詭案罪5·謀殺青春-《詭案罪(全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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案件名稱:弩槍命案
案件編號:a50311543020140509
犯罪嫌疑人姓名:xxx
立案時間:2014.5.9
結案時間:2014.6.12
立卷單位:青陽市公安局
1
一座破廟,孤零零立在青陽山后面的半山腰上,四周是一片陰森森的樹林。
許多年前,曾經有個男人在這破廟里上吊自殺,從那以后,這里就染上了邪氣,據說誰打這兒過,誰就得倒霉。
漸漸的,這半山腰就成了一塊沒人敢來的邪地。
這天下午,一支“驢行”的隊伍翻過山頭,闖進了破廟。
“哇,這個地方真不錯,挺有特色的?!币粋€戴眼鏡的年輕女孩兒一邊新奇地打量著破廟里金身脫落的神像,一邊拍著身旁男領隊的肩膀問,“阿鳴,你怎么知道這深山老林里還藏著一個這么好的去處???”
阿鳴爽朗地笑道:“我外婆住在青陽山那邊,小時候我曾偷偷摸上山采蘑菇,知道這里有個廟,正好可以作為咱們這次‘驢行’的落腳處。”
這支驢行隊伍共有五個人,三男兩女。領隊叫鄭一鳴,另外兩名男隊員,人高腿長身材健碩的那一個叫弓建,身形瘦削長相斯文的年輕人名叫何子尉。剛才拍鄭一鳴肩膀的女孩名叫周心如,她旁邊那個年紀略小的短發女孩名叫小薇,是周心如的親表妹。他們都在青陽市遠成實業集團公司工作。
周心如和三個男孩是高中同學,自小就關系不錯,后來又一起考進了省城大學,畢業后,又一起回到家鄉,進入遠成實業集團工作。而周心如的父親周遠成,則正是遠成實業集團的董事長。
小薇比他們幾個都要小兩歲,自小就是他們幾個的跟屁蟲。
五個年輕人,正是愛玩的年紀,就由鄭一鳴牽頭,成立了一支驢行隊,經常背著背包到城郊荒山野嶺遠足。
這一次在阿鳴的帶領下,他們翻越青陽山,走到這無人的破廟里來了。
小薇走得累了,正想歇口氣,把背包往地上一扔,一片灰塵就揚了起來,嗆得她直咳嗽。
弓建皺起眉頭說:“阿鳴,我聽說這廟里以前死過人,是一個不干凈的邪地啊?”
鄭一鳴說:“虧你還讀過大學,這種無稽之談你也信???”
何子尉在破廟里轉了一圈,里里外外都查看了一遍,說:“大家放心吧,這地方除了破一點,也沒有什么不對勁的地方?!?
周心如說:“既然這樣,那咱們就在這里休息一陣兒,填飽肚子再下山。”
大家就紛紛卸下背包,一屁股坐在地上,從包里拿出食物往嘴里塞。
鄭一鳴看見周心如被面包和火腿腸噎得直皺眉頭,起身說:“大家想不想吃點好吃的啊?”
周心如說:“當然想啊,可是我們只帶了這些速食品,還能有什么好吃的?”
鄭一鳴笑道:“沒有我也能給你變出來呀?,F在,你和小薇,還有子尉,去外面樹林里撿些干柴回來,弓建你跟我走?!彼麖谋嘲锬贸鰞砂厌炪^,“我知道這附近有一個深水潭,里面有很多魚?!?
周心如他們幾個剛撿回樹枝,在破廟里生起火來,鄭一鳴就和弓建提著幾條大魚回來了。
小薇很是興奮,把魚用樹枝穿起,架在篝火上烤著。
鄭一鳴又從背包里拿出用小玻璃瓶裝著的食鹽等調料,最后拿出一小瓶辣椒粉遞給周心如:“知道你喜歡吃辣的,所以特地給你帶了這個。”
何子尉看看鄭一鳴,又看看周心如,默默地往火堆里添了一把干柴,那篝火就燒得更旺了。不大一會兒,破廟里就彌漫起濃濃的烤魚香味。
大家在烤熟的魚肉上撒上佐料,分而食之,與背包里那些方便面和面包相比,自然是無比的美味了。
大家吃飽喝足,休息一會兒,就打點行裝,準備下山。
從破廟里出來,山坡上是一片茂密的森林,一條雜草叢生的羊腸小道自樹林里蜿蜒而過,通往山下。
好在下山的路并不算陡峭,大家也走得比較輕松。
領隊鄭一鳴在前領路,弓建和何子尉緊隨其后,倒是周心如和小薇這一對表姐妹,一路拈花惹草,嘻嘻哈哈地落在了后面。
“哎,表姐,你覺得這三個家伙怎么樣???”
