他沒過問,亦沒去她的床邊看一眼,出來的時候拓拔明煙還沒醒,兩個丫環也沒醒,殷玄誰也沒驚動,喊了隨海,踩著黑灰的晨曦,先回了龍陽宮。 到達龍陽宮的那一刻,他的心竟無限的雀躍,而在這雀躍里,又滋生出一絲膽怯的緊張,腿剛邁出一步,又倏然收回,他握緊雙手,抬頭看著眼前的寢殿,深呼吸了好久,這才按捺住心里七上八下的各種情緒,緩緩踏進了門。 一路走到床邊,看到那飄搖的龍帳,他的心撲通撲通的狂跳。 終于,站在龍床邊上了,他默了一會兒,還是伸手,拉開了帳子。 龍床上,女孩兒四仰八叉地躺著,姿勢真不算好看,胳膊伸的老長,兩腿大開,一個人幾乎占據了整個寬大的龍床。 殷玄看著,忍不住就笑了,沒他抱著,她竟是這樣睡覺的? 殷太后時期,殷玄從來沒在夜晚接近過聶青婉那張高貴的鳳床,每回伺候她的,只有任吉。 殷玄酸酸地想,是不是任吉早就看過她的這個樣子了? 聶青婉的頭偏向另一邊在睡,殷玄只好轉到另一邊,坐在床沿,看著她,然后伸手,將垂落在她臉上的發絲捋到耳后,又看她的唇,唇上結了痂,想來昨晚她睡前抹了藥膏,養一養應該就能全好了。 殷玄俯身低頭,在她額頭落下輕輕一吻,離開龍陽宮,去了御書房。 到了上朝時辰后,他就去了金鑾殿。 皇后中毒一事絕非小事,不單后宮所有人在等著查案的最終結果,朝堂上的大臣們也在等著查案的結果,這幾天金鑾殿上除了朝議各州省市以及大大小小的政務外,就是皇后中毒一事了。 這件事功勇欽在負責,很多人都在向功勇欽打探內幕。 功勇欽為了能夠盡快破案,一來保烏紗帽,二來得皇后和陳家人的看重,就在今天進入金鑾殿之前面見了陳亥。 跟隨在陳亥身邊的是陳建興和陳介仲,當然,還有陳裕。 功勇欽來了后,陳裕沖他挑了挑眉。 昨日功勇欽去御書房請旨一事,陳裕并不知道,那件事只發生在御書房,而當時的御書房只有殷玄和隨海,殷玄不會向任何人說這事,隨海就更不會多舌,故而,陳家人也都不知道。 陳亥是一品武太傅,也尊享三公之一的頭銜和俸祿,是如今唯一留存的三公之一的人物,在朝中,威望甚高。 陳建興是二品摩訶將軍,陳介仲是三品兵部侍郎,功勇欽官居二品,就只向陳亥和陳建興見了禮。 見完禮,陳亥看著他,笑問:“功大人,這是作何?” 功勇欽拱拱手,說道:“下官有一事想向大人匯報。” 陳亥捋著胡須,笑道:“這話說的我有些聽不懂了,你是刑部的人,我是兵部的人,你有什么事情是要向我匯報的嗎?” 功勇欽道:“確實,越職越權不能匯報工作,可這件事關乎到皇后,下官覺得還是向大人匯報一下比較妥當。” 陳亥眼睛抬起看了看四周,說道:“那就換個地方說吧。” 功勇欽應了一聲好,跟著陳亥去了一個無人的空殿,陳建興和陳介仲往陳裕臉上看了一眼,似乎在詢問,你們刑部尚書要跟家主說什么。 陳裕搖搖頭,表示不知道。 陳建興就說:“我們也去聽聽吧。” 陳介仲沒意見,陳裕也便跟著去了。 反正都是陳家的人,陳亥也不會說什么,就讓他們站在旁邊一塊聽了。 功勇欽其實也沒說什么,就是請陳亥在朝堂上向皇上請旨,讓聶北協助辦理此案。 功勇欽知道,在殷祖帝時期,陳家和聶家都屬功臣,只不過,陳家沒有聶家勢大,也沒有那么得殷祖帝看中,到了殷太后時期,因為太后出自聶家,聶家又世襲太多的爵位和軍權,引起朝臣們的動蕩不安,尤其殷氏皇族之人,都無法容忍這樣的現象存在,就有了兵權旁落,陳家漸掌兵權的現象。 但是,陳家掌了兵權也沒用,太后掌政,皇上又極聽太后的話,所有人都不敢忤逆太后一句,哪怕是殷氏的那些皇族之人,他們見了太后,亦如同老鼠見了貓一般。 故而,掌了兵權的陳家也在太后面前抬不起頭。 在朝堂上,也遠遠被聶家輾壓。 到了殷皇掌政,聶家從朝堂上消失無蹤,一息歸塵,陳家終于揚眉吐氣,成了朝堂上的霸主。 這樣的地位得來不易,陳亥很可能跟皇上一樣,不會答應讓聶北來幫這個忙。 功勇欽只得頗費些口舌地說:“這件事從發生到今天,已經查了九天了,今天一過,再有一天就到了給皇上交案的時候,而目前所查的情形,元允應該都與大人說了,大人家中人才輩出,想必也有很多人琢磨了此案,應該也是毫無頭緒,此人雖然沒有害到皇后,可卻是在向皇后挑釁,在向陳家挑釁,若不把真兇查出來,往后指不定還會興風作浪,他在暗,皇后在明,有些事情防不勝防,若不及早將此人捉拿,恐后面還會有別的兇險,孰輕孰重相信大人能夠判定。” 陳亥笑道:“功大人極會說話,雖然這件事我陳家定不會善罷甘休,卻也不見得非要請聶北協助不可,聶家的人,你敢用,皇上卻不見得敢用,案子還有一天就得呈交皇上,卻不是結案,你若查不出來,皇上自會派別人來查,這個真兇,一定潛逃不了。” 功勇欽被說的不知該怎么接嘴,只好向陳裕求助。 第(1/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