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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夜暴雨之后，天氣重新放晴。

    萬里無云，和風(fēng)清涼。剛下過雨，路旁的河水湍湍而渾濁，卻不掩兩岸的樓臺的橋梁風(fēng)光如畫。

    “那是灞水。”邵稹悠閑地說，“東邊還有驪山，可惜你現(xiàn)在看不到，都是好地方。”

    “五陵在何處？”寧兒好奇地問，“我父親說他從前曾游五陵，是好大的地方。”

    邵稹笑道：“五陵是大得很，可在咸陽那邊呢，到了長安，空閑下來，我?guī)闳?！?

    寧兒抿唇，點頭道：“嗯！”隔著羃離的皂紗，邵稹的眉目在陽光下棱角分明，帶著飛揚的神采，有一股說不出的俊氣。

    想來奇妙，昨夜吵吵鬧鬧地折騰一番，兩人還睡在了一張榻上?？墒菍巸簠s并未感到多少尷尬。她早晨起來的時候，邵稹已經(jīng)不見蹤影；他睡過的地方，平平整整，干干凈凈。而當(dāng)寧兒走出門去，卻見邵稹正像平日里一樣喂馬，轉(zhuǎn)頭看到她出來，笑笑，道：“起了？今日還算早?！?

    寧兒看到他，臉忽而紅了。她面皮薄，想了好一會，道：“稹郎，你昨夜睡得好么……嗯，傷處壓到了么？”

    邵稹皺皺眉，道：“傷處倒不曾壓倒，但睡得不大好，因為總有人說話?！?

    寧兒訝然：“說話？”

    “是啊?！鄙垧≌f“說得可多了。一會說櫻桃熟了想吃櫻桃，一會說米糕好了要吃米糕，”說著，他眨眨眼，“一會哭著說天底下稹郎最好了，我再也不大聲訓(xùn)斥稹郎了，雷公莫找我……”

    寧兒起初聽得耳根發(fā)熱，她有時熟睡，確實會說些夢話。到了后面，她回過味來，瞪起眼睛：“你又訛我吧？”

    邵稹笑得不正經(jīng)：“誰訛?zāi)恪！闭f著，他湊前，一副憋著笑的樣子看她，“你真的會說夢話？”

    寧兒這下才徹底醒悟過來，哭笑不得，跺著腳：“邵稹！”

    ……

    那些面紅耳赤的心思，就這樣在二人的吵鬧里結(jié)束。

    他們又變回了從前的模樣。邵稹還是邵稹，愛說愛笑，時不時耍點嘴皮；寧兒也不再提昨日的事，路上，她坐到車前陪邵稹，他也不再阻止。

    二人一路看著風(fēng)物，在路上歇了兩回，午后，長安的城墻已經(jīng)在望。

    寧兒伸著脖子望，幾乎想在馬車上站起來。

    邵稹笑道：“現(xiàn)在看能看到什么？等到了城門前，不用伸脖子也看得清楚?！?

    寧兒應(yīng)一聲，卻仍覺得震撼。

    “真大！”她贊嘆道，“比成都大多了！”

    “這可是長安?！鄙垧⌒π?，說罷，忽而壓低聲音，“稍后入城怕是少不得盤查，若不是問你，你不必答話，就算問起，依著過所上寫的來答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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