小薇見三個男生離得較遠,就用手肘碰了一下周心如,眨著眼睛問。
周心如看她一眼,問:“什么怎么樣?”
“明知故問,難道你看不出來,這三個家伙都在心里喜歡你嗎?而且還在暗地里較著勁兒呢!我問你,你心里到底喜歡哪個啊?”
周心如臉色微紅,朝前面三個男生的背影看了一眼,說:“他們三個的心思,我其實早就知道了。這弓建吧,身材比較高,超過一米八,跟他在一起比較有安全感,可是就是性格有點偏激。子尉吧,倒是文質彬彬一副斯文相,可性格太沉悶了,總讓人覺得心機太重。倒是一鳴集中了這兩個人的優點,不胖不瘦,長得也帥氣,而且待人細心體貼,像個鄰家大哥哥一樣,我相信他以后會是個好老公?!?
“聽你這口氣,我就知道你最喜歡的還是鄭一鳴。”小薇笑著問,“那你準備什么時候向他們三個攤牌?。吭蹅兾鍌€人雖然是死黨,但這事你要是處理得不好,很可能會引起人民內部矛盾哦?!?
周心如柳眉微皺,點頭說:“這個我知道,其實我也很為難啊?!?
這時候,走在最前面的鄭一鳴回頭看看兩個落在最后面的女生,忽然向前緊走幾步,拐個彎,就不見了人影。
弓建不禁笑罵:“臭小子,明明看見兩個女生落在后面,他還走這么快?!?
拐彎過去一看,卻見鄭一鳴正躲在路邊一棵大樹后面暢快地小便。
弓建這才明白他甩開周心如兩姐妹的原因,促狹之心頓起,就掏出手機,對著鄭一鳴小便的姿勢,拍了一張照片。
鄭一鳴聽見快門響聲,才知道自己被人偷拍了。
“臭小子,趕緊給我刪了。”
他拉上褲子拉鏈,拔腿就追。
弓建舉起手機,邊跑邊笑:“你要是追上我,我就把照片刪除,要是追不上,我就把照片發到微信上,讓心如和大家都開開眼界?!?
鄭一鳴急了,大叫:“臭小子,你給我站住。”兩個好朋友,就在這下山的小路上追逐起來。
弓建長得人高腿長,平時就是個運動健將,鄭一鳴追出數百米遠,都沒有追上他,不禁有些惱火,如果這照片真的被弓建傳到微信上,那他可就真要出大糗了。
他雖然累得直喘粗氣,卻還是沒有停止追趕的腳步。
何子尉也跟在后面跑,邊跑邊喊:“你們兩個別鬧了,心如她們還在后面呢。”
鄭一鳴一心只想追上弓建刪除照片,沒有理會他,咬著牙加快腳步,不大一會兒,與弓建的距離就越拉越近了。
眼看著就要追上了,前面忽然出現了一道山澗。
弓建奔跑到山澗邊,沒有絲毫停頓,飛身一躍,就輕輕松松跳了過去,還不忘回頭朝鄭一鳴扮個鬼臉,又接著往山下跑。
鄭一鳴追到山澗邊,見那山澗足有兩米多寬,下面水聲轟鳴,也不知道到底有多深,不由得倒抽一口涼氣,急切間想要剎住腳步,可是卻已經遲了,一股巨大的慣性力在后面推著他,他不由自主朝深澗跳過去……
周心如和小薇在后面邊走邊聊,一抬頭,前面已經不見了三個男生的影子,兩人急忙加快腳步,轉過彎,卻看見何子尉一個人站在一條山澗前面發呆,不覺有些奇怪,兩人一路小跑過去。
何子尉一見二人,就帶著哭腔喊:“不好了,阿鳴他、他掉到山澗里去了!”
周心如嚇了一跳,問:“到底怎么回事?”
何子尉說:“剛才弓建開玩笑拍了一張阿鳴在樹林里小便的照片,阿鳴追著他要他刪除照片,來到這山澗邊,弓建跳了過去,阿鳴跟在后面也想跳過去,可是他的跳躍能力不如弓建,一腳踏空,就掉下去了……”
“什么?”
周心如嚇了一跳,跑到山澗邊往下一看,那山澗有數米深,澗底水流湍急,只能看見澗水撞擊在石頭上濺起的水花,哪里看得到阿鳴的影子。
這時早已跳過山澗跑遠的弓建見鄭一鳴久久沒有追上來,也覺得有些奇怪,折回頭來找他,一聽說阿鳴在追他時掉到山澗里去了,頓時嚇出一身冷汗,大叫道:“還愣著干啥,趕緊去下游找人??!”
眾人這才如夢初醒,一邊叫著鄭一鳴的名字,一邊沿著山澗往下游找去。
山澗往下游延伸不遠,地勢漸漸變得平坦,水流也平緩了一些,再往前去,山澗就連接到了山下的青陽水庫。
弓建說:“水流這么急,也許是被沖遠了,咱們分頭去找,心如和小薇,你們沿著這山澗下游仔細找找,我和子尉到前面澗水流到水庫的入口看看,總之無論如何也要找到阿鳴。”
他這句話,說的就是“活要見人,死要見尸”的意思。
鄭一鳴是因為他開的一個玩笑,在追逐他時失足落水的,他要擔負的責任自然要比別人重些,所以心里也更為著急。
他留下周心如和小薇在山澗邊尋找,自己和何子尉一路小跑奔下山,山下就是青陽水庫,水庫很大,三面環山,另一面是一條數米寬的水泥大壩。
那條山澗奔流而下,嘩啦啦注入水庫,濺起一片水花。
兩人順著水流的方向找去,果然看見離岸十余米遠的水面上浮著一個人,臉朝上背朝下,正是鄭一鳴。
弓建大叫一聲:“他在那里!”他連衣服也來不及脫,就縱身跳下水庫,游到鄭一鳴身邊,拖住他奮力往岸邊游來。
何子尉也跳下水接應。兩人連拉帶拽,好不容易才將鄭一鳴弄上岸。
這時的鄭一鳴,雙目緊閉,面色蒼白,肚子脹鼓鼓的,一看就知道喝了不少水,躺在地上,一動也不動。
弓建把手伸到他鼻子前一探,早已沒有了呼吸。
他如遭雷擊,臉色一變,一屁股坐在地上。
何子尉俯下身,把耳朵貼在鄭一鳴胸口,凝神聽了一下,叫道:“他好像還有心跳!”說著,急忙將鄭一鳴抱起,讓他俯臥在一塊石頭上,頭朝下,一邊拍著他后背,一邊往外控水。
弓建沒有學習過這些急救知識,愣在一邊竟幫不上忙。
何子尉說:“你別愣著,小薇在大學里學的是醫護專業,趕快打電話叫她們過來幫忙?!?
弓建拿出手機,手機早已進水,根本打不出電話。
何子尉掏出自己的手機,也是一樣,只好說:“你趕緊上山去叫她們吧?!?
弓建“哦”了一聲,撒腿就往山上跑。
他沿著山路跑了幾分鐘,正好迎頭碰上正在山澗邊搜索的周心如和小薇。
弓建喘口氣說:“阿鳴已經被沖到水庫里去了,我們剛把他撈上來,子尉正在對他進行急救。你們趕緊也過去幫忙吧。”
周心如一聽還在急救,那就說明鄭一鳴還活著,懸著的心稍稍放下了一點,趕緊跟著弓建跑下山。
遠遠的,就看見鄭一鳴平躺在地上,何子尉正跪在他跟前,嘴對嘴給他做人工呼吸。
三人跑近,周心如急切地問:“阿鳴怎么樣了?”
何子尉沒有回頭,又兩手重疊,在鄭一鳴胸口按了幾下,看看鄭一鳴完全沒有反應,就把耳朵貼到他胸口聽了聽,這才抬起頭看看周心如等人,緩緩搖頭:“人工呼吸,心肺復蘇,我都做了,可是……他已經沒有心跳了。”
小薇上前察看后,也搖頭說:“他的瞳孔都已經擴散,沒有救了……”
“?。俊敝苄娜缦蚝笠粋€踉蹌,差點摔倒。
小薇急忙伸手將她扶住。
周心如看看鄭一鳴濕漉漉的尸體,眼睛里就流下淚來。忽然,她扭過頭盯著弓建,眼睛里的悲傷,瞬間化作一團怒火,“平白無故,你為什么要拍照片捉弄阿鳴,為什么要讓他追你?是你害死了阿鳴,是你害死了阿鳴!”她逼近弓建,每說一句,就用力在他胸口推一下。
弓建目光低垂,面無表情,像個木頭人一樣,任由她罵著,推搡著,一連向后退了十余步。
“是你,是你害死了阿鳴!”周心如越說越激動,最后竟然用肩膀朝他身上撞過去。
弓建身子一晃,向后連退幾步,不想正好退到那條山澗邊,一腳踏空,人就“撲通”一聲,掉了下去。小腿脛骨正好磕在一塊尖利的大石頭上,差點把他痛暈過去。
那澗水從山上奔流而下,沖力極大,他還沒有在水中穩住身體,人就被沖倒,撲騰幾下,就被沖出山澗,掉進水庫。好在他水性不錯,嗆了幾口水之后,終于浮出水面,奮力游到岸邊。
何子尉急忙伸手將他從水中拉起來。
弓建雙腳落地,才發現右腳褲腿已被鮮血染紅,拉起褲管一看,右腳小腿脛骨竟被那山澗中暗藏的尖利石頭磕斷了,白森森的斷骨都戳破皮肉,露到外面來了。
他痛得直哆嗦,知道自己這一條腿,只怕是要瘸了。
周心如坐在鄭一鳴的尸體邊流著眼睛,竟沒再看弓建一眼。
小薇趕緊掏出手機報警,然后又給周心如的父親、她的姨父周遠成打電話……
2
三年之后。
時間是醫治一切心靈創傷的良藥,三年時間很快就過去,周心如也漸漸從失去鄭一鳴的痛苦中走出來,很快就跟一直默默陪伴在她身邊安慰她、照顧她的何子尉確立了戀愛關系。
弓建因為一個玩笑而斷送了好友性命,雖然不是他親手殺人,卻也難辭其咎,加上右腿骨折,變成了一個瘸子,意志消沉,很快就被公司炒了魷魚。
他得罪了周心如這位大小姐,自知在家鄉難以立足,就扔下家里年邁的老母親,到外地打工去了。
倒是小薇這丫頭心腸軟,經常背著表姐去探望弓建的母親。
小薇的媽媽,是周心如她媽的親妹妹。在小薇不滿兩歲的時候,她父親因為生意失敗上吊自殺,留下了她們這對可憐的母女,還有一屁股債。多虧姨父周遠成收留她們母女倆,不但幫她們還清債務,還供小薇念書上大學。畢業之后,又讓她跟周心如一起到自己的公司工作。周遠成對這個從小就沒有了父親的外甥女一直疼愛有加,視如己出。
一進入夏天,天氣就變得炎熱起來。
周心如和何子尉都請了婚假,開始籌備婚禮的事。
這天晚上,小薇上網看完兩集韓劇,正準備睡覺,發現表姐房里還亮著燈,推門進去一看,只見靠窗的書桌上堆著一大堆紅色的請柬,周心如正在燈下埋頭往請柬上填寫婚禮受邀賓客的名字。
一見小薇進來,她像是找到了救星似的,扯著她的手說:“小薇,你快幫我寫一下,我寫得手都發麻了。”
小薇笑嘻嘻地說:“想做新娘子,這點累都受不了???”
她拿起受邀賓客名單看了一下,猶豫著說:“表姐,你這名單上是不是少了一個人的名字?”
“少了誰?”周心如愣了一下。
小薇說:“弓建?!?
“他?”周心如的臉色就沉了下去。
“表姐,我知道你對阿鳴的死一直耿耿于懷,可是那真的只是一個意外,弓建并不是故意的,而且他為這事還瘸了一條腿,也算是受到了應有的懲罰。再說時間都過去這么久了,你也找到了你生命中的真命天子,你就原諒了他吧,畢竟咱們曾經是那么好的朋友,我也不希望看到現在這種誰也不理誰的局面?!?
周心如的臉色緩和下來,瞧了她一眼說:“就算我肯原諒他,也沒有辦法邀請他參加我跟子尉的婚禮呀,他離家出走,三年來音訊全無,我到哪里去給他送請柬?”
“這個你不用擔心,”小薇說,“他這幾年在外面混得不如意,一個月前已經回家了,只不過他不好意思聯絡你和子尉。我也是在去探望她媽媽的時候才知道他已經回來了。也許你給他送一張請柬,他來參加你們的婚禮,你們之間的疙瘩就能解開了,咱們幾個又可以變成好朋友了?!?
周心如用手指頭在她額頭上點了一下:“好吧,我說不過你這丫頭,那就把他的名字加上去吧。”
小薇就高興地拿起鋼筆,把弓建的名字工工整整地寫在了一張請柬上。
一個星期后,婚禮準時舉行,弓建果然拿著請柬來了,而且還給新娘送了一束鮮花。
周心如上下打量著他,三年未見,他消瘦了許多,滿臉都是沒有刮干凈的胡楂兒,面相也蒼老了許多,右腳很不靈便,走路一瘸一拐,已經完全沒有了昔日青春年少意氣風發的風采。
周心如在心里“哼”了一聲,暗想當年如果不是你害死阿鳴,又怎會落得如此下場?
直到伴娘小薇在旁邊用手指悄悄碰了她一下,她才舒緩臉色,接過鮮花,不冷不熱地說了一聲:“謝謝。”
弓建站在酒店門口,略顯尷尬,新郎官何子尉急忙攬著他的肩膀笑著說:“咱們兄弟已經有三年沒見面了,快請里邊坐,等下咱們好好喝一杯。”
婚禮結束后,新娘新郎當眾宣布了一個好消息:所有到場賓客可以免費到九侯山溫泉度假山莊玩三天!
原來在青陽市往東約五十里外,有一座九侯山,山中林木茂盛,風景優秀,不但有溫泉從地下汩汩冒出,而且多山禽野畜。
山上建有一個溫泉度假山莊,最近被周遠成的公司收購,經過重新規劃和包裝,這里被打造成了一個4a級風景區。
游客來到這里,不但可以賞風景泡溫泉,還可以拿著弩槍上山打獵,“野”味十足。
經過一段時間的試營業后,周遠成把度假山莊正式營業的日子定在了女兒婚禮這天,一則是為了提升山莊人氣,二則也是為了答謝各方賓朋。
于是乎,這婚禮上的來賓,就成了九侯山溫泉度假山莊正式營業后迎來的第一批客人。
婚禮之后,弓建和眾多賓客一起,被幾輛旅游大巴拉到了離城區五十里外的九侯山溫泉度假山莊。
其時天色已晚,大家拿到酒店房間鑰匙,各自回房休息。
一覺醒來,度假山莊就熱鬧起來,客人們分成幾撥,有的在山潭邊釣魚,有的在溫泉里泡著,有的在景區內看風景,而喜歡打獵的新郎官何子尉則帶著幾個年輕人手持弩槍,上山打獵去了。
弓建腿腳不便,小薇本想留他在山莊里休息,但他卻想跟何子尉敘敘舊,也背了一把弩槍,一瘸一拐地跟著何子尉進了山。
狩獵的隊伍下山的時候,收獲頗豐,獵到了不少山雞和野兔。
晚上的節目是篝火晚會,那一只只山雞和野兔被架在篝火上烤著,不大一會兒,烤肉的香味就在整個度假山莊彌漫開來。
弓建扯下一塊烤熟的兔肉,遞給小薇:“這是我今天用弩槍射到的兔子,你嘗嘗看。”見周心如也坐在旁邊,他便又切了一塊熱騰騰的兔肉遞過去,“心如,你也嘗嘗?!?
周心如連眼皮也沒有抬,忽然起身說:“時候不早了,我先回房休息去了。”
弓建舉著一塊兔肉,尷尬地愣在那里。
何子尉拍拍他的肩膀說:“你別介意,她最近在學瑜伽,每天早上都得很早起床練習,所以不能太晚睡覺。”
弓建苦笑一聲,沒有說話。
到第二天午飯后,大多數賓客都已提前盡興歸去,只有一些年輕人還留在山莊里繼續享受這難得的假期。
弓建自然知道新娘子周心如不待見自己,也想早點離去,卻架不住小薇和何子尉的挽留,還是留了下來。
3
下午的時候,下了一場大雨,一直到傍晚,才停住。
被雨水澆過的樹木,碧綠得如同翡翠,山莊里彌散著在城市里聞不到的草木清香。
晚飯后,天就黑了下來。
弓建閑來無事,獨自一人在山莊里散步。
山莊里游客并不多,顯得十分安靜。
他一瘸一拐走得很慢,也不知走了多遠,忽然看見前面有個噴泉,高高噴起的泉水灑下來的時候,形成一片水霧,被周圍橘紅色燈光一照,猶如一抹抹彤霞,煞是好看。
他走近一瞧,才發現噴泉旁邊還有一個露天酒吧,幾個年輕人坐在小桌前,正在喝酒聊天。
弓建知道周心如周大小姐對自己心存芥蒂,好在何子尉還一直把自己當朋友看待,心中對他頗為感激。
他想了一下,掏出手機給何子尉打電話:“新郎官,有沒有空?。课蚁胝埬愫染?,你敢不敢撇下新娘子出來???”
何子尉在電話里笑道:“這有什么不敢的,你在哪里?”
弓建說:“我在噴泉這邊的露天酒吧等你。”
何子尉說:“好,我馬上到?!?
十來分鐘后,何子尉來到了酒吧。
兩人在噴泉邊的一張小桌上坐下,弓建叫來服務員,要了啤酒和小吃。
何子尉喝了一口啤酒,問:“阿建,這幾年你連個電話也不打回來,跑到哪里發財去了?”
弓建嘆口氣說:“我都成瘸子了,還能發什么財啊?反正在外面混著唄,沒有餓死算是幸運了。”
何子尉的表情有些沉重,抬眼看著他說:“三年不見,你身上的變化可真大啊?!?
弓建嘿嘿一笑,上下打量他一眼,見他西裝革履,意氣風發,就說:“你的變化也不小啊,真是士別三年,讓人刮目相看。三年前,你還是一個沉默寡言的家伙,心里喜歡周大小姐,卻不敢向她表白,最終被阿鳴占了先機……不過皇天不負有心人,心如這坨天鵝肉,還是被你吃到了。”
何子尉笑道:“臭小子,你這是在罵我是癩蛤蟆嗎?”
弓建也笑了,說:“周遠成只有周心如這么一個女兒,你這乘龍快婿,日后就是遠成實業的繼承人了?!?
“這些我倒還真沒有想過。我是真心喜歡心如的,只要能在她身邊好好愛她一輩子,我就心滿意足了。”何子尉的目光垂下去,落在弓建的右腿上,“我知道阿鳴的死,并不是你的責任,畢竟誰也不希望發生這樣不幸的事。心如當時對你責難確實有點過了,希望你不要怪她。等有機會我勸勸她,看能否重新安排你回公司工作。如果咱們幾個還能夠像以前一樣做好朋友就好了!”
“那我可要多謝你了?!惫ǘ似鹁票?,“來,干了這一杯!”
“好,為咱們的友誼干杯!”
“哦,對了,我覺得上山打獵挺好玩的,咱們明天再去如何?”
何子尉笑了:“好啊,到時咱們好好比試一下,看看誰的槍法更好?!?
兩人一邊聊天敘舊感嘆時光總易把人拋,一邊喝著啤酒,不知不覺間,半打啤酒已經被他們消滅了,兩人都有了幾分醉意。
何子尉看看周圍,整個酒吧里已只剩下他們兩個人了,看看手表,已經快夜里十點了,就一仰脖子,喝盡最后一杯酒說:“不早了,咱們回去吧?!?
弓建意猶未盡地擺擺手:“你先走吧,我還想坐一會兒,回去早了睡不著覺?!?
何子尉站起身,眼睛竟有些朦朧,身子晃了一下,差點一腳踩到噴泉池里去了。
他打個酒嗝說:“那好,我先走了。哦,對了,酒錢我已經付了,這頓就當是我請你?!?
就在轉身離去的那一剎,他看見弓建有些局促地把手放在褲子口袋上磨蹭著,眼睛里流露出卑怯地感激之情。
他知道弓建的口袋并不寬裕。
回去的路上,何子尉在心里慶幸地想,如果不是自己當年作出明智的選擇,那他現在的人生,只怕也是另一番模樣吧。
腳下鑲嵌著鵝卵石的水泥小道,在山石和花木中間彎來繞去,白天還好,到了晚上,看起來就有點像一座迷宮了。
好在山莊還在試營業時,何子尉就跟周心如和小薇一起來這里度過假,住過幾天,也算是熟悉了這里的環境。
燈光幽暗,樹影迷離,小路上靜悄悄的,看不到一個人影。
夜風吹來,何子尉只覺酒意上涌,頭腦眩暈,眼睛瞇縫得更加厲害,好像睜都睜不開,只想趕緊回到住處,倒頭大睡。
他晃動著身子,前行不遠,路邊出現一座帶著瀑布流水的假山,聽著嘩嘩的水聲,他忽然感覺到一陣尿急,就走到一株路燈照不到的大樹后面,痛痛快快地撒了一泡尿。
褲鏈還沒拉上,忽然從假山后面跑出一個女人,豐滿雪白的胸脯晃得他眼冒金星,燈光太暗,他還沒有來得及看清對方的相貌,那穿得袒胸露臂的長發女人就突然撲進了他懷里。
女人胸前兩團豐滿柔軟的“肉球”頂在何子尉胸口,他腦?!稗Z”的一聲,就炸開了,
莫不是這女人跟他一樣,也是喝醉酒了?
他兩只手抬起來,僵在半空,不知道是該推開對方,還是該順勢擁香攬玉,占點便宜。
正在他猶疑之際,懷里的女人突然尖聲尖氣大叫起來:“啊,你想干什么?快放開我,非禮啊,救命啊……”
何子尉心中好笑,這都什么情況啊,明明是你自己投懷送抱,怎么變成我非禮你了?
他心中一個念頭還沒有轉過來,遠遠的,就聽一個女人的聲音在喊:“何子尉,你在干什么?”
居然是周心如的聲音。
何子尉心里一驚,兩只手就放了下來,懷里那個女人一把推開他,捂著臉一陣風似的跑進了黑暗中。
周心如喘著粗氣從小路那頭跑過來,何子尉尚未作出反應,臉上就“叭”的一聲,被這位周大小姐重重地摑了一記耳光。
“心如,你、你怎么會在這里?”何子尉頓時酒意全消,捂著火辣辣的臉問。
周心如杏眼圓睜,怒聲道:“我跟小薇出來散步,想不到竟在這里碰上你玩女人!”
“不,心如,你誤會了,你聽我解釋,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樣……”何子尉情急之下,抓住她的手,急于解釋,卻又不知從何說起。他喝多了,頭腦反應遲鈍,剛才發生的事,他到這時還沒有完全明白過來。
“解釋什么?你當我是瞎子啊?我全都看見了?!敝苄娜缢﹂_他的手,指著他的褲子說,“你自己看看,那是什么?”
何子尉低頭一看,糟了,剛才小便,褲子拉鏈還沒有拉上呢。
他急得頭冒大汗,這天底下的倒霉事,怎么全叫他趕上了?兩人才結婚兩天,就讓周心如看見他在外面“玩”女人,這一下他可真是跳到黃河也洗不清了。而且他知道,周心如發起大小姐脾氣來,他絕對招架不住。
“心如,你一定要相信我,我真的沒有做對不起你的事,剛才那個女人不知從什么地方喝醉了酒,突然就撲到我身上……”
“哼,何子尉,我真是看錯了你!”周心如正在氣頭上,哪里肯聽他解釋,瞪了他一眼,扭頭就走。
“表姐,發生什么事了?”小薇氣喘吁吁從后面趕上來。
周心如沒有理她,氣呼呼走了。
“到底發生什么事了?我陪表姐出來散步,剛在路上上一下洗手間,你們怎么就……”小薇問何子尉。
何子尉看她一眼,嘆口氣,一副一言難盡的樣子,一邊抹著額頭上的冷汗,一面垂頭喪氣地跟在周心如后面,向住宿的那棟別墅小樓走去。
小路上,只留下一臉莫名其妙的小薇。
景區里建有數十棟精致的獨立小洋樓,分布在山莊各處,供游客住宿。每幢洋樓高三層,每層有兩個小套間。何子尉兩夫妻和小薇、弓建等人住的是108棟,新娘新郎住三樓,小薇和弓建分別住在二樓兩個房間。
何子尉和周心如噔噔噔跑上樓,三樓的豪華套間里,很快就傳來了這對新婚夫妻的吵嘴聲。
4
因為昨晚多喝了幾杯,弓建睡得有點沉,早上的時候,他被一陣嘈雜的聲音驚醒,睜開眼睛,隱約聽到樓下有個女人在喊:“啊,不好了,死人了!”
他覺得那有點像小薇的聲音,頓時睡意全無,翻身起床,披上一件衣服就往樓下跑。
來到一樓,看見大門前的臺階上圍著幾個人,一個是小薇,另外兩對中年男女,是住在一樓兩個房間的賓客。
他走近一看,才發現臺階邊躺著一個女人,臉朝下,背朝上,上半身倒在臺階上,雙腳還斜斜地伸在臺階下,右手向前伸著,手里拿著一只藍色的眼鏡盒。
最嚇人的是,她后脖頸窩赫然插著一支弩箭,弩箭射穿了她整個脖子,箭頭從咽喉處鉆了出來。那女人身上穿著一件工字背心,雖然臉貼在地上,讓人瞧不真切,但弓建還是一眼就認出來了,這不是周心如嗎?
地上流著一攤血,空氣中彌漫著一股血腥味道。
他蹲下去,把周心如的臉抬起來,用手探探她的鼻息,已經沒有了呼吸。
“小薇,快去叫醫生,我去叫子尉下來。”弓建一瘸一拐地往樓梯上爬了兩步,又回過頭來交代另外兩對夫妻,“麻煩你們在這里看著?!?
他爬上三樓,何子尉房間的門還鎖著,他敲了幾下門,屋里沒有回音,估計何子尉昨晚喝多了,還在熟睡之中,只好用拳頭把房門砸得砰砰作響。
過了一會兒,何子尉才瞇著惺忪的睡眼起床開門。
“子尉,心如她、她出事了,她被人用弩槍射死了,就在樓下的臺階上?!彼鴼庹f。
“什么?”何子尉嚇了一跳,撒腿就往樓下跑。
弓建看他身上只穿著一條褲衩,就在后面喊:“你倒是先穿件衣服啊。”他跑進房里,給何子尉拿了一件衣服出來。
何子尉一邊穿衣服,一邊跑下樓,果然看見周心如后頸中箭,倒在血泊之中,一時之間,竟驚得呆住。
這時小薇已經把景區醫務室的醫生叫來,醫生上前檢查一下,沖著大家搖頭說:“已經沒有救了?!?
何子尉叫一聲“心如”,忽然發瘋般撲在周心如漸漸冰冷的尸體上,號啕大哭起來。
幾名保安員聞訊趕來,一見發生了命案,立即打電話報警,并且將圍觀的人都叫到臺階下,以保護現場。
接到報警后,轄區派出所所長帶著幾名警察最先趕到了現場,108號洋樓門口很快拉起了警戒線。
二十分鐘后,從市區趕來的刑偵大隊的刑警也到了,帶隊的是刑偵大隊大隊長范澤天。
法醫老曹戴上白手套,蹲在地上,一邊輕輕扳動著尸體仔細檢查,一邊向范澤天匯報:“死者被一箭穿喉,應該是當場斃命。弩箭從后頸窩射入,箭尖從咽喉處穿出。死亡時間應該是今天早上5點至7點之間。其他細節,尚待勘驗?!?
刑偵技術員報告說:“從現場情況來看,死者應該是上臺階時,被人從后面冷箭射殺,死者中箭后,向前倒地身亡。弩箭貫穿了死者的整個脖子,兇手殺人時所處位置應該距離死者不太遠,大約在身后十米范圍之內,要不然弩箭的力道不會這樣強,而且太遠的距離,除非受過特殊訓練的殺手,否則箭法不可能這么準。從弩箭射入的角度來看,兇手應該是躲在死者正后方,弩槍發射時的高度比死者身高略低?!?
范澤天抬頭看了一下,108號洋樓門口十米開外,就是一處長方形花壇,里面種著半人多高的黃梅刺,縫隙間爬滿了牽?;ā;▔竺媸且粋€碧波蕩漾的池塘。
他對女警文麗說:“去那花壇里看看,兇手應該就是埋伏在那里面向死者放冷箭的。”
四周已經有了一些圍觀的人,有的是景區服務員,也有一些住在山莊里的游客。
范澤天大聲問:“你們,是誰最先發現死者的?”
“是我?!毙∞迸e了一下手說,“我今天起得比較早,本來想趁著早上空氣好,到外面走走,誰知剛下樓,哦,對了,我住二樓,剛下樓就看見門口躺著一個人,脖子后面插著一支箭,一動不動,好像是死了。我有點害怕,不敢走太近,就站在大門里邊喊了一聲,然后住在一樓兩個房間的四個人,”她指了指那兩對中年夫婦,“他們最先被我驚醒,開門出來察看。”
“你記得當時是早上什么時候嗎?”范澤天問。
小薇搖搖頭:“不知道,我當時沒有看表?!?
“是早上7點?!弊≡谝粯堑囊粋€女人說,“當時我看了一下表,正是早上7點?!?
“當時這門廳里還有別人嗎?”
小薇說:“沒有了。這里才剛剛開始營業,游客不多,大家都是來這里度假的,所以都會睡得比較晚才起床,當時樓里樓外都看不見其他人。”
范澤天點點頭:“我知道了,你接著說?!?
“然后聽見聲音從二樓走下來的是弓建?!毙∞庇钟檬种噶艘幌抡驹谝慌缘墓ā?
見范澤天把目光投向了自己,弓建便站出來說:“是的,我下樓的時候,看見他們幾個站在這里,心如中箭倒在臺階邊沿,我上前探了一下她的鼻息,才知道她已經死了。我覺得應該讓何子尉下樓看看,于是又爬上三樓,把子尉叫下來?!?
“你認識死者?何子尉又是誰?”
“死者名叫周心如,何子尉是她的新婚丈夫?!?
弓建看了何子尉一眼,見他目光呆滯,神情悲痛,眼淚鼻涕流得一臉都是,估計也不方便站出來說話,就把自己跟他們夫妻倆及小薇的朋友關系說了出來,又說了婚禮上的賓客到度假山莊來的原因。
“好的,大致情況我已經了解,謝謝你?!?
范澤天跟他說著話,腳步卻朝何子尉走過去,“你就是死者的丈夫?你跟你太太住在三樓是吧?”
見何子尉點頭,他又接著問,“到這里來度假的人,都希望能睡個懶覺,你太太為什么會這么早出門?”
何子尉接過小薇遞過的紙巾擦了一把眼淚鼻涕說:“心如最近在練瑜伽,每天早上都會在6點準時出門,到外面樹林里練習,時間一般在半個小時至40分鐘左右。今天早上也是一樣,不到6點她就起床了,當時我還在床上睡覺。估計是她練完瑜伽回來的時候,被歹徒從后面襲擊了。”他忽然激動起來,抓住范澤天的手,“警官,你們一定要抓到兇手,為心如報仇!”
范澤天拍拍他的肩膀安慰他:“你放心,我們一定會找到兇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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